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家吃饭
苏晚月是被饿醒的，屋里没有其他人。
他早就走了。
她挪进浴室，出来时，一眼就瞥见了餐桌上的东西。
温牛奶，三明治，底下还压着张便签。
周彦礼的字，潦草张扬。
按时吃饭，我晚上回来。
苏晚月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几秒，想到昨晚的一幕，周彦礼似乎以为她已经睡着，本来在客厅的周彦礼，在门口低喃了一句话。
“晚月，我可以容忍你闹脾气，但希望不要太久。”
一句话彰显自己有多么大度，而她苏晚月，从始至终不过是在无理取闹。
她拿起那张纸条，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苏晚月打开手机，找到招聘软件。
和职场脱节得有些久，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找到什么别的工作。
她往下翻了几页，指尖停留在一个秘书的岗位上。
她纠结在三，还是拨通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几声，紧接着是亲切的女声。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
苏晚月握着手机的指尖蜷了蜷，紧急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试探着开口，“您好，我想问下，关于秘书岗位的工作内容都有什么？”
电话那头轻笑了一下，藏着点苏晚月听不懂的东西。
“工作内容嘛，就是正常的文件收发，工作对接，必要的时候可能还在需要在外面留宿。”
那话说的极其隐晦，可大家都是成年人，其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啪！
苏晚月几乎是想也没想，瞬间挂断电话。
屈辱感瞬间将人吞没，让她喘不上气。
她深呼吸几口气，拨通了邓佁然的电话。
她将面试的事情说了说，那头顿时就火了。
“这帮东西，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邓佁然转念想起苏晚月现在的处境，又紧跟着安抚，“你先别着急，明天我们见面说。”
……
隔天，周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彦礼，我给你炖了汤。”
许天晴将保温桶放到茶几上，一边揭开盖子，一边用柔得能掐出水的嗓音说话。
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没有回头。
许天晴也不介意，自顾自地盛出一碗汤，语气里全是体贴。
“妈早上还在念叨你，说你这为了个女人，家都不回了，像什么话。”
她将汤碗往前推了推，扮演着那个最善解人意的角色。
“你也别跟妈置气，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怕你在外头吃亏。”
他缓缓转过身，接过许天晴手里的碗。
“我自己来，你别累着了。”
周彦礼象征性的喝了一口，“我知道，嫂子你为这个家也付出不少，辛苦了。”
“但晚月是我的妻子，她不是外人。”
但她脸上的表情只僵硬了一瞬，很快就又化作了柔和的笑意。
“彦礼，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天晴叹了口气，眼底又染上那副惯有的善解人意的忧愁。
“我知道你心疼晚月，我们都心疼她。只是妈那个人，你也知道，思想有些老派。”
“兴许是以前晚月的一些做法，让妈对她有了些刻板印象，总觉得她不懂事。其实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呢？”
她三言两语，就将所有的矛盾都归结于周夫人的老派和苏晚月过去的不懂事，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她抬起眼，目光里满是期盼。
“对了，晚上回家吃饭吧，妈亲自下厨，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和西湖醋鱼。”
“她说你好久没回家了，让我们都过去，一家人，总不能一直这么散着。”
周彦礼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
回家。
他才刚从那个家里搬出来，才刚在苏晚月那里，用一整夜的蹲守换来一个进门的机会。
现在回去，算什么？
许天晴见他犹豫，又往前走了一步。
“妈年纪大了，你就当是回去看看她，陪她吃顿饭，让她安心。不然她总以为你还在跟她赌气，晚上觉都睡不好。”
周彦礼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他抬起眼，最终还是点了头。
“好。”
许天晴拎起保温桶，笑得温婉又贤淑。
“那我先回去了，你忙完早点回来。”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带上。
周彦礼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只觉得那股烦闷感更重了。
他走到办公桌后，拿起手机，指尖在那个熟悉的号码上悬停了许久，才终于按了下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
苏晚月的嗓音隔着听筒传来，清清冷冷的，不带任何情绪。
周彦礼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
“晚上……妈让我们回家吃饭。”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沉默到周彦礼几乎以为她会直接挂断电话。
苏晚月确实想挂。
回家吃饭。
从前，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回家吃饭，将她拖进无休止的争吵、误会和退让里，直到最后被消耗殆尽。
她以为他搬出来，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现在看来，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他那套左右为难、和稀泥的把戏。
但她不打算拒绝。
他不是说他不会离婚，要好好过日子吗？那就亲眼看看，在周夫人和许天晴面前，这些话到底有几分分量。
“好。”
一个字，从她唇边轻轻吐出。
周彦礼明显愣了一下，他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全被这一个字堵了回去。
他甚至觉得，苏晚月如果大吵大闹地拒绝，他心里还好受一些。
她这样平静的应允，反而让他心里没底，像是有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我下班过去接你。”
“嗯。”
电话被挂断。
周彦礼听着听筒里的忙音，许久没有放下手机。
……
傍晚，黑色的宾利停在云顶公寓楼下。
苏晚月打开车门坐进去，一言不发地系好安全带。
车厢里的气氛安静得压抑。
周彦礼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可看到她冷淡的侧脸，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车子平稳地驶向周家大宅。
那栋矗立在半山的别墅，在苏晚月眼中，像一只蛰伏在夜色中的巨兽，张着嘴，等着将她重新吞噬。
车刚停稳，大宅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许天晴穿着一身米白色的居家服，脸上挂着无比灿烂兴奋的笑容，快步迎了出来。
“彦礼，你可算回来了！妈的菜都快……”
她的话，在看到从车后座下来的苏晚月时，戛然而止。
那张原本写满雀跃的脸，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她怎么也来了？
不过短短一秒，许天晴就恢复了常态。
僵硬的笑容重新变得热情又亲切，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个错觉。
她快走几步，亲热地迎向苏晚月，想要去挽她的胳膊。
“晚月，你也来啦！快进来，外面冷。”
“妈要是知道你也来了，肯定高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