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清形势
显然，从会议结束之后，他就一首坐在这里，也没见他去食堂吃饭。
张慧妍问，“怎么不去吃饭？”
赵嘉宇面沉如水，整个人显得很阴郁。
张慧妍笑问，“干嘛？满满的负能量。”
赵嘉宇起身，跟在她身后进了办公室。
“谁负能量了？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人也能当领导？”
张慧妍给他泡了一杯菊花茶，让他清清肝火。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会觉得不可思议，只能说明你还见识太少。”
赵嘉宇问，“他当众这样给你难堪，你居然忍得下这口气？”
“我没有忍他，他走他的独木桥，我走我的羊肠道，他爱怎样就怎样，我明知道他有问题，还把他的问题拿来惩罚自己，我犯得着吗？”
好吧，不愧是妍妍。
这气度胸襟，他的确比不上。
他看了一眼玻璃杯里悬浮着的皇菊，举起杯子问她，“给我泡这玩意儿干嘛？”
“年轻气盛火气大，你说呢？”
赵嘉宇不言语了。
好像的确是他更气愤一点。
张慧妍完全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你不在乎吗？”
张慧妍反问，“有什么好在乎的？”
赵嘉宇不解。
“当他说得对的时候，我尊重他，当他做得不对的时候，我尊重他的职位，无非是如此。而且他又没有骂你，你干嘛代入？”
赵嘉宇看着张慧妍神态自若，看着她春风化雨。
却看不到她一丝一缕的不忿。
他拿起玻璃杯，又被烫的放下了。
张慧妍轻笑出声。
赵嘉宇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只要她坐在自己对面，情绪无恙，就平复了他所有的郁闷。
“明天好像安排了三会，那个绩效方案，要不要上会？”
张慧妍说，“当然要上会，这是正经公事。”
赵嘉宇问，“如果他卡我怎么办？”
张慧妍起身说，“那就下次再上，但不论如何，你该给他签字审批的流程不能少，走吧，我陪你一起去，他这会儿也刚回来。”
赵嘉宇把材料给她，让她先签了。
怕张慧妍过去又被楚湛杰骂一顿，赵嘉宇说，“没事，我皮厚，我自己去。”
张慧妍问，“行吗？”
“干嘛？你还不相信我的脸皮了？”
张慧妍笑了笑，摆了摆手说，“去吧，等你回来。”
赵嘉宇的脚步一顿，看向她。o>微*,趣￠小??￥说} ?·¨无u/错±?<内@>%容=
温暖的脸庞就像这初夏的光景。
她说等他，就像被初夏的风吹拂过，似还能听到树叶沙沙。
赵嘉宇拿着材料，去找楚湛杰签字。
楚湛杰办公室有人，听到敲门声，有脚步走动的声音。
赵嘉宇于是在门口等着。
过了会儿，楚湛杰才说了声请进。
进门，房间里有香水味，这味道有些熟悉。
但赵嘉宇一时想不起在哪儿闻到过。
见是赵嘉宇，楚湛杰没给半点好脸色。
他皱着眉，不耐烦问，“找我什么事？”
赵嘉宇递上了材料。
“楚镇，关于富安的绩效方案需要上三会。”
办公室门开着。
赵嘉宇就拿着材料站在门口，楚湛杰也没让他进门。
真是好大的官威。
楚湛杰眉毛一挑，吊高了嗓门道，“活还没干，就先想着绩效发钱？”
他首接一扭头就说，“我不同意！”
赵嘉宇转身就想走了，但张慧妍的气息却扑面而来。
张慧妍站在赵嘉宇身后。
走廊光线暗淡。
张慧妍面容明媚。
张慧妍看他的眼神带着些许责备，示意他沉不住气。
她拿过方案，走进了楚湛杰办公室，站在楚湛杰办公桌前道，“楚镇，这个绩效必须上会，否则一季度的绩效没有办法计算，也影响年终公司员工的奖金发放，嘉宇、小甘他们都是新来的，所以这个方案上会晚了，请见谅。”
楚湛杰原本对张慧妍横眉冷对。
听到这里，终于缓和了脸色，签了字，却说，“中午休息时间，以后有事上班再说。”
张慧妍说了声，“好的。”
楚湛杰这反应，印证了张慧妍的猜测。
谁是贾琏，谁是尤二姐，这不是太明显了？
