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烤的更有嚼劲
“迪特玛，我的朋友，你看，连穆勒先生这样的传奇，都为林远的天赋和自律所折服。”布兰特的脸上带着夸张的关切，“我们都很担心，一个如此完美的年轻人，一旦离开德乙这个相对淳朴的环境，进入德甲乃至欧洲顶级豪门的花花世界，面对数百万欧元的年薪，面对那些比电影明星还要漂亮的姑娘……历史告诉我们，很多天才，都毁于场外的诱惑。”
这番话看似是在担忧林远，实则每一个字都在为沃格尔递上新的刀子。
果然，沃格尔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他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过来人的“智慧”：“马蒂亚斯，你终于说了一句有脑子的话。足球场上的表现是一回事，球场下的人生是另一回事。这个年轻人现在或许很自律，那是因为他还没见过真正的世界。等他到了米兰、伦敦或者马德里，当那些奢侈品品牌和超级模特像苍蝇一样围上来的时候……哼，我们见过太多这样的故事了。”
就在这时，节目的电话连线环节适时开启。
“您好，这里是《足球直通车》，请问是哪位？”
“你好，我是来自汉堡的球迷，我叫克劳斯。”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中年男人的焦虑，“我非常同意沃格尔先生的观点！我真的怕……怕林远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毁了！”
这通恰到好处的电话，让沃格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情。他仿佛找到了盟友，正准备就这个话题大书特书。
然而，盖德·穆勒却在这时，平静地拿起了话筒。
“克劳斯，谢谢你的担忧。但我想，你和沃格尔先生，都看错了一件事。”
穆勒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你们只看到了他进了多少球，却没看到他是怎么进球，又是为谁进球的。”
“就在昨天，联赛最后一轮。在比赛的最后时刻，林远再次获得了单刀的机会，那是他将自己的纪录再次推向新高度的绝佳机会。”
穆勒的声音顿了顿。
“一个真正的前锋，骨子里是自私的。在球门面前，我们的眼里只有篮筐，哦不，是球网。”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引得现场一阵轻笑，“那一刻，全世界都会告诉你，射门，是你唯一正确的选择。”
“但他没有。”
“他把球传给了位置更好的京多安，一个本可以属于他自己的、用来谢幕这场完美演出的进球，他慷慨地赠予了他的兄弟。”
“这说明什么？”穆勒的眼神变得锐利，“这说明在他心里，球队的荣耀，队友的笑容，比他自己的数据更重要。这不是一个纯粹的射手，这是一个领袖的品质。”
现场的观众，包括许多媒体记者，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至于诱惑……”穆勒的脸上，露出一个只有老男人才懂的、略带玩味的笑容。
“我听说，现在全世界最漂亮的姑娘都想和他共进晚餐。经纪人每天都能收到几麻袋的情书和照片。但这个小子呢？他只想着第二天凌晨五点的训练场。说实话，”穆勒摊了摊手，语气里充满了惊叹，“这比他连过八人还让我感到震惊。”
他看着镜头，仿佛在看着那个远在纽伦堡的年轻人，眼神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
“这个时代，从不缺少有天赋的球员。每年都会有无数的‘新梅西’、‘新C罗’冒出来。但这个时代最稀缺的，是懂得如何正确使用自己的天赋，并且能抵抗所有外界诱惑的苦行僧。”
“他的自控力，比他的天赋本身，更稀有，也更珍贵。这，才是他未来能真正成为传奇的基石。”
沃格尔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他发现自己无论从哪个角度攻击，最后都会被这个该死的老头子，用一种更高级的方式，把林远捧得更高。
“够了！盖德！”沃格尔终于无法忍受，他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咆哮道，“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德国足球先生！是这个国家职业足球的最高个人荣誉！不是在评选年度道德模范！”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数据板，唾沫星子横飞。
“看看德甲！沃尔夫斯堡的格拉菲特，28个进球！他的队友哲科，26个！他们带领一支平民球队，正在创造一个冠军童话！不莱梅的迭戈，斯图加特的戈麦斯！他们哪一个不是在最高水平的舞台上证明了自己？！”
“把这个奖项，颁给一个在乙级联赛‘虐菜’的球员，这是对他们所有人努力的侮辱！是对德国足球的背叛！是我们整个行业的耻辱！”
盖德·穆勒，缓缓地，第三次拿起了话筒。
“迪特玛，”穆勒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你先坐下。然后，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沃格尔下意识地坐了回去，迎上了那双传奇的眼眸。
“这个赛季，从去年八月到现在，”穆勒一字一顿地问道，“在德意志联邦共和国的境内，在所有级别的职业足球比赛中，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谁是那个最优秀的‘进球者’？”
整个演播厅，死一般的寂静。
沃格尔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承认是林远？那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
说出格拉菲特或者哲科的名字？在林远那恐怖的117球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穆勒没有再逼他。他缓缓地将目光转向镜头，仿佛在对着那245位手握选票的体育记者，也像在对着全德国的球迷，说出他最后的判决。
“我不管他是在德甲，还是在德乙。我只看他做了什么。”
“他用一个又一个的进球，为他的球队带来了胜利。他用一场又一场的胜利，为他的俱乐部带来了冠军。他用一个几乎不可能被复制的赛季，为这座城市的球迷，带来了希望。”
“他让全世界的目光，都因为他一个人，而聚焦到了我们的联赛。今天，谈论德国足球，你不可能绕开他的名字。”
“如果我今年还有投票权，我的那一票，会投给他。”
“因为他踢的是最纯粹的、只为了胜利而存在的足球。”
“如果一个奖项，因为所谓的‘规则’和‘传统’，就不敢颁给那个在当赛季表现得最出色、最无可争议的球员……”
“那这个奖项本身，才是一种耻辱。”
演播厅内，先是短暂的沉寂，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经久不息的掌声。
节目已近尾声，主持人布兰特强行压下内心的激动，将话题引向了最后的高潮。
“穆勒先生，最后一个问题。一周之后，柏林奥林匹克体育场，德国杯决赛。纽伦堡对阵‘杯赛之王’云达不莱梅。您如何预测这场对决？”
穆勒的脸上，终于再次露出了一丝笑容。
“云达不莱梅是一支非常、非常强大的球队。他们拥有迭戈，那是德甲最好的中场大脑；他们有厄齐尔，那是我们德国足球未来的希望；锋线上还有宝刀不老的皮萨罗。他们能同时杀进欧洲联盟杯和德国杯的决赛，这本身就证明了他们的实力。”
他先是给予了对手足够的尊重。
随即，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种只有顶级射手才能理解的、带着一丝羡慕的笑容。
“不莱梅很强，但他们没有林远。”
“当一个前锋，强到能让对方的球门立柱都开始‘背叛’他们，主动为他送上助攻的时候……”
穆勒摊了摊手，用一句充满了黑色幽默的话，为这场精彩的辩论画上了句号。
“……你除了向上帝祈祷，还能做什么呢？”
说完，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特意将目光转向了那个已经如同石化般的迪特玛·沃格尔，用一种极其真诚的语气，补上了一句。
“哦，对了，迪特玛。”
“关于菜单，我个人推荐烤的。”
“更有嚼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