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曹公公的“肺腑之言”
时隔月馀，崇祯皇帝终于再次临朝。
只是这一次，他脸上的阴霾和焦虑，似乎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所有人都感到有些陌生的、深沉而又锐利的平静。
朝堂之上，依旧是那副老样子。
以首辅周延儒为首的东林党人，与兵部、勋贵集团，还在为辽东之事，争吵不休。
“陛下！”御史黄道周率先出列，义正言辞地说道，“辽东李睿，擅杀朝廷命官，拥兵自重，已有月馀！朝廷至今未有决断，天下臣民，议论纷纷！若再不将其捉拿归案，明正典刑，恐国法沦丧，人心尽失啊！”
“黄御史此言差矣！”兵部尚书王洽立刻反驳，“辽东军情，瞬息万变。李睿斩杀赵廷臣，乃是因其通敌在先！此乃为国除害，何罪之有？若因此而惩处有功之臣，才是真正令边关将士，寒心之举！”
双方你来我往，唾沫横飞，眼看着就要从朝堂辩论，演变成一场全武行。
崇祯坐在龙椅之上，冷冷地看着下方这群只会空谈的臣子，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殿角，一直低着头，仿佛不存在一般的司礼监太监。
“王承恩，”他缓缓开口，“东厂派去辽东的人，可回来了？”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瞬间安静了下来。齐盛小税罔 蕪错内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他们知道，皇帝派出的这支“钦差”，带回来的调查结果，将为这场旷日持久的争论，画上一个句号。
周延儒等人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冷笑。他们相信，以东厂的行事风格，必然会带回一份对李睿极其不利的报告。
“回万岁爷，”王承恩躬身出列，“曹正淳曹百户，已于昨日返京。此刻，正在殿外候旨。”
“宣。”崇祯的语气，平淡无波。
很快，身穿一身崭新飞鱼服，看起来精神了不少的曹正淳，迈着小碎步，走进了大殿。
他一进殿，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崇祯，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奴婢曹正淳，叩见万岁爷！万岁爷圣躬安！奴婢奴婢有负圣恩，请万岁爷降罪！”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与“愧疚”。
这副姿态，让周延儒等人，心中更是大定。看来，这曹正淳，定然是在辽东，受了那李睿天大的委屈，回来告状了！
“平身吧。”崇祯淡淡地说道，“朕问你，你此去辽东，可曾查明真相？那李睿，究竟是忠，是奸？”
曹正淳缓缓地站起身，他先是用眼角的馀光，瞥了一眼周延儒等人，然后，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无比悲愤和忠勇的表情！
他猛地转身，指着御史黄道周，用一种尖锐得近乎凄厉的声音，嘶声力竭地喊道：
“奸臣！你这颠倒黑白，陷害忠良的奸臣！！”
这一声，如同平地惊雷，将整个皇极殿，都给炸懵了！
所有人都目定口呆地看着曹正淳，完全不明白，这是唱的哪一出？
黄道周更是被他指着鼻子骂，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这阉竖！安敢辱骂朝廷命官？！”
“我辱骂你？！”曹正淳冷笑一声，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厚厚的、早已准备好的“调查手记”，高高举起！
“咱家此去辽东，冒着生命危险，深入虎穴，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咱家可以拿项上人头担保！那李睿李将军，乃是我大明朝，数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忠臣！大能臣！”
“他开垦荒田，让数万流民，得以安身立命！他锻造神兵，让麾下将士，得以百战百胜！他清剿叛逆，斩杀国贼赵廷臣，更是为我大明，除了一个心腹大患！”
“而你们这些所谓的‘清流’呢！”他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扫过在场的所有东林党人，“你们坐在京城，安享太平，对边关之事，道听途说，便敢妄下断言！你们可知，就在你们弹劾李将军的时候，他正率领着麾下将士，全歼了三千入寇的蒙古铁骑！保我辽西一方平安！”
“你们可知，就在你们为了党同伐异，争吵不休的时候，他正将那亩产数千斤的‘神物’，无私地，献给朝廷，希望能解天下饥馑之忧！”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崇祯面前，嚎啕大哭起来。:三+叶ˉ?3屋/￠ ·免?2<费￠阅;,读e￥?
“陛下啊！忠奸不辨，黑白颠倒，国之将亡啊！”
“奴婢奴婢在辽东，亲眼看到李将军和他麾下的将士们，是如何的节衣缩食，将省下来的每一文钱，都投入到了军备和民生之中！他们吃的，是那最普通的土豆；他们穿的，是那最粗糙的麻衣！”
“可他们，却为我大明，守着最危险的国门！打着最惨烈的仗啊！”
“而毕自肃、赵廷臣之流，身为封疆大吏，却只知贪墨钱粮，走私通敌！此等国贼，不杀！反倒要去冤枉为国征战的忠臣良将！天理何在？！国法何在啊？！”
曹正淳的这番“肺腑之言”，说得是声情并茂，感人肺腑。
他将李睿，塑造成了一个忠勇无双、一心为国，却又被奸臣排挤、处境艰难的“完美孤臣”形象。
同时，又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向了东林党人和辽东巡抚毕自肃。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曹正淳这惊天的大反转，给彻底搞懵了。
他们看着那个哭得象个泪人一般的太监，又看了看龙椅之上，那个面色平静，却眼神越来越冷的皇帝，心中，都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周延儒和黄道周等人，更是如坠冰窟，浑身冰凉。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刀”，不仅没有捅向敌人，反而狠狠地，插向了自己！
“曹正淳。”
许久，崇祯才缓缓开口。
“你所言，可有证据？”
“有！”曹正淳立刻从怀中，掏出了另一份东西——正是李睿交给他的，那份赵廷臣通敌的信件副本，和他伪造的“亏空”帐目。
“陛下请看！这这都是奴婢，从赵廷臣的密室之中，九死一生，才盗出来的铁证！”
王承恩走下御阶，将“证据”呈上。
崇祯只看了一眼，便猛地，将那份“证据”，狠狠地，摔在了周延儒的脸上！
“首辅大人！”
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你，还有何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