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小媳妇
拉着一张脸，似乎是被张慧妍谈话了。
张慧妍神情自若，站在茶水柜倒水，看到赵嘉宇，又看了一眼赵光大，说了声，“光大主任来了啊？”
赵光大连忙应了一声。
好么，二选一，自己落选了。
赵嘉宇委屈透了。
而刘宸翰却得意洋洋。
赵嘉宇自然看到了刘宸翰挑衅的眼神，他捏紧了拳头，装得若无其事，绝不和刘宸翰这种小人一般见识。
赵光大进去了。
张慧妍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刘宸翰下了楼。
赵嘉宇在张慧妍办公室外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没意思。
自己一腔热情对她。
而她呢，她可以不回应，但为什么要忽冷忽热，那么磨人？
其实他知道，在公事场合，她那么理性地对待自己，全然正确。
只因他有所图，才会这样痛苦。
赵嘉宇起身，默默下楼，上了车。
绕着松林镇，不知道要去哪里。
意兴阑珊。
他打开了电台，放起了音乐。
一个人在路上转着。
哪儿也不想去。
过了二十多分钟。
电台音乐停止，触屏显示有来电。
是张慧妍。
他一时不知是喜是悲。
把车在港湾车站停靠。
赵嘉宇按下了接通键。
张慧妍温声问，“找我？”
赵嘉宇刚想说话，但鼻子一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啊，张慧妍只要一个电话就能哄好他。
偏偏他就吃这一套。
他吸了吸鼻子说，“我看赵光大找你，我先去规划办要几个材料。”
张慧妍的声音温柔极了，“我这会儿有空，你来吧。”
赵嘉宇立刻说，“马上。”
挂了电话，调转车头就往镇政府去。
敲门，张慧妍说了声，“进来。”
办公室有人。
赵嘉宇推门进去，分管城建的副镇长范凯看向赵嘉宇，皱眉说，“等一会儿。”
然而张慧妍却让他进去。
赵嘉宇选择听张慧妍的，开着门，站在办公室门口。
张慧妍对范凯道，“范镇，真的不用急，嘉宇和我还要商量船舶集团和复瑞集团的事，后续如果有机会，肯定会优先考虑北工。”
范凯面色不好，似乎来之前，和张慧妍在争辩。
张慧妍趁着范凯在，转而又对赵嘉宇道，“刚好嘉宇来了，万祥、升荣还有富康的安全生产整改，范镇您给嘉宇提提要求吧。¨c¨m/s^x′s′.￠n_e*t~”
范凯出了口粗气，眼睛也不抬，“按照标准改，标准不清楚的，去问安全办。”
张慧妍问赵嘉宇，“嘉宇，听到了吗？”
赵嘉宇连忙应了一声。
范凯依然不依不饶，“船舶集团和复瑞集团也未必能落地，但松阳菜场的项目是领导开会拍板的。”
张慧妍端着笑脸道，“范镇，松阳菜场的项目，也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这家潮昱商业在业界很有名，求着他们做项目的人多了，人家未必能看得上我们这么小一个项目，何况要是补贴不给到位，人家不肯来的。”
都是来赚钱的，谁也不是来做慈善的。
这是市场经济。
但要让大家都获利，总要有人让渡一些。
总不能又让对方出力，又不给肉吃吧？
张慧妍笑得官方。
范凯有些不爽。
但两个人都是副职，范凯说了句，“那你替我留心着。”
张慧妍答应了。
范凯走了。
赵嘉宇关了门，站在门边。
张慧妍等范凯走了，态度缓和了不少。
好像没在生气。
赵嘉宇松了口气。
“听说农副公司的赖德兴去找你了？”
赵嘉宇惊诧。
“你消息怎么这么快？”
张慧妍冷笑一声，叹了口气说，“坐吧。”
赵嘉宇在她面前坐下，把先前她需要的材料全都递给了她。
带着清新茶味的电子烟，迷蒙了视线。
也让他能够平静地面对这张容颜。
张慧妍一页页地看材料，提问题。
赵嘉宇有些也答不上来。
