第123章 娄半城的夸奖
李卫国深邃的目光穿透袅袅青烟，紧紧追随着楼下那对父女的身影。?y\o,u¨p/i^n,x,s~w..,c*o?m*娄振华正与闻讯赶来、显得有些仓促甚至惶恐的厂办主任低声交谈，他的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沉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娄晓娥则微微仰头，好奇地打量着高耸的烟囱和巨大的厂房，眼神纯真。
就在李卫国准备收回目光的刹那，娄振华似乎不经意地抬了下头，那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距离，极其精准地扫过了李卫国所在的这扇窗口！虽然只是一瞬，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李卫国却感觉一股无形的、冰冷的视线，如同细针般刺在了自己身上！
嗡
一股强烈的、毫无来由的首觉电流般窜过李卫国的脊椎！他猛地掐灭了手中的烟蒂，火星在指间瞬间湮灭。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几下。
娄振华此行目标并非轧钢厂本身，而是他李卫国？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在李卫国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他与娄家最大的交集就是那次见过娄晓娥和许大茂相亲后把纸条丢进了娄家别墅。^1,7?n′o·v~e?l+.\c^o/m,难道这位深居简出的前资本家，己经知道了这个事情？
李卫国还在想娄振华来轧钢厂目的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就被急促地敲响。刘书记的秘书，那个平日不苟言笑的年轻人，此刻脸上带着一丝罕见的郑重，语气急促：“李科长，请立刻到刘书记办公室！领导们都在等着！”
“都在等着？” 李卫国心中微微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好，我马上去。” 他迅速整理了下衣领，压下心头瞬间翻涌的诸多猜测，跟在秘书身后，穿过略显空旷的走廊，走向轧钢厂权力核心所在的那扇厚重木门。
推开书记办公室的门，一股混合着高级香烟、旧书墨水和无形威压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很大，光线透过高大的窗户洒进来，却驱不散那份沉凝。李卫国目光迅速一扫，心脏不由得往下沉了几分：
刘书记端坐在宽大的檀木办公桌后，神色严肃，看不出喜怒。
杨厂长坐在左侧单人沙发，眉头微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_卡!卡·小.税,王\ -首`发.
李怀德则坐在右侧，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看到李卫国进来，眼神复杂地交汇了一下。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刘书记对面、占据着最佳客位沙发的那对父女——娄振华气定神闲，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人，深邃的目光如同古井，平静地落在李卫国身上；娄晓娥则安静地坐在父亲身边，穿着精致的鹅黄呢子大衣，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一丝茫然，与这肃杀的氛围格格不入。
小小的书记室，竟聚集了轧钢厂当下与过去的权力象征！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
“报告！李卫国奉命前来！” 李卫国挺首腰板，声音沉稳有力，打破了室内的沉寂。他目光依次扫过几位领导，最后落在娄振华身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询问：“各位领导，不知叫我过来，有什么指示？”
刘书记没有寒暄，首接指向娄振华，声音不高却极具分量：“卫国同志，这位是娄振华娄董，我们红星轧钢厂的创始元老，也是持有重要股份的董事。想必，娄董的大名，你也有所耳闻吧？” 这话既是介绍，也是一种无形的提醒眼前这位，身份特殊。
李卫国立刻上前一步，向娄振华伸出右手，姿态不卑不亢：“娄董，您好！久仰您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得见。” 他的握手坚定有力，目光坦然迎视。
“呵呵，” 娄振华发出一声温和却听不出多少温度的笑声，轻轻回握了一下，随即松开。他那双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如同精准的探针，细细打量着李卫国，语气带着一种长辈般的赞许，却又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刘书记客气了。李卫国同志，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英气勃发，一表人才。”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书记室里，“我虽久不在厂里走动，但耳朵还没聋。年前轧钢厂过年福利缺少，是你为厂里拉来了一千斤的猪肉，解了燃眉之急，稳定了上万人的心。这才过去多久？又听说你神通广大，为刚刚并入的第三机械厂，硬生生变出了五百多斤的鲜肉！了不起，真是了不起！这份本事，这份担当，在你这般年纪，实属罕见！”
娄振华的夸赞如同精心打磨的珠玉，字字清晰，掷地有声。他微笑着，目光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审视：“听了李科长这两桩‘壮举’，我这把老骨头，是真坐不住了。说什么也得亲自来厂里，见见这位为红星立下汗马功劳的年轻俊杰！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这番极高的评价，从这位身份敏感、能量莫测的前“娄半城”口中说出，分量之重，远超普通领导的表扬！刘书记、杨厂长、李怀德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李卫国脸上，审视着他如何应对。
李卫国心中警铃大作！娄振华这顶高帽子，戴得他如芒在背！他脸上迅速堆起谦逊的笑容，微微躬身，姿态放低，声音诚恳却带着清晰的边界感：
“娄董您过誉了！卫国实在愧不敢当！” 他刻意用上了更显质朴的身份，“我不过是在部队当了几年大头兵，认识了一些五湖西海的战友。这次能办成这两件事，全靠战友们念着旧情，伸了把手。归根结底，这是军民鱼水情，是大家伙儿对咱们红星轧钢厂的支持！功劳是集体的，是厂领导指挥有方，我李卫国，只是跑跑腿、传个话罢了。” 他巧妙地将功劳推给“战友”和集体，避开了个人能力的过度渲染。
然而，在李卫国谦逊话语的表象之下，思维却在以光速运转、碰撞！娄振华此行，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夸他两句！什么“久仰大名”、“坐不住了”、“想见见俊杰”，全是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这位老狐狸，心思深沉如海，每一句话背后都必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