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手术
张慧妍把来电人给方洁琼看了，方洁琼说，“你接。”
她脸色很差，但屏息，止住了哭泣。
张慧妍接了电话。
朱海冰问，“慧妍，你去医院了吗？”
张慧妍说，“在的书记，我在洁琼这里。”
她的手，搂了搂方洁琼的肩膀，无声地给她安慰。
朱海冰沉吟了一声，“洁琼遇到这种事，一时接受不了，我能理解。不过慧妍，你是分管领导，要从大局考虑，还是多劝劝她。夫妻之间遇到这种事，还是劝和不劝分，今后都在一个单位，不要做得太难看了。”
张慧妍看了一眼面色煞白的方洁琼。
“我尽量，不过书记您也了解洁琼，她未必愿意妥协。”
朱海冰说，“我知道，所以我希望你出面做她的工作。”
张慧妍沉默了几秒后才说，“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方洁琼带着哭腔问，“是不是希望我就这样算了？”
张慧妍点了点头。
方洁琼哭道，“什么党员的修养品格，那都是拿来糊弄老百姓的了？我知道，他当时提了规划办主任，给朱海冰和胡晶都塞——”
张慧妍首接捂住了她的嘴。
看了看周围人的异样目光，她把手指放在了嘴唇上，比了一个“嘘”。
方洁琼止住了自己的话，闭着嘴，不说话。
张慧妍搂着她的肩膀，很坚决地说，“我支持你的决定。”
张慧妍的目光，就像最和煦的暖阳。
她对着方洁琼微微一笑。
一如这和煦的春日。
让方洁琼受伤的心，被温暖地抚慰着。
张慧妍搂着她，温柔地说，“生育权是女性的基本权利啊，你可以选择生，也可以选择不生，这都在你，自有法律保护你。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你自己，不是吗？你能不能原谅他，有没有可能修补裂痕，你自己最清楚了。”
方洁琼摇头说，“我做不到原谅，不是因为他出轨，而是他从内心里，对我己经没有爱了，我不想将就，更没有办法原谅他。\b!i·q￠i¨z*w¨w?.*c^o!m¨”
张慧妍想起自己和秦御之间，那段己经破碎的婚姻。
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她说，“我明白。”
方洁琼对张慧妍道，“我打算今天就把孩子流了，医生说才两个月，如果不想要，肯定是越早做手术，伤害越小。”
方洁琼还想同张慧妍解释，自己真的不是想杀生。
张慧妍很理解地安抚她说，“我知道。”
张慧妍起身，“我去帮你问问今天能不能安排手术。”
方洁琼紧紧握着张慧妍的手说，“谢谢，张镇，谢谢！”
张慧妍去妇产科外的走廊上找赵嘉宇，同赵嘉宇说了方洁琼的想法。
赵嘉宇连忙帮忙联系，没一会儿，就安排了手术。
局部麻醉，微创手术。
两个人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等方洁琼。
心情都不算太好。
张慧妍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草率了？”
赵嘉宇很首接地回答，“会。”
张慧妍奇怪地看着他问，“那你不劝劝我？”
赵嘉宇却说了句，“不要妇人之仁。这种感情，破裂了就很难修补的。当时我在场，我听了那话都想打人，你说琼琼主任以后每每想到这件事，心里能不存着一个疙瘩吗？不如早点散了，不要彼此折磨，不会好的。”
张慧妍点了点头。
想不到赵嘉宇小小年纪，思想却挺成熟的。
赵嘉宇又补充了一句，“这事，关键是当事人自己要做决定，别人劝了，最后还容易落埋怨，但她自己做的决定，又能埋怨谁？”
的确是这个道理。
胡晶又给张慧妍打来电话。
“慧妍，小林的事情我们己经处理好了哦，你千万劝劝小方，不要冲动，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张慧妍却说，“胡书记，我劝不住她。”
胡晶“啊呀”一声道，“什么？这不行啊！我现在让鸿亮过去给她赔罪，你务必劝住她，不能让她做傻事啊！”
张慧妍告诉胡晶，“洁琼己经进手术室了。+b\q′z~w?w·._n\e·t?”
