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都是我活该

他仰头把杯里的香槟灌了下去,转身就走,将空杯重重地搁在路过侍应生的托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哟。”顾利杰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吊儿郎当地撞了下他的肩膀。

“看见了?前任都混得风生水起了,正眼都不带瞧你一下的。”

酒会结束,人潮散去。

周彦礼心里憋着一股气,连招呼都懒得打,径直走向停车场。

刚拉开车门,身后就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

“周彦礼。”

他回头,看到邓佁然双臂抱在胸前,靠在不远处的一根柱子上,神情冷淡地看着他。

周彦礼没什么好气地问:“有事?”

“我们谈谈。”

邓佁然走了过来,站定在他面前,开门见山。

“关于你妈和晚月的事。”

周彦礼冷笑一声:“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那是我们的家事。”

“家事?你把她当家里人了吗?”

“周彦礼,你妈是自己没站稳,晚月怕她摔倒伸手去扶,手才刚搭上你妈的胳膊,你就冲出来了。你不问缘由,上来就给她定了罪。”

周彦礼捏着车门把手,指节一寸寸收得死紧。

他张了张口,气流堵在喉咙里,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邓佁然轻哼了一声,那点声音里听不出半点笑意。

“怎么,不信?”

“你是不是在想,她怎么连句解释都没有?她心虚?”

“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在你指着她鼻子骂她的时候,她就彻底心冷了。她说什么都没用,因为你压根儿就不信她。”

“我来找你,不是为你,我他妈是心疼晚月。”

邓佁然的声音都有些抖,是压着火的。

“她为你受的那些委屈,还不够多?”

她往前逼了一步,死死地盯着他。

“周彦礼,我今天话就撂这儿了。”

“你要是真分不清好赖人,就干脆点,跟她离了,别再互相折磨。”

“晚月的小身板,再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了。”

话音落下,她再没多停留一秒,转身就走。

很快,车灯划破黑暗,迅速远去。

周彦礼在原地站了多久,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才像被惊醒一般,浑身一颤。

屏幕上跳动着顾利杰的名字。

他划开接听,嗓音沙哑得厉害:“喂。”

“我说你人呢?就这么走了?苏晚月那闺蜜跟你说什么了,我看她那架势,跟要去干仗一样。”

周彦礼没说话,只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方向盘中央的车标被他一拳砸得闷响,喇叭声随即撕裂了夜色。

他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子几乎是甩尾调头,朝着来时的路冲了回去。

那是苏晚月现在住的地方。

车子急刹在一栋熟悉的公寓楼下,他仰起头,七楼,左手数第三扇窗,还亮着灯。

周彦礼深吸了一口气,直接上了电梯。

站在那扇门前,他抬起的手悬在半空,指关节绷得发白,最后还是无力地垂下,额头抵在了冰凉的门板上。

门内,苏晚月刚敷完面膜,正对着镜子拍爽肤水。

门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她拍脸的手顿了一下。

这个点,不可能是外卖,也不会是快递。

她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凑到猫眼前往外看。

看清门外那张脸的瞬间。

周彦礼。

他来干什么。

她往后退了一步,门铃又固执地响了两声。

苏晚月呼出一口气,还是拧开了门锁,但门链挂着,只开了一道缝。

走廊的光混着屋里的暖光,落在他身上。

苏晚月就这么隔着门缝,平静地看着他。

“周彦礼,有病就去治,别在我家门口发疯。”

周彦礼看到她穿着一身柔软的棉质睡衣,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

脸上没有半点妆,干净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学生。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晚月,我们……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苏晚月说着就要关门。

周彦礼眼疾手快地伸手挡住门板,整个人挤了进来。

“周彦礼你干什么!”

苏晚月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他反手关上门,将她困在自己和门板之间。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夜风和淡淡的酒气,混杂在一起,侵略性十足。

“邓佁然都跟我说了。”

他低头看着她,眼睛里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苏晚月别开脸,不想看他。

“说了又怎么样?事情都过去了。”

“过不去。”周彦礼的声音很低。

这几个字他说得极其艰难。

苏晚月听了,却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一句道歉也没有。

“所以别再来烦我了。”

这些日子积压的情绪,因为他这句话,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或许是怀孕的缘故,她的情绪比平时更不稳定。

“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像以前一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指着我鼻子骂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你护着你妈,护着你那个好大嫂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她越说越激动,伸手用力推他,捶打他的胸口。

周彦礼不躲不闪,任由她的拳头落在他胸口。

他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很轻,只是虚虚地圈着。

“你打,你骂。都是我活该。”

苏晚月打累了,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

眼眶烧得通红,却偏不肯让那点湿意落下来。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角,那点红刺得他胸口发闷。

周彦礼抬起手,想去碰碰她的脸,苏晚月却猛地偏头躲开。

他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指节收紧。

苏晚月力竭地停了手,胸口剧烈起伏,眼眶烧得通红。

可那层薄薄的水光,却被她的倔强死死锁在里面。

死寂之中,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咕……”

苏晚月自己都怔住了,随即,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涌上脸颊,烧得她耳根都烫了。

周彦礼的视线也随之落在她的小腹上,立马顺着这个“台阶”往下。

“饿了?晚饭没吃?”

“关你什么事。”

“我去煮碗面。”这句话不带询问的余地。

周彦礼放开她,转身便大步流星地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