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 章 我们胜了

　
李渊带着骑兵加入后，战场上洛州军民的士气空前高涨，他们感受不到身体带来的疲惫和疼痛，也感受不到与死亡交错的一瞬间。

只有不停地挥动手臂，争取自己在这一场战役中脱颖而出。

他们活下来了！也做到了！

洛州城在身后，家也在身后，千千万万个父母妻儿更在身后。

这时候舍我其谁的情绪充斥在每个人心中。再快一些，再杀一个人！

形势一面倒！

之前还用人海战术一面压的一方，现在被不要命般打法的另一方重新压上来，还压的节节后退，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有支援！我们还有其他的支援！！”

“来啊，随我杀了这些狗娘养的，让他们尝尝我们七渊军的厉害。”

他们高喊着，手上的动作愈发凌厉，招招奔着要人命去的。众人反应过来自己有救援，士气大增，也开始和自己队友相互配合，两三个未成小团队，背对背互相警惕，犹如陀螺般，敌军伤不到他们，他们却可以以一种无敌的姿态杀敌军。

伤亡迅速下降。

号角声从远处层层递进传来，凄厉而仓惶的声音战场上的双方都听得到。

这号角声一声比一声急促，盖过了城墙上那让人心悸的战鼓声。

当号角不再是进攻的命令而是撤退的惨淡时，胆小的人再也经不住这折磨人的每时每刻。

“撤？这时候撤退？”有人疑惑道。

“粮草没了！宣州叛变了，宜州的骑兵也杀过来了，我们败了——快逃命吧！”

从另一边跑过来的士兵高声喊道，他的声音在小范围中传播，周边多是寂静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恐慌。

“快跑啊！！！后面被人杀上来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一传十十传百，前一刻还在疯狂冲击洛州城墙的人，后一刻听到撤退的号角声以及同伴带来的恐怖消息，瞬间士气崩盘。

死亡的阴影已经盘旋在他们头上，在死亡的面前，什么金银财宝、什么军功厚禄，统统化作了泡影。

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丢下云梯，攥着武器却丝毫没有再战之力，只一个劲儿的跑，如同受惊的羊群，在群狼的围捕下，四散奔逃。

他们忘了他们的数量远胜于这些人，他们忘了如果他们也团结起来，未必会死去。

可他们太害怕了，害怕下一秒自己残肢断臂齐飞，害怕自己身首异处。

所以死亡降临在他们头上也更快。

“顶住！交替掩护，不可慌乱，违令者斩！！”

有将领想控制这种慌乱的场面，甚至挥刀砍翻了好些慌不择路逃跑的人。

下一秒，破空的一只箭冷不丁不知从何方向射来的，将那将领的咽喉前后捅穿，尾羽颤抖。

竟是被一箭捅穿。

本来因为他的话而产生一点理智的人这下更是荡然无存。

卫七七拿着手中的弓箭，继续瞄准着战场上的人。

有自己人看到九都督射箭的动作，立马围上来一圈，将她护在里面。

有人扬言镇定，就会被一箭射穿。

至此，再没有人敢喊出来，只一味地逃命。

人群奔跑的速度过快，殚精竭力的洛州人已经追不上。撤退逃跑的人如海水退潮，除了满战场的尸体、盔甲、武器以及旗帜。

站着的人筋疲力尽，他们没有力气去追，也没有欲望去追，死去的人够多了，他们也守住了自己的家园。

李渊弃掉手中软弱无力的长剑，捡起一把长刀，眼底已经是充血的状态。他的状态与洛州军民没有什么两样。

等追逃跑的士兵都追不动的时候，战场上便只剩下自己人。

所有人矗立着，面面相觑，有人因为脱力，手中的兵器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紧接着便是各种咣当的声音。

“胜……胜了？”

一个满脸血污，断了一只胳膊的士兵脱力，从拄着的长枪上摔下来。

他倒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天空，声音空洞又茫然的说道。

“胜胜了！”

有人肯定他。

紧接着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胜了——”

“我们赢了！！！！”

“我们，守住洛州了！！！”

欢呼声中，那鼓声渐渐弱下来，沉浸在喜悦中的人没有注意到这鼓声的消失，唯有城墙下的李渊，仰头，借着微弱的火光，想努力看清城墙那抹身影。

人群狂欢沸腾，欢呼声从城外传到城内，欢呼雀跃声一重接着一重。

欢呼声中，隐隐夹杂着哭泣声。随后哭泣声愈来愈大，劫后余生的人们痛哭。

他们想不到为什么会产生这场战役，明明他们守着一亩三分地，谁也没招惹，却迎来这无妄之灾。

天色彻底黑下来。

炼狱般的景象也被覆盖在黑夜中，哭累的众人无力再找地方休息，直接就地躺下来。

九岚一步步走到李渊跟前，两个浑身是伤和血污的两个人对视，九岚对李渊行礼：“末将九岚，幸不辱使命，死守洛州一步不退。”

周边的将士看向这两个人，此刻，他们两个的实力不再被年龄和性别所限制，每个人都用自己的实力征服所有人。

李渊扶起九岚：“巾帼不让须眉，九都督不单是守住洛州，更是为天下女子闯出无限可能。”

九岚低垂的眼眸轻颤了颤，睫毛微颤眼眶酸涩，差点落下一滴泪来。

“是我等使命。”

李渊再次看向城墙上，却发现人影已然不见，正环顾扫视周围。

他全部想起来了。

七娘。

他生命的全部。

他活着的信念。

药效减退，疼痛一点点弥漫上来，将他淹没。眼前的黑影重重，不知是夜色的黑还是他疼的眼前发黑。

忽的。

一抹素白沾着血污的女人从城门那儿奔跑出来。

李渊心头一天，心口处快速跳动，他紧盯着那抹身影，一点点向他靠近。

再也忍不住，费力朝前走去。

“李渊———”

卫七七迅速跑向李渊。

浓烈地快要溢出来的思念让她什么也顾不得，只想见到活生生的李渊。

那张熟悉迤逦的脸靠近，一头埋进他胸口。

李渊双手紧紧将人圈在怀里。

随后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