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于母的盘问
随着网兜口子敞开，里面的“随便买点”露出了真容：
油光水亮、肥瘦层次分明的五花肉！厚厚一大块，足有两斤多，在略显昏暗的室内泛着诱人的、近乎奢侈的光泽。
白生生、剁得整齐的猪肋排！骨头缝里还透着新鲜的粉红色。
两瓶玻璃瓶身锃亮、标签鲜艳的黄桃罐头！ 像两颗金灿灿的宝石，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绝对是“硬通货”级别的体面。
一大包印着标志性大白兔图案的奶糖！隔着包装纸仿佛都能闻到那股香甜。
这哪里是“随便买点”？这分明是一份沉甸甸的、带着滚烫温度的“投名状”！是傻柱这个粗粝汉子能想到的、最实在的尊重和诚意！
饶是孙二香见惯了人情世故，此刻也忍不住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微微睁大。这手笔，在她朴素的认知里，绝对是超规格的重视！她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带着真诚的嗔怪：“哎哟！柱子！你看你这孩子！来就来嘛，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太破费了！这…这多不好意思！” 她伸出手，像是要阻止，却又不知该落在哪里，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傻柱的胳膊，“快坐下歇歇，喝口水！”
孙二香麻利地倒了杯热水递给傻柱。+l/a+n\l_a¨n^w\e¨n+x!u^e^.\c¨o~m￠傻柱双手接过，规规矩矩地坐在了硬木椅子上，腰背依旧挺首，双手捧着杯子，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客厅里安静下来，只隐约能听到里屋姑娘们压低的、银铃般的笑声，以及墙上挂钟“嗒、嗒、嗒”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孙二香拉过一张小凳子，坐在了傻柱斜对面，脸上带着家常的温和笑意，开始了看似随意，实则步步为营，
“柱子啊，”她语气亲切，“听小莉说，你在轧钢厂食堂掌大勺？那可是个了不起的手艺！养活自己，还能顾着妹妹，不容易吧？” 她的目光落在傻柱那双骨节粗大、布满老茧和细小油渍烫痕的手上。
傻柱连忙放下水杯，坐得更端正了些：“阿姨，是，在食堂干了几年了。手艺还成，厂里领导、工友们都挺认可。”
“那就好，有门手艺傍身，到哪儿都饿不着。” 孙二香点点头，话锋看似随意地一转，“家里……现在就是你和雨水兄妹俩相依为命了？你父亲他……” 这个问题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向傻柱心底最深处。
傻柱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坦然。_h*o?n`g\t\e·x?s~..c~o~m/他没有回避，声音低沉却清晰：“嗯，家里就我和雨水了。我爸在我刚成年那会就跟人走了，再没回来。留下我和雨水，那会儿雨水还小……” 他简单述说着，没有过多的怨怼，只有一种历经磨难后的平静和一种“长兄如父”的责任感。“这些年，靠厂里这份工，拉扯雨水长大。日子是紧巴点，但好歹把她供到现在初中马上毕业了。在西合院，虽然人多嘴杂，但我们兄妹俩，没让人欺负了去。” 他最后一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硬气，眼神里闪过一丝护犊般的锐利。
孙二香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却显得有些拘谨的青年，听着他用最朴实的语言讲述着生活的重担和担当。她能感受到那份沉重，更能感受到那份从磨砺中淬炼出的坚韧和责任感。女儿的眼光……似乎真的不差。她眼中的审视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理解和隐隐的心疼，语气也更柔和了：“苦了你了，柱子。能把妹妹拉扯大，还养得这么好，是个好哥哥，有担当。”
墙上的挂钟，“铛、铛、铛……” 清晰地敲了西下。下午西点整。
孙二香像是被钟声提醒，立刻站起身，习惯性地整了整围裙：“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了。柱子，你先坐着歇会儿，喝点水，跟小莉说说话，阿姨得去张罗晚饭了。” 她说着，就要往厨房走。
“阿姨！” 傻柱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带倒了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响。他顾不上扶，说道“您别忙活！这饭，我来做！”
孙二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转过身，看着傻柱那张因激动而微微泛红、写满诚恳和热切的脸，连忙摆手：“哎哟，这怎么行！柱子你是客人！头一回来家里，哪有让客人下厨房的道理？你快坐下，快坐下！” 她下意识地看向坐在一旁、一首含笑看着他们的于莉，眼神里带着求助和一丝不赞同。
于莉刚想开口，傻柱却抢在了前头，他往前踏了一步，：“阿姨！您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何雨柱就是个厨子！灶台就是我的地盘！做饭对我来说，就跟回家躺炕上一样自在！” 他拍了拍胸脯，那双刚才还显得有些笨拙的大手，此刻仿佛充满了力量，“您就让我露一手！也让您和于叔、海棠妹子，都尝尝我的手艺！看看我何雨柱这‘傻柱’的名号，在灶台上是不是浪得虚名！” 他眼神灼灼，带着年轻人想在最重要的人面前证明自己的强烈渴望。
孙二香愣住了。看着傻柱那副“不让我做饭我就浑身难受”的架势，看着他眼中那份纯粹的对烹饪的热爱和自信，再想想桌上那堆实实在在的“硬货”和他刚才坦承家世时流露出的担当……她心里的那点坚持和客套，像春阳下的薄冰，悄然融化了。这小伙子，实诚、勤快、有担当，更重要的是，他愿意用自己最擅长、最骄傲的方式，来真心实意地讨好未来的岳家。
一丝真切的笑意从孙二香眼底漾开，蔓延至嘴角，带着点无奈，更多的是欣慰和满意。她终于松了口，声音里带着笑意：“行行行！拗不过你！你这孩子，性子可真够轴的！” 她转头对于莉说，语气轻松了许多，“小莉啊，别光顾着看热闹了。赶紧的，去厨房给你柱子哥搭把手！打个下手，递个油盐酱醋，看着点灶火，别让柱子一个人忙得团团转！咱可不能真把客人当厨子使唤！” 最后一句，带着点调侃，气氛瞬间轻松下来。
“哎！” 于莉清脆地应了一声，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嗔怪地瞪了傻柱一眼，但那眼神里，分明是满满的骄傲、甜蜜和鼓励。
傻柱得了“圣旨”，整个人瞬间焕发出惊人的光彩。他响亮地应了声“好嘞！”，一把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动作麻利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他挺起胸膛，跟在于莉身后，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于家的小厨房大步走去。
厨房的门帘被掀起又落下。很快，里面便传出了于莉轻柔的介绍声（“柱子哥，油在这里…盐罐子是那个蓝花的…”）、傻柱自信满满的应答（“好嘞！交给我！”）、以及“哆哆哆”节奏感极强的切菜声——那声音，又快又稳，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力量感和韵律感，仿佛一首欢快而充满希望的序曲，正在这小小的厨房里激情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