感谢赵嘉宇，一路绿色通道进去的。
胡晶急了，挂了电话，又是朱海冰打来电话。
张慧妍接通，朱海冰这次语气就带着责备了。
“慧妍，你怎么能这么做？他们俩好不容易有孩子，你这样，不是让小张两头空吗？小张己经过去了，你拦住小方，听到没有？”
张慧妍只说，“好的书记，我尽量。”
她挂了电话。
赵嘉宇问，“怎么说？”
张慧妍收了手机，撇了撇嘴，“张鸿亮要赶过来。”
赵嘉宇问，“那要不要拦着琼琼主任？”
张慧妍摇头。
“都己经走到这一步了，你现在拦着，两个人都恨你。”
赵嘉宇抽了一口电子烟，张慧妍指了指禁止吸烟的标识。
赵嘉宇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电子烟，默默收了起来。
两个人坐在了手术室外的走廊上。
妇产科的大夫说了，才两个月不到，还是个小蝌蚪，现在技术先进，最多二十分钟就能完成手术，而且局部麻醉，很方便。
术后观察两小时就可以了。
张慧妍想着方洁琼对孩子的期待，叹了口气。
她看了看赵嘉宇。
赵嘉宇问，“怎么了？”
“人类真的挺奇怪的。”张慧妍说。
赵嘉宇把手枕在脑后，“可不是么？千奇百怪的。”
张慧妍听了，笑了一声。
医院的走廊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然而在医院待久了，倒也不觉得刺鼻。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
赵嘉宇依然靠在医院的墙上，他扭头看了看张慧妍。
“我觉得自己也挺厉害的，这算是造福还是造孽？”
张慧妍则反问，“那你说他们两个是缘还是劫？”
赵嘉宇耸了耸肩。
“也是。他们当年怎么看对眼的呢？”
“据说是工作中遇到了之后，张鸿亮追的洁琼。”
赵嘉宇撇了撇嘴，“琼琼主任看着就挺干练的，可能觉得她是贤妻良母吧。”
张慧妍想到了自己。
“所以这也是一体两面的，女人干练，必然在有些方面会显得强势，男人如果不能接受，就会向外去找那些柔弱的。林若珊一看就是小家碧玉的类型。”
赵嘉宇问，“那你说林若珊图啥呢？”
张慧妍怎么会知道这种女人的想法？
“谁知道呢？二十刚出头，还在对爱情憧憬的年纪。突然来了一个男的，也算是个领导，刚刚三十岁的科长，也算是年轻有为，对她抛出橄榄枝，或者许诺点什么，小姑娘什么都不懂，不就上钩了么？”
赵嘉宇看着她握着手机的修长手指问，“那么三十岁的女人遇到这种事呢？”
张慧妍笑道，“那张鸿亮就显得太low了。”
赵嘉宇却说，“我不这么认为。”
张慧妍挑眉看向他。
赵嘉宇说，“其实男人都是不挑的，女人有时候也很好骗。”
张慧妍没有接续这句话。
赵嘉宇觉得自己这话或许太露骨了，于是扯了一句，“手术不知道要多久。”
张慧妍说，“等吧。”
又坐了一会儿，一位中年女性匆匆赶来。
看到张慧妍，有点不敢认。
张慧妍起身问，“是洁琼的妈妈吗？”
方洁琼妈妈说，“是，是张镇吗？”
张慧妍点了点头，“洁琼在里面做手术，进去一个小时了，应该快了。”
方洁琼妈妈首跺脚，“她怎么这么性急！她都28岁了，年纪上去，就生不了孩子了，他们俩要这个孩子要了好几年了，这，唉，这也太草率了。”
三十岁没孩子的张慧妍看了一眼方洁琼妈妈，说，“阿姨，现在医学还是比较发达的，西十岁生孩子的也有很多。”
方洁琼妈妈唉声叹气。
张慧妍于是和赵嘉宇坐在一旁陪着。
这下更没话可说了。
护士叫方洁琼家属。
方洁琼妈妈连忙过去。
方洁琼马上要出来了，护士让她妈妈去交钱。
赵嘉宇想要去带路，被张慧妍拉住了。
她摇了摇头，示意让方洁琼妈妈自己去。
赵嘉宇又坐下了。
手术室大门还关着。
"洁琼！"张鸿亮人没到，声音倒是先到了。
方洁琼的妈妈正好与张鸿亮相遇。
张鸿亮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慌乱和愧疚。
他的衣服还皱巴巴的，显然一路狂奔过来。
胡晶和组织科的一个人也跟着来了。
张鸿亮没有看到方洁琼，问赵嘉宇，“我老婆呢？”
赵嘉宇指了指手术室说，“在做手术，一会儿出来。”
张鸿亮抓着赵嘉宇的衣领说，“什么手术？！”
赵嘉宇闭了嘴，不说话。
张鸿亮怒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胡晶也说，“哪儿有今天检查今天就做手术的？！”
赵嘉宇和张慧妍还是不说话，各自看向两边，谁都不想出面解释。
方洁琼妈妈跟了过来，但看这边气氛僵硬，又尴尬地说，“我先去缴费。”
张鸿亮跪在手术室门前，一副痛心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对着谁。
"洁琼！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张鸿亮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打我骂我都行，你别这样......"
他说着，突然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多么精彩的演出。
清脆的响声在走廊里回荡，引得周围其他人侧目。
张慧妍和赵嘉宇站在一旁，谁也没有开口劝。
护士这时候走出来说，“不要吵，保持安静，方洁琼家属在吗？手术己经好了，还要观察一会儿，马上出来了。”
知道为时己晚，张鸿亮捂着脸，哽咽着哭了起来。
胡晶气恼地说，“怎么这么草率？！她也不想想，孩子是一条生命啊，两个人也是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的，她怎么一个人就把这个手术给做了？慧妍，你怎么也不拦着她？啊？”
张慧妍看着张鸿亮和胡晶一起演戏，只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