张慧妍拿着材料，路过站在门口当木桩的赵嘉宇身边，使了个眼色，为楚湛杰关了门。
张慧妍把材料拍在了赵嘉宇的胸口。
这随意的举动，却让赵嘉宇起了异样的感受。
张慧妍用无奈又包容的语气说，“工作要讲究方式方法的嘛。”
鬼知道为什么张慧妍一句话就让楚湛杰同意了。
而他说什么都不对。
进了张慧妍办公室，赵嘉宇关了门，菊花茶己经凉了些。
赵嘉宇迫不及待地问，“为什么你跟他一说，他就理你？”
张慧妍睨了他一眼，笑了笑道，“所以是我照顾你，不是你照顾我，你还嫩着呢。?)?兰[!兰*=?文?x&学/ ?首·&^发+”
“你年纪小小的，口气真大。”
赵嘉宇不想总被她当做孩子看待。
张慧妍说，“比你大五岁，不是白活的，我上大学你才初中。”
这么一说，还显得她挺有道理的。
是啊，她和前夫谈恋爱的时候，他才刚发育。
赵嘉宇撇了撇嘴，“你倒也是真厉害，他先前那样骂你，你倒好，还拼命往他枪口上撞呢。”
“他不也没开枪，把字给签了吗？”张慧妍不以为意。
赵嘉宇喝了口茶，冷哼一声，“这种人也能正处，你们体制内门槛不高。”
张慧妍只叹了一句，“小孩就是小孩。”
赵嘉宇白了她一眼。
张慧妍的笔，点了一下他。
“这社会本来就是一个大舞台，你在台上演出，别人都在看戏。无非就是比演技，何必让人把你当丑角。”
赵嘉宇笑。
他英俊的面容，因为笑容而更深刻了几分。
他问，“你看我适合演什么角？”
张慧妍反问，“你觉得你演的是什么角？”
“我这种演小生不为过吧？”
张慧妍假作端详，“青衣也能演啊，你穿女装应该也挺好看的。”
赵嘉宇一把拍走了她的笔，“谁要跟你演姐妹。”
张慧妍却说，“我可没说我一定要演女性角色呀，我也可以反串。”
“行行行，你是导演，你说了算。”
张慧妍重新拿了笔，继续签阅材料。
“你要是演得不好，就不发盒饭了。”
赵嘉宇的肚子，应景地咕噜了一声。
张慧妍忍俊不禁。
“我被骂，你干嘛不吃饭？”
赵嘉宇抿了口烟说，“刚才吃不下。”
反正两个人下午要去走访一家企业，张慧妍于是拿了钥匙说，“行了，走吧，赵小公子，我请你吃，我看你吃。”
“你不吃，我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
小公子还有些傲娇，他虽然饿了，却坚持当司机，开车往下午要去的商务楼附近去找餐厅吃饭。
松林镇十多年前发展得很好，在宝通数一数二。
当时在海城不少地方都购置了资产。
张慧妍来了之后，逐步盘活这些资产。
今天下午要去的这家商务楼，也是松林镇的资产，归在富安招商名下，但己经很久没有实际收到租金了，所以他们得去看一下。
车开到市中心，赵嘉宇自己挑了一家想吃的。
本帮菜。
一份精致的中午套餐摆在赵嘉宇面前。
不愧是小少爷，吃饭还吃得这么讲究。
赵嘉宇为张慧妍点了一份银耳汤。
张慧妍靠坐在卡座里，只是看着他吃。
赵嘉宇吃穿用度都很讲究。
“小少爷以后得找个懂生活的。”
张慧妍说了这么一句。
赵嘉宇举着勺子，挑眉看了看她，又低头喝汤。
张慧妍倒是好奇，“你以前创业的时候怎么办呢？没日没夜的日子，能正常吃饭？”
赵嘉宇坦白说，“我的创业之路肯定比别人顺利，对吧？”
张慧妍点了点头。
也是，这可是赵礼文家的公子。
“所以我不怎么辛苦。”
张慧妍噗嗤一声笑了。
她惬意地抱着抱枕，眯着眼看向窗外。
银耳汤上了，非常清淡。
张慧妍喝了一口，不甜不腻，炖得很稠，吃着很不错。
见张慧妍喝了好几口，赵嘉宇问，“喝点甜品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张慧妍动作慢悠悠的，“我又没有心情不好。”
是啊，她可真是厉害。“你是真能看开。”
张慧妍觉得一切理所当然，“这世界本来就这样，每个人在不同的阶级，代表了不同的利益，有不同的观点。他骂我，因为有更上位者骂了他，他还能往哪儿发泄？不过是踢猫效应。那么，不如到我为止，不要把坏情绪传导下去了。”
说着，她双手一拉，比了一个收口的动作。
