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陈情19世家：花朝节
蓝湛眉心微凝，他肯定自己没有听错，但人呢？
蓝湛是追着刚行路岭上出现的神秘人到这里的，未曾想，竟会听到江今禾的呼救声。
蓝湛少有地生出了急躁之意，江今禾真要是出事了，他不止没法和江澄交代。
并且，还有些许懊恼：果然，江今禾不能散养。
亭旗客栈背面，一面窗缓缓从二楼推开，夜市的灯火与喧嚣一下便涌了进来。
一楼之隔，一面冷清，一面繁华，这就是清河。
聂怀桑靠在窗边，大大方方看着街上发生的一幕，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心，不禁轻笑出声：“丰神隽上，懒携神玉，艳也，羡也。虽然出了些小小小小的意外，不过，魏兄好在是回来了嘛～聂某还是功大于过的。”
江今禾坐在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铺前，双手放在膝盖上，仰着脑袋，屏息凝神，任由男人握着朱笔在她额头作画，乖得一动不动。
魏无羡收笔，轻声道：“好了。”
“您画了什么啊？”江今禾抬手想去摸一摸。
魏无羡握住了她的双手：“等一下，还没干。”随后，又将麒麟面具抬起一半，露出好看的下颚轮廓，殷红的唇瓣凑上去，轻轻吹了吹。
江今禾呆呆地看着他，不带温度的呼吸扑到额头上，他用笔尖画过的地方却陡然灼热起来。
“大师伯，您带我走，只是想我陪您玩，不是想教训我的是吧？”江今禾小心翼翼地问他。
魏无羡扶着麒麟面具的手顿了一下，随后缓缓将面具摘下，露出轩轩眉宇。
一双澹澹漆眸，春山如笑之媚，月宴群山之率。
江今禾眼睛亮了亮，寻常他不会笑的时候，她就觉得她家大师伯好好看，如今笑起来，简首就是，神仙寄梦呐～
魏无羡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道：“我回来陪禾禾过花朝节。”
江今禾疑惑：“花朝节？”
魏无羡凉玉似的指尖，点了点姑娘额心的杏花钿，道：“花朝节是清河与岐山两地特有的节日，为纪念百花生日而来。岐山西边，还有一座城，是杏花神的居所，每年二月，城中都会下起杏花雨。”
江今禾听着他的描述，不禁面露憧憬，“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好看啊～”
“公子，说的是杏城吧！”摊主突然道。
江今禾转头看向摊主，好奇道：“您知道？”
“年轻的时候慕名去过，不过现在那里……嗐……”摊主可惜地摇了摇头，“不复昔日光景喽！”
魏无羡惊讶了一瞬，却也没细问原由，一笑置之，只道：“那我给禾禾种回来。”
江今禾只感动了一秒，然后一脸感慨地说：“大师伯，怪不得阿爹说您惯会招惹小姑娘，您这也太会了叭～”
魏无羡牵起一抹礼貌的微笑：“是吗？”很好，回去揍人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旧伤未愈的江澄：……）
蓝湛找到江今禾的时候，震惊、意外、恍然，最后喊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却未曾犹豫，“魏婴。”即使麒麟面具把他的脸遮了个严实。
魏无羡背着睡得正酣的江今禾，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挡在路中间的人，隐约是有些印象的，临死之前，见过。
“我见过你。”魏无羡平静道，“蓝氏二公子。”
陌生的称呼，蓝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魏婴丢失的那段记忆所在，但也只有那段记忆，所以他们熟稔又陌生。只是不知，这抹灵识，是执念所化，还是残魂回归。
蓝湛回想起他口中的那次见面，其实也很难算见到面吧。他去晚了。
荒草丛生的山洞，一身素衣的女子，眼神空洞地抱着男人的尸身，本是素白的广袖己被鲜血染透。
蓝湛现在回想起洞中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呼吸急促。
男人口鼻之上，全是血和碎肉，星星点点沾染到紧闭的眉眼，浓稠的血水汇聚成流淌到脖颈，底下的己经干涸，便覆了一层又一层。
不是他流的血，是……她的。
蓝湛都忘了，他那时是以怎样心情，去揭开那个叫阮今禾的女子的袖子的了。
肉碎见骨，整条手臂都废了。
她却还在一遍又一遍地问怀里的人：“为什么不管用了？”
后来，见到江澄，他才知道。短短一个月，魏无羡杀空了千里岐川大小三十世家。只为了埋藏一个秘密。
原本谣传的，五千修士的性命，却是这样坐实了。
谁又能相信，穷凶极恶的夷陵老祖魏无羡，并非死于万鬼反噬，而是道心崩溃呢……
听见两人说话的声音，江今禾拱了拱脑袋，睁开眼，看到蓝湛的第一反应是心虚，“唔～含光君，那个……晚上好啊哈哈……”
魏无羡皱眉抿首了唇线，不开心禾禾被他们俩吵醒了。
蓝湛：“玩了一天了，该回了。”话是对江今禾说的。
反正被逮到了，江今禾也没想挣扎，闻言便从魏无羡背上爬了下来，笑眯眯地朝蓝湛跑去，拉住他的冰丝袖一副讨巧卖乖的模样，“含光君，我是不想拖您和莫前辈夜猎的后腿，才不是逃跑哦～”
蓝湛低头看向她，目光微柔，淡声道：“知道。”
然下一秒，蓝湛神色一凝，避尘“铮！”一声倏然出鞘，蓝湛握住避尘反手劈散从身后袭来的黑雾，随后惊讶地看向始作俑者。
魏无羡的视线定在江今禾拉着的蓝湛的袖子上：很碍眼！
蓝湛把江今禾往后推了推：“站远点。”
江今禾看着架势，有点手足无措：“不是，你们要打架啊？要不先换个地方呗，这里人多，容易误伤的。”
蓝湛睨了她一眼：“你还怪好心的。”
江今禾哼哼：“因为我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蓝湛略忖，江今禾说得也对，夜市未闭，人流密集，确实不适合动手，便回头对她道：“你用陈情试试，让他冷静下来。”
江今禾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那不是太岁头上动土找死吗！”
怎么想的！
谁不知道陈情是夷陵老祖的贴身武器，她用陈情去控制他，万一不管用，还把人激怒了，那她大师伯岂不是一拳一个小朋友！
蓝湛：“他不会的。”过了一会儿又道，“我替你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