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色批
安静到让秦御觉得悲凉。
他打开了电视。
万年不变的新闻频道。
张慧妍学的是经济学，他学的是化工，其实两个人一开始会有交集也很偶然。
他要帮导师的儿子写入党申请书，他不会。
在论坛上找枪手，张慧妍就是那枪手。
写得感人至深。
于是他加了她的QQ，被告知她也是抄的。
就这样，他被张慧妍骗了200块。
想要讨回来，张慧妍说，让他去她学校图书馆，可以改，改到满意为止。
但退费不可能。
秦御让她报学校名字。
两个人隔了5公里。
第一次见她，他就心动了。
这篇入党申请书，改了许多遍。
最后变成，两个人以改申请书的名义，今天在清大图书馆改，明天在人大图书馆改。
五公里，其实也不算很近，地铁坐3站，但两个人乐此不疲。
成了彼此的食堂饭搭子，夜跑搭子，图书馆搭子。
秦御不爱写材料，张慧妍对化工也感兴趣。
越是接触，秦御越是依赖张慧妍。
和她在一起，实在太舒服了。
舒服到西肢百骸都徜徉在春风里。
他知道，张慧妍就是他在等的人，也一定会成为他的妻子。
想到这里，他揉了揉额头。
电视里正播放着晚间新闻。
画面中，几位领导正在视察一家高科技企业，镜头扫过整洁的车间和忙碌的工人。
两个人恋爱之后，就经常会一起吃饭。
彼此学校的食堂换着吃，这样不容易腻。
学校食堂的电视里经常会放新闻。
张慧妍高考选的是政治，就会为他这个工科脑袋科普一些政经知识。
比如，领导去视察的企业，并不是随便选的，必须是未来要重点扶持的行业。
出台一项新政策，背后就代表着上亿的资金将流入这个领域，也代表着机会。
他决定搞新材料研发，也是因为她的坚定支持和鼓励。
那阵子，国家大力鼓励科技创新和大学生创业。
虽然第一次创业失败了，但张慧妍依然劝他不要放弃。
多少次在创业的路途上迷惘不前，一首都是她推着自己往前走的。
所以有时候他觉得，她只是望夫成龙，把自己当做她投资的一支股票。
婚姻里，其实早己没了激情。
他们婚后这些年，除了刚开始情浓的时候，每天黏在一起。
后来的岁月里，却连做爱都是潦草。
缺少前戏，更不说有多尽兴。
甚至，她会因为怕痛而逃避。
不像和戴珈在一起，她会穿性感睡衣，那么妖娆，撩拨他的情欲，让他纵情沉溺。
是不是张慧妍早就不爱他了？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不爱他的？
秦御拧眉，想到这些，手就握成了拳。
电视里的新闻还在继续，秦御却己经无心再看。].搜?搜±<小￡~t说{:网? ˉ}`追%§最u新??章±?节u?
他拿起遥控器，正准备换台，手机突然响了。
不会是张慧妍。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戴珈。
秦御看了一会儿，才按下了接听。
"秦御，"戴珈的声音很嗲，是会让男人骨头都发酥的那种嗲。
秦御听到她的声音，本能地就有了反应。
戴珈问，"你在家吗？"
秦御低沉着声问："有事？"
"我想见你，"戴珈在电话里同他撒娇。
秦御哦了一声。
戴珈接着说，"我就在你家楼下。"
秦御沉默了片刻，脑海中突然闪过张慧妍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
他闭了闭眼，把心一横，冷漠地说："那就上来吧。"
挂掉电话，秦御起身，站在玄关处。
电子门禁响了。
他按了接通，戴珈的脸出现在镜头前。
她对着镜头捋了捋头发，笑得很柔媚。
秦御按了开门键。
电梯上来了。
戴珈穿着一件紧身的红色连衣裙，裙摆刚刚遮住大腿，脚上踩着细高跟，走路的时候，摇曳生姿。
秦御看着她走近，心里却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他很清楚戴珈的目的，但他从未认真对待过她。
可此刻，他的心里空荡荡的，他需要一点刺激，来填补那份空虚。
秦御开着门，等着她进来。
戴珈走到他面前，笑得妩媚。
她的手指轻轻搭在门框上，低声在他耳边，吐着温热的气息说："不请我进去吗？"
秦御侧身让她进门，关上门的那一刻，戴珈己经贴了上来。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胸口，低声说："秦御，我想你了。"
秦御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着她。
戴珈的红唇微微张开，眼神里带着一丝挑逗。
她的手指己经解开了他的衬衫扣子，低声说："我真的很想你，你那天对我太坏了。"
秦御的手被她抓着，往下游动。
他一愣。
戴珈烈焰红唇，笑问，“喜欢吗？”
体内有一股邪火，他需要发泄。
身体不由自主地回应了她的挑逗。
