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巧遇
第四十二章巧遇
谈芷还要再问，沈薇握住了她的手，轻轻道：“顾家没有欺负过我，上回在长街之上还救过我。”
随即，她又对顾轩然道：“还请公子莫要将今日相遇之事透露出去，我有难处。”
顾轩然闻言，那清隽的面容之上浮现几分笑意：“你放心。”
竟是一个字都没有多问。
沈薇刚才还在心中想着要编什么理由骗他，此刻长舒一口气，却也并不觉得奇怪。
印象中，顾轩然就是这样一个谦谦君子。
男女之间私下交往不合规矩，因此下人便将屏风展开。
沈薇在屏风内侧忙碌捣药的身影若隐若现。
顾轩然的心思也飘到了屏风另一边。
他确实是这家药坊的老主顾，平日前来都是为了给患有头疾的母亲抓药。
不过昨日，他虽然远在车驾之上，却也听见了旁人奚落沈薇的言语，以及谈芷对顾家的抨击。
那个时候他便想要下马车为沈薇解围，只可惜被平阳公主抢先了一步。
马球会上，他想向沈薇解释清楚自己，并没有轻看沈家，又或者轻看她的意思。
谁知，却看见了她的另一面。
原来她并不像表面那样端庄守礼，私底下如此淘气，甚至会和自己的小姐妹逃开马球会，又将丫鬟丢开。
这样并不喜欢丫头拘束，也无心欣赏兄长的风采，反倒喜爱药理的她，比平时更加生动，更加有趣，也更加令人……
他眼睫轻颤，懊恼自己竟又为她动心。
“顾公子，顾公子？”掌柜的声音将他的神思唤回。
“啊……抱歉。”他接过掌柜递来的药，却并未离开，而是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淡淡的药材香气混合着他身上的书卷气，一举一动都是大家公子的风范。
谈芷见他平易近人，又想到方才沈薇的态度，像是了然了什么，故意贴近好友的耳朵：“娉儿，你快瞧。”
沈薇忙着捣药，低声问：“瞧什么？”
谈芷眼中满是趣味，悄悄一指屏风后：“瞧他呀！”
沈薇疑惑：“嗯？”
顾轩然那宛若清泉般的声音落入耳中：“这头疾每当母亲心烦之时便会发作，唯有您的手艺才能缓解，当真不能请您入府吗？不管开多高的价钱都行！”
路途遥远，又事务繁忙，每每耽误时间，若是掌柜能够入顾府，那便可以随叫随到，及时帮顾母缓解病情。
谈芷听了这话，有些急了：“顾公子，你说你是正人君子，怎么能当着我的面挖墙脚呢？这可是我费尽心思才请来的名医！”
名医一走，她这本就偏僻的药坊岂不就没有客人了吗！
顾轩然自知失礼，只能遗憾离去。
沈薇却心中一动：“阿芷，我也想学这缓解头疾的按揉之法，你可不可以让掌柜教我？”
谈芷像是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失声道：“你还没过门，就开始替顾夫人着想，这不合适吧？”
沈薇忙往外看了一眼，瞧见顾家的马车已经离开才放下心，解释道：“我母亲近来也会头疼，毕竟养育一场，我也算为她尽尽孝心。”
谈芷并不知道她在府中的具体待遇，听了这话，还以为王妃仍待她如初，便不假思索应下：“好！你呀，从小就孝顺！不过你捣得好快，这是什么药？”
“按书上的方子，是养颜的。”沈薇将药粉捣成少许，甩了甩自己酸痛的手，然后兑上热水，那粉末便成了浑浊的药汤。
谈芷笑道：“你如今比从前还要清瘦，像是月下神仙似的，还要养颜？我在外祖家还胖了足足五斤呢！”
沈薇随口道：“练练手嘛！”
只是在举杯要饮时，她却有些犹豫。
毕竟是自己随意调的，要不要再加些量……
却在此时，感觉自己被一道目光紧紧锁定。
那看待猎物的目光让她浑身发冷，毫不犹豫将药水一饮而下。
沈景煜也在此时，步入药坊。
她喝得太急，有些被呛住，狼狈与他对视：“兄，兄长怎么来了？”
“不希望我来？”沈景煜的目光掠过她们二人，像是无声的警告。
沈薇摇摇头：“早知兄长会来，只是不知来的这么快。”
沈景煜冷笑：“我也没料到，你骗我之后，竟还如此理直气壮！”
他拽住沈薇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腕骨。
沈薇咬着唇一声不吭。
“不是娉儿的错，是我带她出来的！”谈芷还不知危险已经靠近，追在他们身后抱怨道，“喂，沈景煜，你没看见沈若仪是怎么欺负娉儿的吗？娉儿好歹当了你这么多年的妹妹，你不能总拘着她不让她出来玩吧？”
她一路追到门口，眼见马车远去，不甘地道：“什么嘛！凶巴巴的给谁看？”
玄戈状若不经意地问道：“您怎么会想到带着我家小姐来药坊？”
就在玄戈发问之时，沈景煜也慢条斯理地揉着少女的手腕，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不是要看我打马球？怎么会来药坊。”
沈薇垂眸道：“想学医术防身。”
这个理由沈景煜已听过多遍，眸中却仍存有几分疑虑。
他揽着她的腰身，迫她坐在他的腿上。
即使是这样的姿势，他瞧起来依旧比她宽阔高大一圈，两手环抱，便可将她牢牢圈住。
沈薇被迫直面他的怒火，被抵住大腿的感觉越熟悉就越让人厌恶。
她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
沈景煜却像是瞧不见她的害怕，只沉沉问道：“学医术，也比我重要？”
沈薇已经厌烦了这种交谈。
他总是不厌其烦的和各种各样的东西比较，仿佛从这样的询问里头能够获得什么优越感似的。
原以为从前他频频这样发问，是因为不愿让她接近其他男人。
可当她真这么做，天真的以为如此便能减少他的无理取闹的时候。
他却总能生出新的事端。
她抿唇不语，眉宇中的倔强看起来很是刺眼。
沈景煜恰恰最憎恶这种刺眼的抗拒。
而在这种无声的抗拒之中，他的手陡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