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 碎瓷片的阴影

第93章第93章碎瓷片的阴影

刘家一家子人人面色仓惶,赵兴冬心底闪过一阵隐秘的爽快。

他洋洋得意,从怀里掏出刘青青和车马行的契约,划拉撕成两半:“从今天起,这个契约作废!”

“刘家作坊里的货休想再运出去。”

“不过!”他停顿了一下,高昂着下巴:“若是慧兰给我做丫头,我可以考虑考虑从中说项说项,在原有的基础上,涨三成的运费,帮你们运送货物。”

菌子保鲜时间短,必须要快运,所以刘家大量雇佣裴家的马车。

为了保证双方的权益,当时签订了契约,每一次的货物,裴家车马行必须两个时辰内把货物送达青华楼,超时便赔钱。

而作为刘家,只能雇佣裴家的马车送货,违约罚款。

随着最后一批鲜活的松茸卖给了薛文豪,刘家对马车的依赖性大大降低。

因为契约时限不到,现在每日租用车马行的马车,全是运送米线到县城。

刘青青想了想,她完全可以把米线作坊搬到青华楼后院去,从城里相熟的粮店那里买米制作米线,车马行影响不到刘家。

下一步准备上新泥鳅和黄鳝,两种动物生命力顽强,能长途运输,不用赶时效,用驴车拉运,完全没有问题。

至于明年卖菌子,那是来年夏天的事情,到时候河道已经清理好,刘家买上一条船自己送菌子不香么。

所以,车马行对刘家的封杀,是抓蛇打尾巴,挠不到要害啊。

刘青青琢磨半天,不明白裴家车马行这一步棋,是几个意思?

要知道,那份契约保障了双方的权益,谁先毁约,就要赔偿对方半个月的运费。

赵兴冬脸上闪过得意,成竹在胸,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你们放心,好歹慧兰是我曾经的未婚妻,看着过去的情分,我不过让她干重活,最多端端洗脚水!”

他一副施舍人高高在上,好似做了很大让步的模样:“这样,让她一个月回来一次,带点府城的点心果子探望你们……”

他还没说完,刘青青捡起地上被他撕毁的契约,古怪的笑道:“没事,正好,我还想找裴家车马行解约,你算是车马行的少东家罢,既然你已经撕毁了契约,那刘家和车马行的合作到此结束!”

她将契约上最后面的小字,怼到赵兴冬的眼睛下:“赵东家看清楚了,先毁约者,赔偿对方半月的运费,上个月运费是一千两,所以,你要赔偿我们五百两!”

她伸出白嫩嫩的手掌:“给钱吧!”

赵兴冬傻眼了。

刘家不是应该求着他重新签订契约么?难道他们家不想做菌子生意了?

不管他的疑惑,刘青青嫌弃的皱眉:“不会吧,看你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不会五百两都没有吧?莫非是个花架子?难怪村里人都是你是吃软饭的。”

赵兴冬涨红了脸,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吃软饭,明明他是靠能力得了裴家的看重,委与重任。

可是,他身上的荷包里只有妻子准备的几两碎银子,用来打赏下人,确实掏不出五百两。

被刘青青一挤兑,他恼羞成怒,将头顶上的紫金冠扯下来丢到桌只上:“这顶金冠买了六百多两,赏给你了!”

刘青青接过,熟练从怀里掏出一个银称子,在他鄙夷的目光中称了称金冠,嫌弃道:“你的金冠才有四两重,能兑换四百两银,还差我们一百两!”

赵兴冬咬牙切齿,恨她乡巴佬不识货:“金冠纯金打造,上面是珠宝大家雕刻的宝相花纹,五百两只有多,没有少的!”

刘青青冷笑:“我们家又不用金冠,不管是宝相花还是茅草花,全都要融成元宝。赶紧的,还差一百两!”

赵兴冬被她挤兑得面红耳赤,紧紧相逼。最后没办法,将腰带上的两颗蓝宝石抠下来给她。

刘青青估摸着两样加在一起足够五百两,赶人出门:“行了,滚吧,回去告诉你主子,爱咋个封杀就咋个封杀,我们刘家不怕!”

赵兴气得太阳xue直突突,发现论嘴皮子利索,三个他也赶不上,若动手吧,旁边棉花黑炭露出尖利的獠牙虎视眈眈,他真不是对手。

放了两句狠话,灰溜溜走了。

出了门的赵兴冬被冷风一吹,才惊觉头上的紫金冠和腰间的宝石扣带,真的被刘青青给弄了去,他回去可怎么交差啊!

要知道,裴氏极其满意他的俊俏和温柔小意,对他很是大方,为他置办了无数的贵重首饰衣裳,但同时也很扣门,不给他超过十两以上的银子。

每日回家,裴氏的大丫头都要来检查他身上是否少了什么东西,或多了什么东西。

前些日子,他弄丢了一块佩玉,裴氏闹腾了一场,说他悄悄把佩玉弄去送给相好,审问了半宿。最后他下跪在碎瓷片上,发誓赌咒裴氏才鸣金收兵,相信了他。

想到碎瓷片,他感觉膝盖又隐隐发痛。

今晚上过来,原本计划把刘慧兰拿下,此事不得见光,赵兴冬打发走了身边跟随的耳报神小厮,说要独自走一走。

现在他一人走在全是淤泥的清水河边,越想越后怕,不敢回去面对裴氏的怒火。咬咬牙,纵身跳进清水沟,解散发带、将腰扣重重踩在河底的淤泥下,扑腾得一身的臭淤泥,才挣扎着爬上岸。

冷风一吹,哆哆嗦嗦往自己家走。

他已经想好了说辞,村里有人嫉妒他得觅良妻,敲他闷棍丢到河里,金冠腰扣全掉了。

想了想,他又解下玉佩在河边挖了个坑埋起来,算是以后的私房钱。

刘家对这些一无所知,刘青青解释了她的计划,刘有山点头称是:“哎,马车是我们家的硬伤啊。”

因为大赵和金国的战争,耐力好力气大适合拉车的马匹,有价无市,根本就买不到。

苏氏捧着赵兴冬的金冠和蓝宝石,欲言又止:“真的要去融掉么?”她心里不落忍,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吓唬吓唬也就行了。

刘青青嗤笑:“干嘛还,契约上白纸黑字上明明白白写着呢!”