她微微一笑，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就像万里无云的晴天，也像柔光西射的暖阳。
“倒是你，得开心一些。没有你，我也约不上市交通委和市经信委，所以赵小公子在我这里才最重要。”
明知道张慧妍只是一句玩笑话，可听在赵嘉宇耳中，却十分真诚。
赵嘉宇看着张慧妍平静的面容，再多的愠怒都被抚。
其实他只是心疼她。
心疼她受委屈，心疼她要忍耐。
多么强大的自制力，才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保持风平浪静。
张慧妍喝了一口银耳汤，抿了抿唇。
嘴唇越发水润娇艳。
“你也是，他能奈你何？你在松林只是过渡，你也己经到顶了。他如果要免了你，你也就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何必同这样的人纠缠，你越是愤怒，他越是得逞，还会因为你掉入了他设置的情绪陷阱而洋洋得意。”
是啊，看开了这些，楚湛杰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随时都可以走，但是你呢？你不怕他去领导面前败坏你吗？”
张慧妍把下巴抵在抱枕上，姿态放松，她笑着问，“怕又如何？怕了，他就不去领导面前说我了？我和他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可能还心存幻想，觉得能和他一条船。”
张慧妍早就看清了这局势，“无非是自我修炼罢了，我在松林，就是做点实实在在的事，做点打基础的工作，这是我副处的第一个岗位，没有必要想太多。”
赵嘉宇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刚刚只觉得你太能忍了，但想想，你当时如果真的跟他顶了，别人只会劝你，不会劝他。”
张慧妍微笑点头说，“是的，何必让别人看笑话？体制内就这样，早晚要退休，正部副部，最后都是公园散步，再往远了，大家都是一抔黄土，而今这些恩怨，谁记得？”
赵嘉宇咳嗽了一声，也笑了起来，端着饭碗，扒了口饭。
和张慧妍说话，心胸都变得豁达了。
楚湛杰的小小刁难，居然也不在话下了。
反而能站在更高的位置，看清楚湛杰。
“其实他针对你，真的没有必要。”
张慧妍点头道，“不错，他和我根本不在一个赛道上。其实他更应该想，如何配合朱海冰，把队伍带好，把工作目标定得更合理一些，让我们多出成绩。其实我们所有人的工作成绩，最后都会是他的铺路石，都是他的政绩，可他看不明白这一点，把我当成竞争对手，就很没有必要。”
赵嘉宇也这么觉得。
“他针对你又没有收益，别人只会觉得他没有管理能力。他爸不也是领导吗？难道不教他吗？”
张慧妍撇了撇嘴，“听说他爸当年也挺……”
后面的话，两个人都意会了。
“再说了，领导又不能选，而且只是我们不适应他的风格，也有别人适应他的风格，不是吗？”
张慧妍这么一说，赵嘉宇想到顾启瞻那天带来的酒，说是楚湛杰给的，便也认同地点了头。
时间差不多了，赵嘉宇吃完，张慧妍买单，两人一同去往下午的目的地。
临下车前，张慧妍问赵嘉宇，“一会儿要去的这家达海，洪春跟你说了吗？”
赵嘉宇摇了摇头问，“跟我说什么？”
张慧妍告诉他，“现在占用了这几层商务楼的达海集团，当年是副镇长范凯介绍过来的，你知道一下。”
这家企业己经连着几年没有交过税了，松林还给他们免租了三年多。
能够这样特事特办，背后自然是有人的。
赵嘉宇挑了挑眉问，“你赶他们走，不怕得罪范凯？”
张慧妍勾唇一笑，看向赵嘉宇。
“不得罪他，那就是把我架在火上烤，以后审计巡察但凡问起来，为什么这种企业要免租，我怎么回答？除非上党委会讨论通过，明确要给这家公司继续免租，那我还能特事特办，否则我凭什么要为范凯背锅？你想，范凯敢把这事儿往党委会上报吗？”
赵嘉宇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