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重病的娘

第67章 重病的娘

左右两边儿来了不少薛家村的人,看见农场里面的阵仗都挺害怕。_3\3*k~s¢w·.\c¢o¨m_

“这老薛打起人来真是不留情的。”

“这不是找着亲闺女了,咋还有这么大的火气呢?”

周围人的议论中,林知晚才知道,这么多年薛平贵一直在找薛绾绾。

大家都说这个女儿是找不见的。

而且这个世道,孩子长大了终归是留不住。

因为薛绾绾之前执意要去学戏曲,薛平贵死活是不同意。

当时是薛梁山硬是拦着,老薛的巴掌才没有落下去,但是薛绾绾的气性却不低。

眼下当年那个倔强的姑娘就站在跟前,但是很多人已经认不得了。

反应了一下,林知晚看向她,“绾绾,你咋管薛师傅叫叔呢?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你不是说挺想念你爹的吗?”

薛绾绾解释说,“嫂子,你不知道,我娘和我爹是近亲,按照相乡里面的关系,我是应该叫我爹叫叔叔的。”

“我自小到大除了紧张的时候,或者面对什么大事,多数时候都喊俺爹叫叔叔。”

原来是这样。

但是林知晚很快想到一件事,“那咋没看见你娘呢?”

“是啊,”林知晚这么一问,薛绾绾也紧张起来了。

薛绾绾往前跑了两步,正好撞见薛明贵拽着薛梁山从农场里出来。她一把抓住薛明贵的胳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里满是急切:“爹!我娘呢?我想见她。”

薛明贵的动作顿了顿,原本紧绷的脸又沉了几分,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在后面的屋里歇着,别太着急。o¤齐&盛?÷小~?说a网{?+ ·′免?*费÷3(阅3u读_-?”

旁边围观的薛家村村民里,一个穿青布衫的婶子忍不住凑过来,叹了口气:“绾绾啊,你娘她……认不得人好些年了。”

薛绾绾的身子猛地一僵,眼睛瞬间红了:“认不得?怎么会这样?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是前几年开始的。”另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也插了话,声音压得低了些,“一开始就是忘事,煮着饭能忘了关火,晒着的衣裳能忘收。后来更严重了,连老薛都认不出来,有时候还会突然摔东西、喊着要找你,老薛带她跑了好几个镇子的大夫,钱花了不少,一点起色都没有。”

林知晚站在旁边,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之前和明朗聊起薛绾绾的脑伤时,明朗就提过,近亲结婚很可能引发遗传类的脑部病症,薛绾绾当初重伤后恢复得慢,说不定就和这层关系有关。现在听村民这么说,薛绾绾母亲的症状,恐怕也和遗传脱不了干系。

薛明贵没再让村民继续说下去,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叠得整齐的布包,伸手递向林知晚:“知晚妹子,这三十块你先拿着。梁山这混小子说,剩下的二十块被他借出去了,他保证三日之内,亲自送到葡萄村,还给李大队长,顺便道歉。”

林知晚连忙往后缩手,摆了摆头:“薛师傅,这钱我不能要。您家里要给婶子治病,还要照看农场里的骆驼,用钱的地方肯定多,我怎么能拿您的钱。”

“必须拿着!”薛明贵把布包往她手里塞,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骗了你们的血汗钱,就该还。我们薛家虽然不富裕,但从来没做过赖账的事,更不能让你们因为这事儿受委屈。”

蹲在地上的薛梁山突然抬起头,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声音闷得像堵了棉花:“那二十块我真没乱花,是借给朋友周转了,不是什么给清溪园的柳三娘!你们别瞎传闲话。?¤÷2?e/8$e=看£;书o=网+x 1追d?x最.±新|章2?节¨”

“你还敢狡辩!”人群里一个穿短打的年轻小伙子突然喊起来,声音里满是不屑,“昨天我去镇上买东西,亲眼看见你往清溪园的方向走。后来柳三娘从园子里出来送你,你塞给她一个红布包,那不是钱是什么?难不成是你家缝的补丁?”

“你胡说!”薛梁山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脸涨得通红,像被煮熟的虾子,“我就是去给柳三娘送我婶子做的布鞋!她娘前些天摔了腿,我顺便帮着带点东西,你们别把人想得那么龌龊!三日!就三日!我肯定把二十块钱送过去,少一分都不行!”

