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对峙
第三十二章对峙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在了沈薇的身上，想看看这位曾经的大小姐会如何应对。
这纵火险些烧死王爷之罪非同小可，甚至有人露出了不忍的表情，若是她还像从前一样忍气吞声，步步退让，那么今日恐怕就是她的死期了。
沈薇可是王府之中养出来的女儿啊，若只是因为这些日子真千金回来了，便心中不满纵火，那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
不管是谋害王爷还是忤逆父亲，想要烧死父亲，都足以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严重的话甚至会处以极刑。
沈薇自然不会这么愚蠢，出口反问道：“沈若仪，珍华院与蒹葭苑之间相距甚远，你说话之前怎么不动动脑子想想，若是我方才并没有与你在一起，如何能与你同时到达此处呢？”
这倒是一个有利的证据。
可宁王妃却不满地说道：“你这么咄咄逼人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在我若仪面前摆你小姐的架子吗？跪下！”
“事到如今，母亲还只在乎她的颜面，只在乎我这个冒牌货会不会有损她的气派不成？”
沈薇的反驳让宁王妃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不明白为何从前温良恭俭的沈薇，为何会敢顶嘴！
沈薇深吸一口气，平息心中的怒火：“我感念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从她回来之后处处退让，可是今日这纵火之罪，若是真安在我的头上，便会危及性命，我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这罪名，不是我的，我便不应！”
宁王妃恼火道：“我又没有逼你认罪，只是让你跪下而已。”
沈若仪被她反驳的气势给气红了眼。
因为，在沈薇有理有据诉说的时候，她居然想不到理由反驳。
这个低贱的女子，凭什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啊？又凭什么压过她一头？
她立刻站在了宁王和宁王妃的中间，说道：“就是！沈薇，你未免也太过不孝了，哪怕不论你是王府之中养出来的，本就应该听从母亲的命令。单说你自己那身份，见到我们之时，难道不应该下跪行礼吗？”
沈薇望向宁王：“父亲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见宁王不语，她又连珠炮一般的问道：“若是按照这个说法，母亲当年嫁进来的时候身份也很低微，可却从来没有尽过自己儿媳的本分，为自己的婆母早晚侍奉！”
“沈薇！你疯了！”宁王妃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敢牵扯到自己。
沈薇却脸色平静，只是任谁都知道，这平静之下隐藏着的是无数的暗流。
为了自己的性命，这位昔日的小姐是真的会豁出一切的。
她避开宁王妃的目光，直直的望向宁王：“一个人的身份高低，难道仅凭自己体内最初流淌着的血液？”
宁王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露出这样锋芒毕露的目光。
他之前只是一直觉得沈薇是各个地方都出挑太过优秀，遮掩了自己亲女儿的光芒。
可是此时，沈薇展露出的攻击性却让他暗暗的心惊，难不成曾经温顺听话的这个养女，竟是个有心机手段的？
单单是这一句话，就把他给架在了高台上。
他对外形象一直都是平易近人的，眼看着即将科举，招揽天下才子名士，更是重中之重。
而沈薇仅凭一句话，就把自己和那些贫寒才子摆在了同样的身份之上。
此刻因为纵火之事，人多眼杂，所有的下人们都在瞧着他。
他若是应下这一句话，表明自己就是看不起身份低下之人，那么明日便会有文官愤而上书，说他自恃身份高贵，分外轻狂。
御史台的那群家伙分外难缠，文人之间又最在乎这些表面的尊重！
这个名声若是传出去，恐怕就再也无人会投入他的麾下了。
因此，他一时竟是不敢应声，在脑海中斟酌着应该如何应答。
可沈若仪没有听到他的答复，却有些迫不及待了，脱口而出道：“本来就是——”
“住口！”宁王今天又是遭遇火场，又是被人架在高台上，本来心里就难受，眼看不省心的亲女儿还敢在此添乱，语气极重的呵斥道。
沈若仪转过头看着他，眼中已有泪珠凝聚：“父亲，你，你凶我……”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场中微妙的气氛。
可宁王却不便在此时跟她解释，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他道：“出身高贵与否，并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沈薇，你能够想到这层，说明前十几年的书都没有白读。”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明显加重了语气，看向沈薇的眼里也带了警告。
沈薇心中大石落地，她虽然了解父亲的为人，但从前都只有听从的份，也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挟制对垒。
好在，她赌赢了。
即使换来的是宁王的不喜，那也无所谓。
因为她已经彻底看清楚这对夫妇从前对她的那一丝温情，只不过是对于她作为工具的趁手而作出的嘉奖。
就像是那看门狗，虽然养久了会有些情分，可是若是有多么的珍惜，却倒也不见得。
狗若只是因为吃了丢过来的骨头和肉汤，便以为自己也是人，那可要闹出天大的笑话。
因为它只要老了不得用了，或者有更威猛的新狗，便会被随时丢弃。
这就像是她与这对夫妇之间的关系，他们本就不喜她，妄想情分才是天真，能够博弈获取逃生的机会才是最要紧的事。
所以，她并没有就此住口，而是带着几分委屈的说道：“我就知道父亲是从不以出身论高低的，可是若仪她方才，却说要我每晚都到她的院子里头去，当她的洗脚婢！”
宁王瞥了一眼沈若仪。
沈若仪见沈薇居然还敢当面告状，忍不住哭了起来：“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在我爹面前告状？爹，你——”
宁王面色难看：“若仪，往后不要再这样了。”
这下，连宁王妃也不满起来：“夫君，你这又是做什么？为什么要偏袒一个养女。”
这不是助长冒牌货的威风，反而灭自己亲女儿的气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