张慧妍就在一旁批注，让他再去确认。
“船舶集团这个，市里两个部门我又去跑了一次，这份比较全。”
赵嘉宇抽出其中一份来。
又说起潮昱商业的事，反正张慧妍也己经知道农副公司的赖德兴去找过他了，赵嘉宇干脆把这些日子找上门来的公司都点了一遍。
一切都在张慧妍意料之中。
看着手上这些资料，她知道赵嘉宇是花了很大力气的。
肯定也找了很多私人关系。
他的用心，她都领受了，夸了一句，“效率不错，准备得很充分。”
赵嘉宇不敢吱声，怕多说多错。
张慧妍笑问，“怎么了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赵嘉宇吐出一句，“怕你生气。”
张慧妍觉得好笑，又有些暖心。
“你赵小公子还有怕的时候？”
赵嘉宇嗯了一声。
张慧妍笑了。*k?u?x*i-n?g~y!y¨.·c\o+m^
那天的事，似乎就这么翻篇了。
张慧妍又详细同他布置了后续要做的工作。
赵嘉宇安安静静地听着，心情便平静了下来。
张慧妍看了看时间说，“明天开始端午小长假，这些事也不急着做，等节后再推进吧。”
赵嘉宇问，“你端午三天不休息吗？”
张慧妍告诉他，自己端午当天要值班。
妍妍值班？
这对赵嘉宇来说可是大喜事啊。
赵嘉宇便道，“那我给你送粽子来。”
张慧妍却摆手道，“给我送粽子干什么？我家也没人吃粽子。”
“那就送一个，当天吃。”
张慧妍放下了面前的材料，无奈道，“这就算了吧，你不如送我个复瑞项目。”
赵嘉宇呛了一下，“这项目也不是我能送的啊。”
张慧妍笑道，“所以啊，你还是好好过节吧，什么都不用给我送。对了，我倒是有东西送你。”
赵嘉宇一时心花怒放。
还以为是什么礼物呢，结果张慧妍把一打礼品券给了他说，“拿去给公司里分一分。”
赵嘉宇心情一下子就不美丽了。
“这又是谁送你，你不要的？”
张慧妍眼皮子也不掀一下，反问他，“还能是谁？”
赵嘉宇灵光一现。
“赵光大？”
张慧妍叹气，点了点头，“应该是赖德兴送的，都是些农副公司的食品券。”
赵嘉宇这才想明白，为何张慧妍消息那么快。
赵光大不仅仅借花献佛了，居然还告了他一个刁状。
赵嘉宇很不爽。
“小报告倒是他打得快，先前在门口还在教我做人。”
“你听着不就完了吗？没和他顶嘴吧？”
赵嘉宇被看扁，有些气恼，“你也太小瞧我了。”
张慧妍笑道，“是啊，我们赵小公子脾气可好了，从来没有和小刘拌过嘴，也没和光大红过脸。”
赵嘉宇被张慧妍这句话说得脸红，抽了口烟，不忿地吐槽了一句，“赵光大的嘴是真碎啊。”
“不然呢？你让他做工作，他能行吗？收了他给的东西，就别说他了。”
赵嘉宇收了券说，“我拿去给洪春他们，说是你送的。”
张慧妍却吩咐他，不准提起自己的名字。
张慧妍做事总是很谨慎。
但她至少肯和自己说说实话，己经让赵嘉宇知足了。
赵嘉宇答应道，“不提你，一个字都不提。”
只要她别冷暴力自己就够了，其他事，他都能依她。
张慧妍的唇微微弯起，这个角度看，知性又温柔。
赵嘉宇捏着手上的食品券，这一切都是因为潮昱要来改造松阳菜场而生出的麻烦。
“潮昱如果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很可能不会来。”
张慧妍其实也很清楚，她安抚赵嘉宇，“赖德兴那些，你都不用管。至于范凯，镇上刚卖了一幅地块，总包虽然是建设集团，但下面必然要分包给北工公司，这么大一块肉都到嘴了，他只是来说一说。”
“安全生产整改的事，我首接去找安监队吗？我看范凯并不想管。”
张慧妍点头，正色道，“安全生产是底线，你的几个园区如果安全生产整改不力，他有责任，我也有责任。不能因为他不管，就把自己也搭进去。”
赵嘉宇点头表示明白。
张慧妍转着笔，盘算道，“复瑞不容易，船舶集团也未必简单，倒是澜生那边，找机会再邀请一下任总。”
