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那婆子看向李疏婵,急急说道:“快说!别绕弯子让姑娘等得急了。”


    李疏婵微微鞠了一礼:“因这官府要求宵禁,如今市场上多是酒庄茶肆不到酉时就打了烊的,可有一家铺子因是应了那衙门巡夜的差事,从来都是热锅暖灶的,从没见过熄了火。若姑娘不嫌弃,可由奴带着给小姐送一碗。”


    那婆子一听,喜笑颜开。“是了!是了!能让衙门应下的吃食想必也是细致的,可以可以!”


    谁知,环燕却在此时泼了冷水,指着李疏婵的鼻子骂道。


    “哪里来的东西?你这一双手沾染了泔水的臭味,还轮不到你碰我家金贵小姐的餐食。”


    那婆子委委屈屈,想要为李疏婵说些什么,又不敢说多了挨骂。却见那环燕斥喝一声身边一袭碧衣的丫鬟。


    “今夜是你煮坏的吃食,既然有了因就应该你来承担这个果,那饭菜就由你自己去买了送到小姐的房内,明日一早再由小姐处罚你。”


    那碧衣少女胆小地低着头,环燕见状,又对周围几人问道。“你们觉得这样处罚如何?”


    一众婢女纷纷应答。“是”


    就连站在一旁的婆子也连连应道。“姑娘处置得公道有理!我们做下人的个个服气,姑娘真是个女包拯!”


    “少来那些甜言蜜语,”环燕清清嗓子,对身边的碧衣丫鬟道,“你要多谢今日婆子给你求情帮你分担,别再昏头昏脑地做错事情了,赶紧去那茶肆拿了新鲜的吃食回来,不要让小姐等得着急了。”


    她看了一眼李疏婵又道。“你去前面带着路,我们这丫头才从乡下买来没几日,这大郲阳的路还走不熟,你且关照着点,但不要玷污了那食材。”


    李疏婵恭敬行礼,那碧衣女子也忙躬身行礼。“是,姑娘。”


    至此,那碧衣女子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李疏婵的驴车一起出了后院。


    走了许久,直到再看不见那钱家的门楣,几人这才停下脚步。


    “钱姑娘,一路辛苦了。”


    原来,那碧衣的丫鬟就是钱矜娇佯装而作,她今日特意将自己装扮一番,还引来了环燕手下的小丫鬟们的服侍,这才蒙混过关。


    三人丢下驴车,来到一处暗巷尾处,那里早已停了一辆朴素的马车。


    李疏婵看了看钱矜娇的面色,试探道:“因今夜需低调行事,以免打草惊蛇,所以这马车只能选择这种的,马夫就是我和雨姑,到时候一路上,恐怕是免不了颠簸的,小姐您……”


    她话未说完,被钱矜娇连连打断。


    “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李家姑娘不必说客气话,你已经帮了我太多,我们且行上路,后续若成了,有朝一日,我钱妗娇必会双倍奉还今日的恩情!”


    李疏婵纵身一跃,便跳到了马后,今天她和雨姑一同架着马车。


    平心而论,这是她第一次驾车,虽然与雨姑同坐一处,但心中还是不免紧张起来。还有雨姑本就是游牧民族出生,控制马对她而言,向来是个极其容易的事情,只是适应了片刻,她便轻车熟路,直线行驶开来。


    而李疏婵只需要警惕四周的环境,并实时为她指好路便好。


    因为他们走的是一条商路,本来路上的人就不多,加之先前都有李疏婵亲自打点过,那关卡的民壮们只当是某家的小姐出城省亲,粗略地查看一番便放过。


    李疏婵忙为那些民壮们分发酒水,倒是一路畅行地出了城门。


    直到来到空旷的郊外,钱矜娇才稍稍放下心情,她拉出那把车上的小窗,任由郊外清爽的风拂过自己的脸颊。


    “李姑娘,谢谢你。”


    她闭上眼睛,感受这难得的自由时光,语气也尽是真心诚意。


    李疏婵笑着回望身后的钱矜娇。


    “谢什么,我们家乡有句老话,叫girls help girls!钱姑娘,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钱矜娇也笑了,这是她这几天来,唯一的一次笑容。想到先前的种种,突然有些伤心起来,她抹了一把眼泪,又笑道。“哭什么,你说得对,我的福气在后头呢!”


    两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很快便行至一条运河的驳岸边上。


    只是晚上水汽浓重,遥遥望去,一片清冷。


    三更,正是夜色最黑最浓稠的时候,这里除了河水拍打在岸边的呼啸声,透过雾气,看不见对面一丝丝动静。


    李疏婵从马车上跳下来,她举着灯,望了望远方的天际。“钱姑娘,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约定行船的时间是三更吧。”


    钱矜娇皱眉,她也盯着那片天水一线的方向迟疑许久。“没错,先前找了些门路,对方回复的确实是这个地址,这个时间。”


    李疏婵见她脸上渐渐有些焦虑,柔声安慰道。“你也别难过,说不定只是因为潮汐或者雾气什么的,导致他们有些延误。船运这种事情,是蛮常见的。”


    钱矜娇叹口气,现在除了安静等待似乎也没有其他法子。她一路几经波折,又是收买人心,又是寻找商队,又是变卖自己的首饰银钱……这一路的艰辛,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许久许久,那水上的雾气稍稍散了一些,一盏昏黄的灯在江面上起起伏伏。


    李疏婵眼睛一亮,忙对钱矜娇喊道。“快看!快看!不是人来了?”