她吐糟了几句:“算了,先收着把,等赵兴冬滚了,我拿去给大春,二贵叔养他一场,他倒好,拍拍屁股给人做上门女婿,让二贵叔在村里擡不起头来,枉为人子。”

慧兰眨眨眼:“阿云也做了我们家的上门女婿!”

刘青青摇摇头,解释:“阿云不一样,阿云本来就是我们家的啊!”

背上搭着个包袱神色疲惫的郭守云进门便听到了这一句,顿时奔波的劳累瞬间无影无踪,他顺着喊了一圈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刘青青身上:“阿青,我回来了!”

刘青青:“我长眼睛,看见你回来了,可是,好好的,你回来作甚?”不是说好跟着卢雪樵念书么?

大家凑了过来,急切的看着他,七嘴八舌表示关心:“可是银钱不够?仰或惹了先生生气?””

刘青青也有些心虚,难道卢雪樵发现了边关一百零八好汉是她操刀的,所以卢雪樵反悔了?

她眼巴巴的盯着郭守云。

郭守云失笑:“师父对我的学问很是上心,他白日要忙于公务,将我送到府学念书,只有晚间回衙门。”

“因这段日子进步很大,师父允我休沐两日,我回来看看你们。”

他说完后,有些赧然道:“阿娘,还有吃的么,我饿得慌!”

不待苏氏回答,刘慧兰道:“有,你等着!”

不一会炒了一碗米线端过来:“这是家里新做的,你先垫吧垫吧!”刘慧兰炒的米线比刘有山炒得,无论卖相还是口味,都要精致得多。

除了韭菜,还打了两枚鸡蛋,金黄色的碎鸡蛋,白色的米线,翠绿的韭菜,酒红色的血肠,混合在一起,香浓扑鼻,变成了家的味道。

刘青青眼巴巴的盯着,她也好想吃。

不等她开口,郭守云又取了两个小碗,分了半小碗给她,半碗给翠翠:“少吃些,当心肚子疼!”

刘慧兰早就又端了一个拖盘过来,看到这个画面,在刘青青脑门上没好气的点了一下:“你们呀,总是抢阿云碗里的吃食,也不想一想,他饿了一路。”

刘青青缩了缩脖子,没办法,最近总是饿,她真不是有意抢阿云的食物吃。

刘慧兰将托盘里的两菜一汤放在桌子上:“我琢磨了黄鳝和泥鳅的吃法,刚刚顺手做了,你们尝一尝,要不要得?”

她一一介绍起来:“诺,这是青龙归洞!”

刘有山撇嘴:“不就是泥鳅钻豆腐么,你也学着阿青,竟起些刁钻古怪的名字!”

苏氏打了他一下:“你甭吱声,我觉得名字挺好!”

刘慧兰笑盈盈道:“泥鳅放在鸡蛋清中,让它们吐干净里肚子里的脏东西,再换到淘米水中清洗干净黏液,加入高汤,与嫩豆腐同煮,最后撒上芫荽香葱,看看,是不是像许多小青龙钻到洞xue里啊!”

刘有山夹了一条泥鳅,惊奇的睁大的眼睛,这泥鳅完全没有平时的泥腥味,鲜香嫩滑,唇齿生津,确实担得起小青龙的名号。

郭守云也尝了一条,笑道:“鲜美可口,不过,名字得改一改!一般天子自称真龙,我们把它叫青龙,只怕不合适!”

刘慧兰打了个寒战,是啊,不小心犯了大忌讳,幸好阿云提醒她。

忙不矢点头:“阿云,现在家里你学问最好,你说,叫什么合适?”

郭守云擡眼,四周雪白的墙,如同豆腐一般,刘青青也当得起一个青龙,让他骄傲的小青龙就住在白色的屋子里。他脱口而出:“不如叫金屋藏骄!”

刘慧兰跟着重复了两便:“金屋藏娇,好听!”郭守云笑而不语,没有指正其中两个骄的区别。

大家把眼光看到了剩下的两盘菜。

刘慧兰介绍:“诺,这是紫龙闹天宫,不过得把名字改动一下!”

还有这一盘是凉拌鳝段。

“洗干净的黄鳝用文火煮熟,取出腹部的血条,便是紫龙,热油滑锅加姜蒜翻炒,最后撒上芫荽。取过紫血的鳝鱼,切段后放油锅煎炸再调佐料浇上,便是凉拌鳝段。”

生黄鳝血有毒,有治疗中风之效果。熟的黄鳝血无毒,是大热兴补之物,民家传说有不可描述的功效。

黄鳝血才是这道菜的精髓,其他酒楼也做黄鳝,一般是连着血切段爆炒,味道还可以,模样有点不忍直视。

像刘慧兰这样,直接把黄鳝血弄成血旺,配上白色的葱蒜,黄色的姜片,翠绿的韭菜,红色的茱萸来炒,是独一份,光卖相上就清爽漂亮许多——尝着味道,一种嫩血旺的感觉。

剩下的边角料也不浪费,取出内脏,高温炸过后,表皮焦脆,内里鲜嫩,骨头带着焦香,和纯酿搭配最佳

众人目光炯炯看着郭守云,为这道菜叫个什么样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