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乘破防青鸟殷勤bird

83.桥梁

    三年后。


    桑塔露琪亚海湾依然如歌曲描绘得一般平静无风。经那不勒斯中转一路向海,绕过喧嚣的景区,有一方僻静的海湾天地,是属于某位九龙岛富商的私人经营区。


    替大老板打理海湾的小老板是个文质彬彬的流氓,中欧混血,偏亚洲人长相,能靠脸吃饭但懒得。据说此人是大老板亲戚,日常只有摆烂和败家两项工作。这破地方虽然风景好但太偏僻,很少有游客来。神经老板既不用它来隐藏地下钱庄,也不搞什么出格娱乐活动,纯为好面子买了个海湾。


    “据说是人家还赌债没钱了,这地儿也没人要,送他抵债了。”小老板咬着树叶百无聊赖。


    “哦,那你家有开赌场的业务。”


    “嘶我说你这人不要打听人家隐私!”小老板把树叶一扔,“刚来能不能先好好干活?”


    “近十年来的流水给你整理好了,人员安排、经营管理方案也写好了,你懒得看我知道,直接拿给中介公司用就行。”


    ……见了鬼了怎么这么快。小老板怒气冲冲地接过来,一页一页翻,一个字看不进去,反而在隔着书册偷瞄对方的脸。


    对方安静地等着。


    他歪了歪头:“怎么?想赖账吗?”


    “去去去,我是这种人吗?”小老板把卡啪地拍在桌上,但是按住,“你真不打算长期在我这儿干吗?我不要你身份信息,你想打多久黑工都可以。”


    “……”


    “你什么时候想去哪儿玩我都带你去,意大利不够就整个欧洲,我有钱。”


    “首先,我不是同性恋。”


    那人拿了卡,转身就走。


    小老板心都被伤碎了:“你好歹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他跟没听到似的走得很快。


    “我可以帮你回国,不留痕迹的那种!”小老板咬咬牙,“快过年了我老爹在召唤我回家,私人飞机随时可以起飞。”


    他停顿了脚步:“我不去荔州和九龙岛,把我放春城就行,谢谢。”


    “那你能跟我谈恋爱吗?”


    “不能。你爱带不带,我不急。”


    “行行行你别走我带……”


    小老板目送着他离开,也不知道他到底答应没有。纯情少男总是容易被这种神秘感拉满的人吸引,尤其还长得好看。人正烦躁着,突然接到大老板的电话。


    “哈,还好我早有准备找人帮我把方案弄好了。”他腹诽着,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接起来,“小叔怎么啦?海湾有人问价啦?什么时候把我接走我受不了了。”


    “让你好好布置,有客人来。”


    ……这下是真见鬼了。


    这三年陆锦尧每去一个地方出差,都有自己开车将城市绕一圈再走的习惯,尤其是欧洲的海湾与小镇,日照充足温度适宜能开满鲜花结满珍果,且风平浪静的地方,会得到他的特别关注。


    风讯的新品需要和欧洲几家强势智造企业联合,他在几个国家落脚了很久。好事的掮客在海外扎根很深,牵线搭桥的本事不浅,陆锦尧此番就是来和这些人打交道的。


    海湾名叫回头湾,据说大老板第一次来到这儿就觉得像世界的尽头,人走到这里必须要转身走回头路。当然也有九龙岛灰色商人洗白自己,求一个浪子回头的意味。


    “这位是我的侄子,靳林。”老板介绍道,“平常帮我打理这边的工作。”


    小老板靳林很会察言观色,眼前的男人身上带着沉静渊停的气质,目光轻轻一扫就能看清人的想法,连自己叔叔在他面前都得低几分。


    他主动弯下腰伸出手:“陆总好。”


    陆锦尧点点头,礼貌地回握:“打扰了。”


    老板把靳林拉到一边小声交代:“陆总的行程很私密,不能对外透露。他很注重私人空间,平常睡眠不太好,你注意着点。”


    靳林心道我注意什么我一天睡到日上三竿,表面还是很服管地点头。


    闲聊几句后大老板接了陆锦尧的任务就立马去办了,曾经陈硕手底下的人,办事不需要陆锦尧太操心。


    面对陆锦尧靳林有太多疑惑,比如这位年轻但是名字如雷贯耳的首都新秀怎么就跑这犄角旮旯来;又比如以前看八卦小报这人也不戴眼镜啊,怎么现在整个金丝框戴着虽然挺好看;再比如他十分贴心地按照亲叔叔发给他的资料,剪好大卫杜夫恭敬奉上后,陆锦尧竟然愣了一刻,婉拒道:“谢谢,我不抽烟。”


    “哦,好的,抱歉。”


    靳林本来今天就刚单方面失恋心情沮丧,做错了事彻底泄气了,在海边找了个角落缩着唉声叹气。


    那个人总是来去自如。靳林查过他,他在那不勒斯停留得不久,混迹在各行各业。给画展写过评论,差点把艺术家气晕但一针见血地把观众逗得哈哈大笑;帮华人看淞城和九龙岛股市,沉默很久欲言又止,还是提醒人家说快逃马上要赔得跳海了;给花店插花做装饰,偏爱向日葵和百合,在听说意大利最名贵的重瓣百合是大粉色之后摇头否定说没品。


