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处理伤口

    她顺从地、僵硬地举起双手,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动着紧绷的神经。


    汗水浸湿了额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视线却死死锁定着那个倚靠在卧室墙壁上的身影——九条莲夜。


    九条莲夜的状态看起来糟透了。他像被抽掉了骨头般滑靠在冰冷的墙面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嘶声。


    汗水、尘土和暗红的血渍混合在一起,在他那张平时或许算得上英俊、此刻却只剩狼狈和凶狠的脸上蜿蜒。


    剧烈的疼痛从侧腰和大腿不断袭来,如同烧红的烙铁在皮肉下搅动。然而,在这极致的疲惫和痛苦之下,一股近乎病态的亢奋却在血管里奔涌。


    这种游走于生死边缘、肾上腺素和多巴胺疯狂分泌的极致刺激感,正是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的毒药。


    他扯了扯嘴角,一个混杂着痛楚与兴奋的扭曲笑容一闪而逝。


    “呼……呼……”


    他喘息着,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这个陌生却暂时安全的公寓。短暂的喘息后,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拖着那条不听使唤的伤腿,踉跄地在房间里搜寻。最终,在储物柜里找到了一捆粗糙的尼龙绳。


    “抱歉了,少女。”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我可能需要在你这里‘借住’一阵子了。”


    不等宫野明美有任何反应或挣扎——她早已被恐惧钉在原地——九条莲夜以惊人的速度,用训练有素的手法将她牢牢捆缚起来。


    绳索深深勒进她纤细的手腕和脚踝,带来冰冷的禁锢感。随后,他毫不怜惜地一把抱起被捆成粽子般的宫野明美,将她重重地丢在客厅那张略显陈旧的布艺沙发上。


    身体撞击沙发的闷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安置好“人质”,九条莲夜迅速移动到沙发后方宫野明美视线无法触及的角落。


    他谨慎地确认了一下她的角度——很好,绝对看不到。


    接着,他做了一个极其诡异且违反常理的动作仿佛凭空一抓,一个沉甸甸、印着醒目红十字的军用级医疗箱,突兀地出现在他沾满血污的手中。这是他的底牌,绝不能暴露。


    他靠着墙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背对着沙发,开始处理自己狰狞的伤口。


    侧腰的擦伤火辣辣地疼,皮肉翻卷,鲜血汩汩渗出,染红了半片衣襟。他用酒精棉狠狠擦拭,剧烈的刺痛让他额角青筋暴起,牙关紧咬,却硬生生没发出一点声音。


    接着是更麻烦的大腿枪伤。子弹还卡在肌肉里。他咬着折叠起来的一块布巾,用镊子探入伤口,寻找着那枚该死的金属异物。


    每一次镊尖的触碰都引发一阵剧烈的肌肉痉挛和钻心的剧痛,冷汗如瀑般涌出,瞬间浸透了他残破的上衣。


    终于,伴随着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和金属落地的轻响,一枚染血的弹头被成功取出。


    他飞快地倒上止血粉,用厚厚的纱布和绷带进行加压包扎,动作专业而冷酷,仿佛在处理别人的伤口。


    整个过程中,殷红的血液不断滴落,在地板上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黏稠的深红。


    空气里,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腥味迅速弥漫开来,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宫野明美的喉咙。


    而倒在沙发上的宫野明美,感官被这浓重的血腥味彻底淹没。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


    身体因绳索的束缚而僵硬麻木,但大脑却在疯狂运转。


    “怎么办……怎么办……”


    绝望的低语在她心中回荡,如同丧钟。眼前这个男人是“迪达拉”——那个将整个东京搅得天翻地覆的危险分子!落入他手中意味着什么?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攫住了她,让她几乎窒息。


    “要是……要是我出事了……志保……志保她一个人以后该怎么办?!”


    妹妹宫野志保苍白而倔强的面容在她眼前清晰浮现,成为恐惧深渊中唯一的亮光,却也带来了更深沉、更尖锐的痛楚和无助。恐慌如同藤蔓,越缠越紧。


    处理完伤口,九条莲夜又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套干净的黑色衣物。他艰难地褪下几乎被血和汗浸透的破烂衣衫,露出精壮却布满新旧伤痕的身体。


    换衣的过程牵扯到伤口,让他频频皱眉倒吸冷气。


    但当他重新站起,除了脸色依旧苍白和动作略显僵硬外,那股亡命之徒的凶悍气息似乎又凝聚了几分。


    他踱步到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眼中写满惊惧的宫野明美。冰冷的匕首在他手中灵活一转,刀锋轻易地割断了束缚她手脚的绳索。


    “好了。”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狂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


    “绳子解开了。只要你不搞一些小动作,比如报警,或者试图用厨房那把钝刀捅我……”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她的思想。


    “我保证,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安静点,我们都能相安无事。”


    被解开的宫野明美,手脚因长时间捆绑而麻木刺痛。


    她活动着发僵的关节,内心的恐惧并未因绳索的解除而消散半分,反而因为对方看似“温和”实则更显冷酷的警告而更加沉重。


    她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绝非善类,是真正从枪林弹雨和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凶徒。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女子,面对这样的亡命之徒,任何轻举妄动都无异于自杀。反抗?呼救?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此刻,活下去,为了志保活下去,是唯一的念头。她强压下翻腾的恐惧,垂下眼睑,轻轻点了点头,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沙发深处缩了缩,将自己蜷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获得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无声地提醒着她此刻处境的危险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