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是他推我

周彦礼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狂躁的怒火几乎要焚穿他的胸膛。

“知道了。”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捏着话筒的指节已然泛出死白。

电话那头断了线。

他猛地将话筒砸回底座。

地上那团被蹂躏过的纸球,在此刻,显得尤为扎眼。

他抬腿,狠狠一记闷踹,纸团便骨碌碌地滚过光洁如镜的地板,最终没入了办公桌底下那片深不见底的阴影。

周家老宅。

许天晴正替周母捶着肩,力道拿捏得分毫不差,既殷勤又不至于谄媚。

“妈,您犯不着为这事儿动肝火,彦礼他心里有谱的。”

周母阖着眼,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反手拍了拍许天晴的手背。

“到底还是你贴心。那个女人,想这么利利索索地从周家门里走出去,做梦。”

许天晴唇角噙着一抹得体的笑,没再多言。

转而拾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盈地一滑,便定格在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上。

电话一经拨出,她的嗓音倏地化作一汪软水,裹挟着恰到好处的鼻音,委屈又无辜。

“晚月,你在哪儿?你别跟彦礼置气了,他也是太在意我腹中的孩子,才……”

话锋一转,她故作恍然。

“哦对了,我昨天帮你收拾卧房,好像在床头柜的夹缝里瞧见一条项链,是不是阿姨留给你那条?”

“那可是顶要紧的念想,你还是赶紧回来瞧瞧,可千万别弄丢了。”

邓佁然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劈手夺过电话便要发作。

“我陪你去!我他妈今天非得看看,这对狗男女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苏晚月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按住了她的手腕。

她拿回手机,对着那头,“我马上回去。”

电话挂断,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起身去玄关拿自己的外套。

那条项链,是她母亲留下的唯一念想。

上一世,她到死都戴在脖子上,怎么可能掉在周家。

这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

邓佁然急得团团转,跟在她身后。

“你真要去?这不明摆着是坑吗?鸿门宴啊!”

苏晚月穿外套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侧过头。

“有些账,总要当着面才算得清。”

周家客厅。

“你还晓得回来?”

周母的声音淬着冰碴子,从二楼的楼梯口传来。

苏晚月只当没听见,换了鞋,径直往里走。

周母几步下了楼,拦在她跟前。

“既然你都不想待在这个家,那就趁早跟彦礼把婚离了。”

苏晚月绕开她,一步踏上楼梯。

“这是我和他的事,好像还轮不到周夫人您来操心。”

“你!”

周母被这话堵得心口一窒,扬手就朝苏晚月脸上扇去。

巴掌没能落下来。

苏晚月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纹丝不动。

“我今天回来,是拿我之前落下的东西。”

两人正在楼梯口对峙,玄关处忽然传来钥匙拧动锁芯的声响。

周母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下一秒,她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顺着楼梯滚落。

几声沉闷的撞击声后,是一声凄厉的尖叫。

周彦礼刚踏进家门,就看见他母亲蜷缩在楼梯脚下,而苏晚月站在楼梯上方,手还维持着向前伸的姿势。

“妈!”

许天晴尖叫着扑过去,眼泪说掉就掉。

她扶着周母,哭得喘不上气,哆哆嗦嗦地指向苏晚月。

“晚月,你怎么能推妈呢?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她毕竟是彦礼的妈妈啊!”

这话像把淬了毒的刀子,直直捅进周彦礼的心窝。

他几步冲上楼梯,一把将苏晚月狠狠推开。

“苏晚月!”他咆哮着,双眼猩红,“你他妈疯了?!”

苏晚月的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骨头缝里都泛着疼。

她撑着墙站稳,看着底下乱作一团的三个人,看着周彦礼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

她什么也没说。

在这种人面前,辩解有什么用。

她只是平静地,甚至是漠然地,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领。

而后,她决然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向那扇她再也不会回头的大门。

那道孤绝的背影,深深扎进周彦礼的心脏,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攫住了他。

他打横抱起仍在哼哼唧唧的母亲,对许天晴暴喝:“叫救护车!”

医院惨白的灯光下,周母的哭诉断断续续。

“彦礼,妈不怪她,她也是一时糊涂,可我这把老骨头,怎么经得起这么一推……”

周彦礼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许天晴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你别这样,要不,你给晚月打个电话吧?她一个人出去,我怕她想不开。”

周彦礼内心乱成一团,想到苏晚月离开时那个冰冷的眼神,只觉得一阵烦躁。

他知道苏晚月恨他,可他没想到,她会恨到对自己的母亲动手。

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可她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两个人,都在气头上,谁也不肯先低头。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苏晚月坐在酒吧最角落的卡座里,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自己。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也麻痹着神经。

她不需要清醒。

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男人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独身一人的漂亮女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端着酒杯围了过来。

“美女,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哥哥们陪你玩玩儿啊?”

一个黄毛嬉皮笑脸地就要去搂她的肩膀。

苏晚月眼神一冷,刚要动作。

“砰——”

一个酒瓶在黄毛的脑袋边上炸开,玻璃渣子混着酒液溅得到处都是。

邓佁然一手拿着半截酒瓶,另一只手把苏晚月护在身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煞气。

“把你们的脏手从她身上拿开,不然我今天就让你们横着出去!”

几个混混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只是个女人,又色厉内荏起来。

“你他妈谁啊?敢管老子的闲事!”

邓佁然冷笑一声,二话不说,抬脚就踹在说话那人的肚子上。

她练过几年散打,动作又快又狠,三两下就把几个混混打得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