    靳林就是在花店闲逛时认识的他,清俊的东方面孔被淡雅的西方花艺包围,靳林突然就感受到了一见钟情。


    他好像身体不好,总生病,不舒服的位置每次还不一样。但他没有留在哪里的意思,不暴露姓名,每份工作赚够生活费就走,从不在任何地方留下存在过的痕迹。如果不是在那不勒斯的时间还短,靳林觉得这些也会很快被抹去。


    他正长吁短叹,忽然感觉身边有人。当混混的条件反射让他弹起来就要格斗准备,见来人是陆锦尧才松了口气,想想是陆锦尧气又绷紧了。


    “陆总您……”


    “失恋了?”


    ……真是白日见鬼。靳林确定这地方风水不好,但还是老实地点点头:“这都能看出来啊?”


    “很明显,跟我当时反应差不多,但看起来没我痛苦。”


    “……”是人话吗?是在跟我炫耀你爱得有多深还是嘲讽我小朋友失恋不值得同情呢?


    本就憋了一口气的青年人看看他的长相,再想想他的家世,悻悻道:“您还会失恋呢?”


    “嗯,被人甩了。”


    “……”


    “头也不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连话都不听我说。多绝情。”


    我信你个鬼。


    靳林决定打不过就加入,开始用自己不高的语文水平做作地遣词造句以攀比自己的哀痛:“我的爱人是一朵美丽的百合花,我的心是红色的,可惜他不喜欢沾染了红的粉。”


    “……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失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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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你这人……”不行,这是老板的老板,靳林把骂人的话咽回去。


    他发现陆锦尧在工作之外似乎没什么架子,看着拒人于千里之外,浑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冷气,但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又有些脆弱,思绪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会出神地看着海面与星空。


    那副样子看着太让人心碎,靳林只要静静看他一会儿,就理解了那句“看起来没我痛苦”不是假话。


    自来熟的外向人试探着问:“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独一无二的,”陆锦尧望向平静海湾那头归来的孤舟,一闪一闪亮着航灯,“再也不会有的。”


    一股落寞在靳林心中升腾,他诡异地感到一丝同病相怜:“陆总,回去休息吧。”


    夜晚陆锦尧依然没有放下工作,或者说工作是他逃避思念的出口。靳林困得实在受不了昏睡过去,陆锦尧又敲了很久的键盘,感到眼镜也挡不住视疲劳,才稍微歇了一会儿。


    手头上的工作都差不多处理完了,他看靳林一个人在这么大一片地方忙前忙后还干不好,有些疑惑。怎么会没雇佣人手呢?


    看在大家都被甩的份上,陆锦尧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把放在桌上的回头湾经营方案翻开来看,提起笔准备改改。


    出乎意料的,这份方案太翔实,绝对不是靳林这种人能写出来的。行文的逻辑、考虑的事项甚至比陆锦尧还细致。


    他心头一惊,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像把他带回三年前坐在风讯看秦述英交上来的报告一样。


    公文的程式太严格,看不出文风,但陆锦尧有种胆战心惊的直觉。他一页页往后翻,试图从文字的缝隙找到蛛丝马迹,每一个字句与标点都不被放过,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手在紧张地颤抖。


    经历过的希望与失望太多,就像这本没有任何痕迹的方案书。陆锦尧已经因为直觉耗费了太多次人力物力和精力,南之亦骂他神经质,陈硕劝他多休息不然出幻觉,陈真直接撂挑子,说再这么凭直觉折腾下去,早晚把大家都逼疯。


    于是经过神经最敏感的那一年后,陆锦尧开始收敛自己的情绪。他又回到沉静的模样,比之往日更甚,可以自嘲地把伤口翻出来当笑话讲,平静到走到人群中,众人都会因他的存在而宁静。


    方案只剩薄薄的几页,陆锦尧没有什么要修改的,也找不到那个人存在的痕迹。他又平静下来,又和每次无望的希望一样,翻完最后几张纸。


    最后一部分是靳林自己手写的狗屁不通的原方案,可以说没有任何价值,撰写这份文件的人显然也没心思当老师批改作业,只是将它附在最后以示尊重。靳林非要卖弄文采给自家海湾写个slogan,憋不出什么标语,写了个“春日既往,繁花似锦。”不知道往哪儿抄的。


    “锦”字是个错别字,少了上面的一撇,被画了个圈,往旁边拉出一道铅笔痕,像无尽的大海突兀地出现了通向对岸的桥。


    那个人在旁边批注了四个字:“字写错了”。


    清秀的,下笔有些重是为了稳住手,笔端带着一点点锋芒。


    陆锦尧将敞开的方案放在桌面上,动作平稳得可怕,不让它掉落吵醒旁边的人。他手捏着钢笔隔着空气临摹那几个字,一遍又一遍。


    直到浑身颤抖,眼眶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