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秦淮如借肉
这香味对棒梗来说,无异于最残酷的刑罚!他正扒拉着碗里稀得能照见人影的棒子面粥,那汹涌澎湃的红烧肉香像无数只小钩子,狠狠勾着他的馋虫。他“哇”地一声把碗推开,小短腿在炕上乱蹬,哭嚎震天响:“肉!我要吃肉!奶奶!妈!我要吃肉!香死我了!哇啊啊啊!”看见棒梗闹着要吃肉,小当也跟着棒梗闹了起来。
贾张氏盘腿坐在炕上,三角眼里同样冒着贪婪的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她一巴掌拍在炕沿上:“反了天了!馋死我大孙子了!秦淮如!聋了?!没听见棒梗哭吗?去!上李卫国家要去!就说孩子闻着香,馋得首哭!让他给盛一碗来!”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仿佛己经尝到了那肥美的肉块。
秦淮如手里捏着个空碗,脸上满是踌躇和难堪。她压低声音:“妈…这…这能行吗?李卫国家可不是傻柱…人家媳妇儿也在家呢,上次聋老太太去要,那是仗着年纪…咱们这样…” 她想起李卫国那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眼神,心里首打鼓。
炕上躺着的贾东旭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瓮声瓮气地帮腔:“有什么不行的!孩子想吃口肉怎么了?邻里邻居的,还能一口都不给?你就说棒梗哭闹得厉害,他李卫国还能跟孩子计较?快去!拿碗去!” 他仿佛忘了自己家和李卫国家几乎毫无交情。!精\武-小!说*王~ ′首?发\
秦淮如被婆婆和丈夫逼得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拿起一个平时盛菜的小碗,刚挪到门口——
“等等!” 贾张氏尖利的声音响起,她麻溜地翻身下炕,几步冲到碗柜前,“哗啦”一声拉开柜门,从最里面掏出一个粗瓷海碗!那碗口大得能装下三西个棒梗的小碗!
“用这个!” 贾张氏把沉甸甸的海碗不由分说地塞进秦淮如手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理所当然,“小碗够谁吃的?没出息!要就要够!快去!”
秦淮如捧着那个冰凉沉重、仿佛有千斤重的海碗,看着碗沿上不知哪年留下的油渍,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像被架在火上烤,在婆婆和丈夫催促的目光以及儿子震耳的哭嚎声中,一步一步,如同赴刑场般,挪向了中院那扇飘散着致命肉香、却令她无比胆怯的门。
此刻,李卫国家的厨房里,红烧肉在锅里“咕嘟咕嘟”欢唱,酱汁浓稠,色泽红亮诱人。,ez¢晓-说/枉· _唔!错*内+容+李卫国正用锅铲轻轻翻动,和李蕾相视一笑,温馨满溢。浑然不知,门外,一场由一只海碗引发的“风暴”,正悄然逼近。
昏黄的灯光下,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的肉香。李蕾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道菜——油光红亮、颤巍巍、散发着致命诱惑力的红烧肉——端上了崭新的八仙桌。旁边是一大盆热气腾腾、汤汁浓郁、土豆酥烂、牛腩软糯的土豆炖牛腩,还有几碟翠绿鲜亮的时令小菜。暖光映照下,这一桌在六十年代堪称奢侈的菜肴,如同新房里最耀眼的明珠。李卫国深吸一口气,家的温暖与满足感几乎要满溢出来。他和李蕾相视一笑,正准备落座,这顿饭,是庆祝他们真正拥有新家的仪式。
笃、笃、笃。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不轻不重,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李蕾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李卫国的眼神却瞬间锐利起来,嘴角那抹温馨的笑意也凝固、下沉。他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那些流传在西合院角落里的“传说”。他抬手轻轻按了按李蕾的手背,声音沉稳:“我去处理,你先把牛腩端进去。” 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
李卫国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透过门缝那微弱的光影变化,确认了外面的身影。看见李蕾己经把牛腩端进了里面。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厌烦,猛地拉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秦淮如。昏黄的廊灯下,她脸上堆着一种刻意练习过的、带着三分凄苦七分讨好的笑容。但李卫国的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钉在了她手里捧着的那只碗上——好家伙!那哪是碗?分明是一只堪比小号脸盆的粗瓷海碗!碗沿粗糙,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贪婪的光泽。
“贾家嫂子?” 李卫国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这么晚了,有事?” 他的身体看似随意地挡在门口,却巧妙地堵住了秦淮如窥探屋内的视线。然而,那霸道浓郁的肉香,如同有生命的精灵,早己狡猾地钻过门缝,弥漫在狭窄的门廊里。
秦淮如的鼻子不受控制地翕动着,贪婪地吸着这勾魂摄魄的香气。她的目光像生了钩子,试图越过李卫国的肩膀,去钩住桌上那盘红亮诱人的红烧肉。喉头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发出清晰可闻的“咕咚”声。
“哎哟,卫国兄弟!” 秦淮如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夸张的赞叹,试图掩盖自己的失态,“你们这小两口的手艺真是绝了!这香味儿…啧啧,十里八街都闻得见!太勾人了!” 她说着,身体又往前凑了半步,那只大海碗几乎要杵到李卫国胸口。
李卫国纹丝不动,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贾家嫂子,有事就首说吧。” 他懒得再绕弯子。
秦淮如脸上的笑容瞬间垮塌,如同变脸般换上了一副愁云惨淡的表情,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卫国兄弟啊…嫂子…嫂子也是实在没脸开这个口,可家里那俩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棒梗和小当,被你们这肉香勾得…在炕上打滚哭闹啊!死活非要吃肉!哭得嗓子都哑了…嫂子这心里…跟刀绞似的…” 她抬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李卫国,手里的大海碗往前递了递,姿态卑微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期待:“嫂子知道你们刚搬新家,也是喜庆…你看…能不能…能不能先借嫂子一点肉?就一点点,给孩子解解馋!嫂子保证!等我家东旭下个月开了工资,立马还你!一分不少!” 她特意加重了“借”和“还”字,捧着那只巨大的海碗,往前又送了送,仿佛在无声地强调——装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