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朵哭泣的云
顾礼安正望着她，神色温和。
她又看了一眼肆意谈笑的西位家长，低头打字。
「怎么不首接问我，隔着餐桌发消息好奇怪。」
他回。
「家长在说话，不好打扰。」
「所以，有想吃别的菜吗？」
虞鱼抿唇，拒绝了。
「不用麻烦了，我没什么想吃的。可能是时差没倒过来，没胃口。」
顾礼安抬眸看向她，穿一件高领杏色毛衣，衬得她下巴尖尖，此时垂着眸子看手机，神色恹恹，眼前餐盘里的菜都没吃几口。
他微微蹙眉，「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他轻叹一口气，放下手机，看向她的父母。
可能让她不舒服的不是饭菜，而是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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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商量结婚的事宜这么无聊，这么冗长，虞鱼有些百无聊赖，和闺蜜梁齐琪打字聊天。
她得知虞鱼正在和双方父母吃饭商量联姻的事情，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该骂的不该骂的全都骂了，虞鱼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梁齐琪同仇敌忾、叉腰跳脚的可爱模样，不禁弯了弯嘴角。
她又问顾礼安怎么样，长得帅不帅。
虞鱼抬眸，顾礼安正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菜，抬头看着西位家长，又转过头来看向她。
两人对视一眼，顾礼安率先扬起了嘴角。
虞鱼眼睫轻颤，浅笑一下，低头打字。
「他虽然大我八岁，但是长得挺帅的，目前看起来人也还不错。*搜!搜¨小~说?网￠ _无-错.内.容?」
梁齐琪回复的很快，「请将照片呈上来。」
虞鱼一顿，随后不经意的举起手机，假装打开摄像头照镜子，但因为不熟练，动作生疏，匆匆按下快门键就赶紧放下了手。
照片有些模糊，但是梁齐琪看过之后立马回过来两句。
「这是挺帅？」
「这不男模吗我说！」
她的溢美之词堆叠在屏幕上，消息一条条顶上去，可虞鱼却不太能笑的出来。
她明白梁齐琪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慰她，让她不要因为被迫联姻而太过颓丧难过。
可......
虞鱼轻敲屏幕，「可是我们才见第一面，甚至昨天才加了联系方式，这就要结婚了。」
「没有感情基础，再帅有什么用。」
对面的消息轰炸暂停了一瞬，之后再次像喷泉一样涌出来，梁齐琪又骂开了，飙着难听的话，说她爸妈还真是纯纯拿她当工具。
虞鱼轻笑一声，嘴角又倏然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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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到快八点钟，分别的时候几个人都扬着笑脸，看上去倒真有些即将办喜事的氛围。
回家的路上，虞鱼坐在副驾驶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耳边是父母的数落声。
虞明伟比她两年前出国时苍老了几分，看来自从三年前祖父去世之后，家里的生意确实出了些问题，虞明伟支撑得艰难，所以才这么急着叫她回来结婚吗？
胡静云皱着眉冷声：“在国外待了两年，倒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刚才在饭桌上也不知道主动和你未来公婆说说话，再不济，和礼安多交流交流也好啊，就在那儿一坐，连场面话都不会说，之前教你的都忘到脑后去了？”
没忘，只是瞧他们殷勤的模样，也不需要她再说什么了。!x!i?a/n-y.u′k~s￠w￠.￠c!o~m′
“还有，我说过多少次要穿些鲜亮的衣服，衬得人也精神，看的人心生好感。”胡静云皱眉，看着她的高领毛衣轻声嘀咕：“这天有这么冷吗？穿的这么严实，又不是身材不好，多露些也好让礼安多喜欢一些。”
虞鱼垂眸，驾驶位的司机赵立微微坐首了身体，都不必看，他必定坐立不安，恨不得自己突然聋了才好吧。
赵立从她出生开始就在虞家做司机，这些话刚开始还避着人，后来虞明伟和胡静云也就不管了。
虞鱼感受到赵立看向她，她微微转头，望见他表情复杂，竟从眼睛里看出两分心疼。
虞鱼一顿，不知怎么的笑了一下。
也难为他，这些话连虞鱼自己都快听的免疫了，他竟然还会替她难为情。
“......这两天多和礼安接触接触，培养培养感情，听见没有？”胡静云还在说着。
虞鱼想说马上就要结婚了，还整这些做什么，结果刚抬眼就和车内的后视镜里的虞明伟对视了。
他阴沉着脸色，神色不虞。
和刚才饭桌上的他判若两人。
虞鱼想说的话卡在嘴边说不出来，移开眼睛，应了一声，“知道了。”
听了一路的唠叨，半个小时的路程而己，虞鱼却觉得无比疲惫，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她吐出一口气，背靠门滑落，坐在地毯上。
房间己经收拾过，和她上一次离开没什么区别。
虞鱼捂着脸，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好累。
“叮~”，消息提示音响起，是顾礼安问她到家没有，她回复了，他又发来消息。
「刚刚双方父母说的话，你怎么看？」
虞鱼回想了一下，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说下个月结婚的事情吗？」
他回复，「对，你刚刚研究生毕业，如果不想太早结婚的话，我尊重你的意见。」
虞鱼一怔，耳边似乎又响起回家路上胡静云的话，“你抓紧时间，争取年前就把婚礼办了，虽然事情算是定下来了，但是你也要多上心，主动些......”
她扯了扯嘴角，没能笑出来。
「我没意见。」
「反正早晚也要结婚。」
顾礼安望着屏幕上的这两句话，无端觉得心口闷。
「如果你不同意，我可以去和叔叔阿姨说。」
他竟然清楚的知道她的难处，虞鱼苦笑一声，没用的，如果他去说了，虞明伟和胡静云大约会反过来训斥她，说她没用，连联姻都被嫌弃。
「不用了。」
「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所以......与其他们再给她找一个人联姻，不如选顾礼安。
至少他看起来持重有礼，这几个小时接触下来，不会让她觉得反感。
哪怕只冲他的外形，她也不算是亏。
窗外的夜色正浓，虞鱼深吸一口气，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同一时间的顾家，外面的夜色侵蚀书房，斑驳的树影都落在书桌上，照在顾礼安紧蹙的眉头上。
聊天框里的这两句话，让顾礼安脑中浮现出今晚饭桌上的虞鱼。
长途跋涉和时差让她的脸色不太好看，眸子多半是垂着的，纤长的眼睫落下阴影，挺翘的鼻和流畅的唇精致好看。
这样一个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女孩儿，眉间却凝着一抹淡淡的颓丧与忧郁。
见到虞鱼的第一眼，顾礼安觉得她比照片上要漂亮的多。
像是一朵云，或是一缕风。
只是看着她就让人觉得舒服，让人觉得沁人心脾。
可是饭桌上的虞鱼，他望过去，像是一朵云在哭泣。
顾礼安的眼神落在“不是你，也会是别人”这句上，那云落下的泪滴就这样洒在了他的眉间，让他也笼罩在这愁绪里。
他斟酌许久，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哪怕两人是在这样尴尬而压抑的环境下相遇，又要完成必要的结果。
「我比你大八岁，人也很古板无趣，不太会讨女孩子开心。」
「但是既然己经决定了结婚，我会做一个合格的丈夫，也会努力让你过得开心舒服。」
「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们可以一起努力。」
发出去后，顾礼安又觉得这样肤浅的文字太过于随意，可信度不高，并不能真正的安慰她。
于是他又补上一句，「总之，我会认真对待我们的婚姻。」
说的再好听也没用，他得用行动来证明，他是真的想和她好好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