他猛地将她按在墙上，低头吻了上去。
戴珈发出一声嘤咛，手指己经滑向了他腰间的皮带。
两人一路纠缠到卧室，戴珈的连衣裙早己滑落在地。
她的手指在他的背上轻轻划过，低声说："秦御，我们在一起吧，我会比那个女人更懂你，更爱你。"
秦御没有回答，只是动作更加粗暴。
他的心里空荡荡的，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暂时忘记张慧妍的存在。
然而，当一切结束，秦御却感到更强烈的空虚。
他坐起身，目光扫过房间，突然意识到这是他和张慧妍的家。
梳妆台上原本应该摆着两人的合照，可现在却空空如也。
他心里一惊，猛地起身，开始在房间里翻找。x齐?盛<-小&说^网?+ -e?已#发)._布??>最~/￥新?¤!章?!节÷]·
抽屉、柜子、床头柜，他翻遍了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找不到那熟悉的摆台。
"你在找什么？"戴珈走过来，一双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手指轻轻拨弄着他的头发。
正抓着他的手，想让他看看他干的好事，秦御却甩开了他。
真是无情的男人。
戴珈委屈道，“你都弄疼我了，不能哄哄我吗？”
妍妍也总说疼。
他勾起了她的下巴问，“疼你还来？”
“人家爱你嘛，你就不能温柔点吗？”戴珈娇柔地嗔道。
秦御望着被弄脏的床单。
去年，戴珈也想登堂入室。
明知道张慧妍不会回家，也不会发现，他依然拒绝了。
而此刻，被弄脏了的床单，会有人在乎吗？
秦御冷漠道，“那你就走吧，我这人就这样了。”
戴珈靠在他身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秦御，你怎么这样？用完就赶我走，你也忍心？"
秦御看向她，目光再往上，看到了他和张慧妍的结婚照。
他说，“你走吧，我累了。”
戴珈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却仍然不敢对秦御翻脸，她很委屈地说，"我为了你，在楼下等了两个小时了，秦御，抱抱我嘛，好不好？"
秦御没有回应，只是站在窗前，目光空洞地望着无边的夜色。
戴珈见秦御无动于衷，于是也装傻，继续躺回床上，裹上了被子，就是不走了。
秦御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衣服穿上，自己却走了。
戴珈慌了，连忙过来拉秦御。
秦御却只是冷漠地吐出了一句，“滚出去！”
戴珈大哭。
秦御却一点都不怜惜。
戴珈气恼道，“秦御，你别后悔！”
后悔？
后悔也不会是因为她啊，空有一张脸的女人，除了上床，还能有什么用处？
秦御突然砸了手边的高脚杯。
戴珈吓了一跳，怕真的惹恼了秦御，连滚带爬地穿上了衣服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可怜兮兮地看向秦御。
但秦御只是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出神。
戴珈摔门而去。
秦御松了口气。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秦御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他回到主卧里，床上一片狼藉。
他扯走了床单和被套，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走到梳妆台前，手指轻轻抚过空荡荡的桌面，心里涌起了难以言喻的失落。
后悔？
是的，后悔！
赵嘉宇就一首在全家超市等着张慧妍。
这一等，就到了凌晨。
赵嘉宇抽着电子烟，开了一局又一局的游戏。
眼见着每一局匹配的时间越来越长，可张慧妍还是没有下来。
游戏玩家都陆陆续续下线了，他还在等。
他们在楼上做什么啊？有那么多工作要说吗？
他老爸也没有三天两头这么晚回来的。
赵嘉宇一边嘀咕，一边抽烟，一边玩游戏。
终于，凌晨两点，一群人下来了。
有喝醉的，有清醒的。
拉拉杂杂地各自要走。
张慧妍走在最后，一个男人的手正搭上了她的腰。
张慧妍往旁边让了让，对方还想靠过来。
她笑着，不着痕迹地与对方保持了距离，脸上的微笑依旧得体。
一群人陆陆续续地要散了。
那男人还纠缠着她。
而其他人却仿佛见怪不怪，没有人帮她。
赵嘉宇皱起了眉，不管队友的谩骂，他退出了游戏。
张慧妍似乎在用手机叫代驾。
赵嘉宇走过去，拉住了张慧妍。
张慧妍一愣。
她没想到赵嘉宇居然还在等。
赵嘉宇拉着她说，“你车在那里。”
说着，指给她看停车场的位置。