薛明贵瞪了他一眼,眼神里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再敢扯半句谎话,我打断你的腿!别以为找借口就能混过去。”

薛绾绾拉着薛明贵的衣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爹,我想看看娘,哪怕她认不出我,我也想看看她。”

薛明贵看着女儿通红的眼睛,语气软了些,点了点头:“走吧,我带你去。”

一行人跟着薛明贵往院子后面的屋子走。那间屋子的窗户纸已经泛黄,门帘是洗得发白的蓝布,一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药味就飘了出来。屋里光线很暗,炕上铺着一层薄薄的棉絮,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旧棉袄的女人缩在炕角,手里攥着一块破布,低着头反复摩挲,嘴里还念念有词。

“娘。”薛绾绾轻轻喊了一声,脚步放得极慢,生怕惊扰了对方。

女人缓缓抬起头,眼神散得像蒙了一层雾,她盯着薛绾绾看了半天,又慢慢低下头,嘴里嘟囔着:“绾绾……我的绾绾要去学戏……我得给她做戏服,红色的,绣牡丹的……”

薛绾绾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了下来,她往前走了两步,想靠近又不敢:“娘,我就是绾绾,我回来了,我不学戏了,我陪着你。”

女人突然激动起来,双手挥舞着,像是在驱赶什么:“你不是!你不是我的绾绾!我的绾绾有长辫子,穿花袄,你穿的是啥?你是骗子!你想骗我的戏服!”

林知晚往前凑了一步,仔细观察着女人的神色——眼神涣散、反复念叨旧事、情绪容易激动,这些症状凑在一起,分明就是阿莫兹海默症。哪怕在现代,这种病都没有根治的办法,更别说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差的年代了。

“薛师傅,婶子这病,是脑子里记不住事儿了。”林知晚的声音放得很轻,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太沉重,“我不敢保证能治好,但或许能试试,让她少闹些,睡得安稳点。”

她的话音刚落,徐青莲突然抓起炕边的粗瓷碗,抬手就要往地上摔。

“娘!别摔!”薛绾绾急得要扑过去,却被林知晚一把拉住。

林知晚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几根银针,她抬头对薛明贵说:“薛师傅,麻烦找块炭火来,要烧得旺些的。”

薛明贵不敢耽搁,立刻让薛梁山去灶房拿炭火。薛梁山虽不情愿,却也不敢违抗,磨蹭着跑了出去。很快,他端着一个装着炭火的铁盆回来,盆沿还冒着热气。

林知晚拿起一根银针,在炭火上反复烤着,直到针尖变得通红,她快速上前一步,趁着徐青莲愣神的功夫,将银针往她的耳垂上轻轻一扎,随即用手指挤出几滴黑血。

徐青莲的动作顿住了,挥舞的手慢慢放了下来,眼神里的激动也淡了些,又缩回炕角,只是手里还攥着那块破布,嘴里的嘟囔声小了很多,断断续续的,听不清在说什么。

薛明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凑上前几步,声音都有些发颤:“知晚妹子,这就管用了?她刚才还闹得厉害,现在居然安静了。”

“只是暂时缓解,让她情绪稳一点。”林知晚把银针收好,又仔细看了看徐青莲的脸色,“我家里还有些安神的草药,明天我带过来,再给婶子扎几针试试,说不定能让她睡得好点。”

“好!好!太谢谢你了知晚妹子!”薛明贵连连点头,双手在衣角上反复蹭着,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激,“你真是我们家的恩人,要是早遇到你,你婶子说不定能少受些罪。”

“慢着!”

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打破了屋里的气氛。薛梁山从人群后面挤出来,伸手指着林知晚,眼神里满是怀疑和警惕:“你别在这儿装好人!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徐青莲偶尔发出的小声嘟囔。

薛梁山梗着脖子,唾沫星子随着说话的动作溅出来:“昨天我骗的,就是你们葡萄村租骆驼车的钱!现在你们知道我们家有骆驼,又知道我娘有病,故意跑到这儿来装好心,不就是想讹诈吗?用治病当借口,要么想免费租骆驼,要么想让我爹免了那二十块钱,我可没那么傻!”

林知晚皱起眉头,语气冷了几分:“薛梁山,说话要讲良心。我要是想讹诈你们,就不会先动手帮婶子缓解病情,更不会说要带草药来。你们家的骆驼车,我们葡萄村确实需要,但我们会按规矩给钱,一分都不会少。那二十块钱,是你骗了我们的,你本来就该还,这和治病没有半点关系。”

“良心?骗子哪有良心!”薛梁山冷笑一声,眼神里的不屑更重了,“我见得多了!你们村急着转移山上的老人,缺骆驼车缺得要命,现在借着治病的由头套近乎,就是想占便宜!我不会让你骗我爹的,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