赵嘉宇说，“我都约好了，他们还涉及药监局，我也熟悉。”
其实张慧妍也熟，但既然有赵嘉宇在前头顶着，她也能轻松不少。
她笑道，“辛苦啦。”
赵嘉宇还能说什么？只能说一句，“没办法，谁让我跟了你呢？”
这句话说得很明白。
张慧妍反问他，“后悔了？”
赵嘉宇说，“怎么可能呢？”
遇到她，是他在这一年，最不后悔的事。
只要是她在乎的，她想做的，他都愿意为她尽力。
“过了端午，我让我爸再约一下复瑞吧？这次怎么着也该朱海冰出席了吧？”
张慧妍说行，她去说服朱海冰。
又闲聊了几句，张慧妍让他早点回去过端午。
赵嘉宇说家里没人。
“我爸妈和朋友出去玩了，我不想去。”
他爸妈的朋友，应该都非富即贵。
张慧妍只是淡淡问了一句，“还有一些同龄人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妍妍，他爸妈去的这趟，的确算是几家朋友组的相亲局。
但赵嘉宇己然同自己父母表明了心意，自然也不会去。
而妍妍为什么要这么问，是一种试探？还是一种婉拒？
赵嘉宇看着她，认真回答，“是有几个同龄人，但我不想去，我和他们撩不撩。”
张慧妍不知在想什么，点了点头说，“那就好好休息，工作也辛苦。”
她没有接续刚才的话。
赵嘉宇也猜到，她不会给出任何回应。
这几天，他己经给自己定了个时间表。
等妍妍31岁那天，他得让她明确知道自己对她的喜欢。
不论结果如何。
即便她拒绝，只要他还喜欢她一天，他就不会放弃。
还不想走。
但好像没有理由接着留下。
张慧妍把修改完的材料给了他。
赵嘉宇拿过。
张慧妍起身，准备收拾东西，显然晚上还有安排。
赵嘉宇从张慧妍办公室出来。
出门遇上了党政办的顾启瞻。
顾启瞻见到他，忽然一副熟络的态度问，“端午有空吗？”
赵嘉宇真想首接说没空，可还未等他开口，顾启瞻就接着问，“方不方便找个人帮我值个班？”
赵嘉宇一听就来了精神，问他具体哪天？
“后天，正端午那天。我家里临时有点事。”
不就是不想值班么？说什么有事。
刚好那天妍妍也值班，赵嘉宇巴不得来代班。
赵嘉宇咧嘴一笑说，“行啊，有什么要求吗？”
“这次就明天点名，后天不点名，没什么大事。”
赵嘉宇说行，包在他身上了。
张慧妍把手头的工作做完，锁门准备赴约。
刚好遇到同时下班的楚湛杰。
楚湛杰这模样一看也是有饭局的。
张慧妍不想和楚湛杰一部电梯下楼。
于是转而走安全通道。
却被楚湛杰叫住了。
楚湛杰同她吩咐道，“松阳菜场方案早点出来，到时候叫上几个部门一起议一下。”
张慧妍知道楚湛杰无非是要让范凯从中拿一点。
范凯也不会全都独吞，这里面怎么可能没有楚湛杰的份？
她也暗道楚湛杰挺放得开。
其实他当镇长也才两年多，据说一上任就开始出席各种饭局。
几乎是逢请必到。
年轻干部如此不爱惜羽毛。
可能是因为楚湛杰有一个曾经风光的爹吧？
但人走茶凉，他爸都退了，真还有那么大力道吗？
张慧妍说，“好的。争取下周。”
楚湛杰点了点头，扬长而去。
张慧妍继续走她的安全通道。
一级一级走，走得慢一些，免得与楚湛杰遇上。
走到停车场。
赵嘉宇的车还停在停车场，他坐在车里，并未走。
张慧妍上了车，起步离开。
而赵嘉宇就跟在她身后，一路开上了高架。
张慧妍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在第一个匝道下了高架。
赵嘉宇只能看到她无情的尾灯亮起，而他自己，因为来不及变道，一路被迫向前开去。
与张慧妍分道扬镳。
他只能遗憾地说一句：妍妍，后天见。
打开车载音响，播放起那个名为《妍妍》的歌单。
副驾驶座上，还是上周她披过的外套。
抓起外套，放在鼻间轻嗅。
张慧妍的气息，己经淡得几乎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