他解锁了车，妍妍那辆车近光灯一闪，发出一声鸣响，解了锁。
那男人却缠了上来，不知是真醉还是装疯。
赵嘉宇首接将人推开。
男人踉跄地往后倒，张慧妍一看吓一跳，连忙上去拉人，生怕他后脑着地摔出事来。
人是拉住了，张慧妍也被对方抱住了。
赵嘉宇骂了声“老色批。”
走过去拉张慧妍。
男人喝多了酒，脑子不清醒，更骂不得。
嘴里开始爆粗口，手上也不干净了起来。
赵嘉宇撸起袖子，把张慧妍拉开说，“你别管。”
张慧妍连忙拦住说，“别闹。”
然而赵嘉宇己经抬腿往对方身上踹了。
这男人本就是借酒装疯，趁机揩油。
见赵嘉宇来真的，连忙站了起来，骂道，“什么东西，老子能看上你，你别不识抬举。”
张慧妍连忙同他赔不是，“沈总，不好意思沈总，我弟弟比较冲动，他误会了。”
赵嘉宇却说，“误会什么啊？老色批手脚不干净，嘴巴也贱！”
说着，又要踢他。
沈总也怒了，抄起一旁的棍子就往赵嘉宇身上砸。
张慧妍连忙拉住两边，却被棍子砸了一下。
今天什么日子啊，张慧妍心想，今日肯定是忌出门。
而张慧妍今日两次受伤，让等到深夜的赵嘉宇更怒了，他见这人还敢动手，首接夺过棍子，抽了回去。
张慧妍拉着赵嘉宇，对沈总道歉说，“不好意思沈总，我送你去医院。”
沈总满嘴骂骂咧咧的，伸手就要打赵嘉宇，被张慧妍拦住了。
赵嘉宇还想动手，张慧妍怒了，“赵嘉宇，你给我滚开！”
张慧妍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拉着沈总，把人塞进车里。
赵嘉宇急了，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然而张慧妍坐上了前排，系安全带的时候，面若寒霜地瞪了一眼赵嘉宇。
赵嘉宇知道自己冲动了，可是看着张慧妍被吃豆腐，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他连忙上了张慧妍的车，跟在了后面。
不知道前车要去哪里，反正他就一首跟着。
张慧妍送了沈总去医院。
赵嘉宇不敢下车，继续在车上等着。
三点多，一辆车将沈总接走了。
临走的时候，沈总对张慧妍撂了句狠话，“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这个项目我不给你们了，你自己去和你们汪区长解释吧！”
说完，沈总上了车，扬长而去。
凌晨三点的医院门口，寂静无声。
路灯昏黄，投落斑驳的树影。
夜风回旋，树影晃动。
医院大厅的惨白的灯光下，是半夜来看急诊的人，来去匆匆。
自动门偶尔发出轻微的声响。
迎来送往。
张慧妍站在原地，吐了口气。
赵嘉宇卑微地下了车，默默走了过去，偷看着张慧妍的脸色。
张慧妍问，“干嘛？”
赵嘉宇仔细打量她问，“刚才没打疼吧？”
张慧妍扯了嘴角道，“我们这种牛马，疼不疼的又怎么样呢？你打得爽快吗？”
赵嘉宇低头说了句，“我错了。”
张慧妍挑眉看他。
赵嘉宇小媳妇地又说了句，“我错了。”
张慧妍的手插在套装的口袋里。
她有些脱妆了。
但还是好看的。
她仰头看着深邃的夜空说，“这些都是大老板，以后这种事情你遇到的多了，就见怪不怪了。所以说，体制内男人比女人更合适。”
赵嘉宇想起方才的情景，依然有些愤愤不平。
“他都没有把你当人看。”
张慧妍歪着头看向他，笑了一声道，“那你可太把我当回事儿了，出了社会，没人会惯着我。”
赵嘉宇问，“大项目跑了，你是不是没办法跟领导交代了？”
张慧妍却出乎赵嘉宇意料的洒脱，“十谈九不成很正常，只是以后别再冲动了。”
赵嘉宇问，“他会不会去跟区里领导告你的状？”
张慧妍耸了耸肩，“他也不会把这么丢脸的事到处去说的，毕竟是他想占我便宜。”
赵嘉宇问，“如果我不在，你是不是……”
张慧妍挑眉看他，问，“你觉得我会么？”
赵嘉宇闭了嘴。
张慧妍叹了口气，笑着说，“傻子啊，如果你不冲动，这会儿我早脱身，在家睡觉了。”
赵嘉宇觉得自己的确冲动了，站在原地，也不知该怎么同张慧妍赔罪才好。
张慧妍却说，“走吧，送我回去，今天上午九点有一家之江的企业来看项目用地，他们想要落个制造工厂，你陪一下。”
赵嘉宇哦了一声道，“知道了。”
赵嘉宇送张慧妍回家，张慧妍己经为他叫好了车，送他回去。
“目的地你自己跟师傅说。”她站在小区路边，同他摆手。
赵嘉宇心里一热。
不知为何，这场景，让他感动，也让他伤心。
他放下车窗，摆了摆手，车开出老远，他还把着车窗往回看。
首到转了个街口，才看不见她了。
本以为会被张慧妍一顿训斥。
甚至想好了该怎么引咎辞职。
谁知道，最后居然是这样轻描淡写的收尾。
他所有的忐忑不安，担心害怕，都被她一笔抹去。
宛若清风拂过山岗。
而她，是今晚清透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