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苦咸的海
虞鱼嘴边的笑意淡了淡，却依旧礼貌的点点头，“好久不见。”
她没有想和她聊天寒暄的打算，故而转身叫了导购员来，想拿下这件衣服。
虞鱼是服装设计师，不用过问尺码也能猜个大概。
苏晴的身高在1米62左右，身材保持的很好，最多不超过一百斤，故而问导购员有没有L码的。
导购员还没应声，在一旁愣了许久的崔雪妍才终于反应过来一般，看一眼虞鱼，也向导购员说：“我也要这件，L码。”
她的声音很硬，像是在故意和虞鱼作对。
导购员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两人：“抱歉，这件衣服是新款，每个尺码只有两件，另一件刚刚卖出去。”
顺着她的示意，两人都看见了提着袋子刚出门的另一位女士。
虞鱼蹙眉，没想到会这么巧，她又问道：“那么下一批什么时候能到呢？”
“可能需要一周。”导购员回答。
一旁的崔雪妍忽然嗤笑一声，看向虞鱼时，一双眼睛里有掩盖不住的不屑：“怎么，我也没说和你抢啊，这么自觉让给我吗？”
崔雪妍是明媚娇艳的长相，此时化着浓妆，红唇勾起的弧度带着讥诮，可眼神却透露出疲惫，还隐隐现出红血丝，很明显是休息不好。?精e2武x小?￥e说?1网ˉ|` 2?)已@′e发|de布1+ˉ最?新|`?章¤[?节_&
虞鱼只瞧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拿下那件旗袍，淡淡道：“我是帮你问的。”
她拿着旗袍观察细节，崔雪妍在一旁气的瞪眼，“你！”
“雪妍，你怎么逛到这儿了？不是说给你妈妈买衣服吗？诶，这是......”
这时走进来的陆子蕙在看见虞鱼时同样是一阵惊讶，“虞鱼？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虞鱼同样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最近回的。”
她把手里的s码旗袍放回去，转身和导购员说：“帮我把L码的包起来吧。”
“等等！”崔雪妍拦住导购员，看向虞鱼：“我说我也要这件，你听不懂吗？”
虞鱼平静的望着她，“要调监控吗？评判一下先来后到。”
她的手都己经碰到旗袍的时候，崔雪妍的手才伸出来。
况且，就算不是因为这件衣服，看崔雪妍的样子，也是要从其他地方找她麻烦的，所以她何必为了根本达不成的和平交易而把这件衣服让出去。
崔雪妍噎了一下，又昂了昂下巴，“我就要这件，怎么？你不让吗？”
虞鱼勾了勾唇，柔声细语：“不让。-三^叶￠屋` *无?错~内-容·”
陆子蕙皱了皱眉，盯着她喃喃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之前也没有这么咄咄逼人啊？”
她？咄咄逼人？
虞鱼都要笑出声了。
这么多年过去，她们颠倒黑白的样子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不论你们怎么说，这件衣服是该我拿。”虞鱼回身温声对导购员说：“包起来吧，在哪儿付钱？”
导购员面色尴尬，忙应着：“啊、好，这边请。”
两人还没走出去两步，崔雪妍就大步走过来拦住她们，高声道：“我说了，我要这件衣服，管你什么先来后到，我看上了，就是我的。”
陆子蕙也走过来，露出一个堪称和善的微笑，可说的话却是那么的不中听：“虞鱼，咱们都是多少年的老同学了，不能因为我们之前得罪过你，你就这么欺负人吧？”
崔雪妍扯开一个笑，轻呵一声：“是啊，就那么一件小事，你不会这么多年还记仇吧？”
两个人三句话，就大喇喇的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她瞥见导购员疑惑的神情，就知道不明真相的群众己经有了被带偏的趋势。
虞鱼最后维持礼貌的笑容也消失殆尽。
看来今天她们是太无聊了，才非要来招惹她。
看见虞鱼沉了脸色，崔雪妍立马笑着说：“不会吧，我们什么都没说啊，你怎么就生气了？”
陆子蕙也做出一副懊悔的模样：“虞鱼你别生气，我们不说了还不行吗？这件衣服是雪妍想买给她妈妈当生日礼物的，咱们都是朋友，你就当做个好事，发发慈悲让给她吧？嗯？”
看着陆子蕙伪善的笑容和崔雪妍鄙夷的神色，虞鱼一阵恍惚，像是回到了高中，她们也是这样的场面，她们两个假惺惺的来给她道歉，逼她原谅她们。
胡静云自从她上了初中开始，就格外管控她的交友。
家里没钱没势的，不让她多来往。
“你怎么就知道他们是真心和你做朋友呢？说不定都是冲着咱们虞家的名头来的，想让你拉他们一把。”
当时虞家确实还算辉煌，因为虞鱼的爷爷做出了一系列正确的决策，让虞家得以更上一层楼，那段时间，来家里做客的人都多了。
家里有钱有势的，让她凑上去交朋友。
“他们都是和你一个圈子的人，你们才应该多来往，你们才有共同话题呢，依依，听妈妈的话，有时间就叫他们到家里来玩儿，听见了吗？”
而崔雪妍和陆子蕙就是她给虞鱼选的朋友之二。
那段时间，虞鱼的心脏被愧疚和后悔充斥，所以很听胡静云的话，那些不让她来往的“平民”朋友，她偷偷和他们玩儿，而这些想让她多接触的“贵族”朋友，她努力去交好。
后来胡静云发现虞鱼还在和原来的朋友玩儿，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扭着她找到了学校，说那些人影响她学习，他们带坏了虞鱼。
她无数次要出声解释，为他们说话，可是胡静云的大手对她又捂又掐，叫她疼的首吸气，那可怖的眼神望向她时，她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时虞鱼被胡静云扭着胳膊站在她旁边，看着校领导在教室外面将她的朋友们骂的狗血淋头。
曾经一个个笑容满面的脸此时涨的通红，看向她的眼神有不解，有难过，有愤恨，还有怨怼。
教室里的同学一个个悄悄探出头来看热闹，一个一个在虞鱼的脸上扫过。
朋友的目光和所有人的注视都像一把把刀，毫不留情的刺进虞鱼的心脏，还要往里钻，剜她最柔软的深处。
那么疼，疼的她浑身发抖，她不敢抬头，眼泪往下掉，脚边就积成一个小湖。
最后她麻木的被胡静云带回家，路上她抱着虞鱼柔声哄她：“你别怪妈妈心狠，妈妈是为了你好，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后来虞鱼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是胳膊和腰后隐隐作痛。
等晚上洗澡的时候才发现，白嫩的皮肤己经变得青紫，连成一片，就像她心里的愧疚和痛苦，连绵成海，翻滚出浪花都是苦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