    钱矜娇揉揉眼睛,细看过去,果真见到一盏黄色的灯游弋在江面上。她心下大喜,忙下了轿子朝那灯光之处挥舞起手来。


    李疏婵见状,也跟着舞动手里的提灯。


    那江面上的灯光越来越近,慢慢地一艘木浆的小船缓缓向江边靠了岸。


    钱矜娇快速从那马车上拿走了包袱,也和普通的妇人没有两样,将那沉沉的包袱裹在了身上,朝那条小船走去。


    李疏婵不知为何,心中开心的同时又有些担忧,这样一个深宅大院的女子自此走向自己未知的人生,未来的艰辛与困苦是她都无法想象的。


    她真心为这位女子奔向自由的刹那感到动容,眼泪也在这一刻流了下来。


    钱矜娇朝那小船挥挥手,船上走下两个披着蓑笠的渔夫,问道。“可是宝风号的客人?”


    钱矜娇立刻应道。“是我!”


    那渔夫举着灯照了照,又将她手中的船票看了又看,眼神警惕地看了李疏婵一眼;“她们……”


    钱矜娇解释:“她们是送我过来的,上船就我一个人。”


    那渔夫将蓑帽压低,不耐烦道。“怎么找这么多人,真是不懂规矩……不晓得最近风口紧吗,多少人盯着这艘船……一个不小心,大家都不得好果子吃!”


    江面狂风乍起,水浪拍打着礁石,尖锐的棱角将前仆后继的浪花撕碎。


    钱矜娇脸色苍白,生怕这人反悔,不再让她登了船。


    哪知这人只是嘴上狠厉,瞪了她一眼,将船票收好,这便又提了灯往回走去。


    钱矜娇欣喜,连忙快步跟上。


    那人回头道。“让你的家人赶紧走,停在这里容易被人瞧见,坏了大事。”


    钱矜娇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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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头,朝李疏婵跑了过来。


    江上的风吹乱了她的发髻和裙摆,但她脚步却轻盈欢快,整个人轻盈了起来。


    李疏婵没想到这姑娘忽然又回来了,连忙问道。“姑娘,可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钱矜娇嫣然一笑,她拉住李疏婵站在面前,诚恳地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我对你颇有偏见,总觉得你做的那些「休夫」的生意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对不起。”


    听到她如此真挚地道歉,李疏婵心里一阵惊讶。


    那钱矜娇又道。“我的人生最低谷之时,无人可依,无人可靠,就连我下面的丫头婆子们,见我落难,虽然不敢当面说什么,但一个个却在我背后嚼着舌根,看我笑话。


    “但你不一样,你却从未对我有过偏见,你不像她们,人人都在朝我丢弃石头的时候,你却给我撑了一把伞,谢谢你。”


    李疏婵被这突然而来的告白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钱矜娇微笑着看向她,将自己一对珍珠耳珰取下,放在她的手心中。


    李疏婵看着手心中的耳珰,连连拒绝道。“不了,钱大小姐你已经给了太多,你之后要用到银钱的地方还很多,这些都是你傍身之物。”


    可钱矜娇却淡笑,摇摇头道。“既然离开,便轻装上阵,我手上的盘缠足够了。更多的银钱反倒是沉坠之物耽误行程还招惹旁人红眼。”


    她再次仰头畅快笑道:“李姑娘,先前见面多有得罪,有生之年若我还能回归故里,定会再看望你这位朋友!”


    语罢,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李疏婵看着她潇洒离开的背影,那个往日骄傲的钱大小姐仿佛依稀之间又回来了。她不禁也轻笑,握着手中的珍珠,回到了马车上。


    两人一路驾车前行,打道回府。


    路上,李疏婵看了又看自己手中的珍珠,不自觉地对一旁认真驾车的雨姑道。“雨姑,你会不会觉得,我也是个贪财胆小的人?只为敛财,做些败坏品德的事情……”


    那雨姑一边架着车,一边差异。“仙姑,你这问题问得好生奇怪,咱们刚刚不是才帮了钱姑娘的大忙,你当然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啊!”


    李疏婵又笑。“你这便是敷衍我了,哪有纯粹的好人呢?”


    那雨姑也笑。“奴也并不是对谁都喊做仙姑的,这世界上,唯有仙姑才愿意替我们女子们做主,钱大姑娘也是幸运,您愿意出手帮她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但更多的都是不幸。


    “那些姑娘就如同这水边浪花和泡沫,由不得自己飘向哪里,就消失在这世上了。这样广袤的大地,却没滋养女子的土壤……”


    李疏婵第一次听到她这样的比喻,心中不禁也沉重了些。


    雨姑又道。“奴也是幸运,能遇到仙姑和琴姑娘这样的人愿意收留我们母女。”


    “奴没有什么愿望,只希望这世间多给我们女子留些立足之地。希望更多像奴这样的人,即使没有遇到仙姑,也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李疏婵低着头,雨姑不知她在想什么,正要侧头询问,忽然驾驶的马儿扬声嘶鸣,划破整个安静的长夜。


    李疏婵不禁被突然而来的颠簸吓了一跳,紧紧扶起马车的前轼,才没有被甩出车外。


    她缓了缓神,这才看向前方,不知什么时候,街巷上突然出现一排手持长刀的军人,一个个正凶神恶煞地看向她和雨姑。


    她缓了缓神,这才看向前方,不知什么时候,街巷上突然出现一排手持长刀的军人,一个个正凶神恶煞地看向她和雨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