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给被讹者一个公道……

第75章第75章给被讹者一个公道……

威严空旷的大堂上,一反常态的围了无数的人,叽叽喳喳吵闹得如同菜市场。

温如初板着脸,重打惊堂木:“不得喧哗!”

众人才想起,这里是衙门,不约而同禁声。

“堂下何人,敲鼓所为何事?”

武禄行了礼,脸青了绿,绿了红,红了黑,如锅底一般,壮士断腕道:“大人,学生武禄,状告发妻金氏,与人通-奸,谋-杀亲夫!请大人为我做主。”

温如初皱眉,他们夫妻恩爱,最讨厌这些乌七八糟之事,声音严厉了许多:“你有何证据!”

武禄踌躇不语,被催促了一番,只好期期艾艾硬着头皮,揭出心底最疼的疤:“金氏与我从小定亲,成年后成婚。因我有心疾,每月花销颇丰,原本殷实的家底渐渐变薄,金氏便生了外心。”

“那日我邀请同窗在家中小聚,她,她和刘宝柱眉来眼去。

晚间我醉酒早睡,口渴醒来后不见她人,起床四处搜寻,在院子石榴树下的石凳,看见她和一精壮男子……

呸,我当时捡了菜刀,打算了结这对狗-男-女。

哪知道那厮身强力壮,拼着左手臂上挨了我一刀,护着脸走脱,金氏那贱-人,痛哭流涕,苦苦哀求,说是一时酒醉昏了头。

她做低伏小,剪了头发发誓与奸夫一刀两断,我当她幡然悔悟,便原谅了她,哪知道她竟然起了杀心。

她悄悄把我的护心丸换了,趁着我昏迷,栽赃嫁祸酒楼。幸好姜老大夫妙手回春,我才能捡回一条命。

大人,金氏与人勾搭成奸,谋害亲夫,栽赃嫁祸无辜外人,还请大人为学生做主,将这对狗男女绳之于法。”

温如初忍住恶心继续审理:“照你说,奸夫手臂上有伤痕?”

武禄嗯了一声:“奸夫就是学生的同窗刘宝柱,那晚我没看清他的脸,但是,他在酒席上就与金氏眉来眼去,被我看到好几次。”

温大人命赵垚把人逮来,当场扒了他的衣裳。

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他手臂上别说伤痕,连个印子都没有。

他一脸无辜:“大人,学生在家好好读书,不晓得为何把我抓来,大庭广众之下扒了某的衣裳!”

那委屈的样子,活像他是一个被欺负了的小媳妇。

围观的几个糙汉子看不下去了,嗤笑:“都是大老爷们,看一下手臂又不会死,别作出这幅恶心样子埋汰人。”

武禄盯着他活动自如的手臂,大惊失色,他亲自砍的伤,怎么不见了:“不可能!”

他瞪大了眼睛,蹬蹬瞪上前好几步:“次日上学,你一天都没用左手臂,还说睡觉扭到了!”他想凑近了看,却被刘宝柱躲开:“你莫要过来!”

他躲到一边对着堂上拱手:“大人,武禄有癔症!在书院,好几次对着空气破口大骂。”

金氏眼前一亮,委委屈屈的哭开了:“大人,那日武禄带了同窗回家,我做饭煮茶忙了一天,好菜好饭招待,因要搬桌子,这位姓刘的书生搭了把手,我对他多说了两句感谢,武禄便起了疑心。

晚间我累得全身酸疼,睡不着起身寻了木锤,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敲腰,哪知道他突然凶性大发,拿着菜刀冲过来,夺过木锤,噼里啪啦砍了好几刀。

嘴里还贱、人、奸、夫的乱骂!”

“大人,近年来,武禄心疾越发严重,经常产生幻觉,总疑神疑鬼,他犯了癔症而不自知,日日念叨我与外人谋害他。

轻则对我一顿呵斥,重者拳脚相加。

我每日间过得心惊胆战,请大人为奴做主,判了我们和离吧。”

她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狰狞的青紫,哭得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不少人开始怜惜起她的遭遇来。

痛斥武禄打女人猪狗不如。

武禄气得双眼喷火:“你这个贱-人,这些明明是你那奸-夫留的!”

杀人未遂案,竟然变成了家暴离婚案。

温大人沉吟了一下:“武禄,按照你所言,你为何不休了她?”是个男人,面对妻子在自己头上种了一片草原,都忍不下这口恶气吧。

武禄嗫嚅了一下,好一会才干巴巴道:“我,我,她娘家人都死绝了,我可怜她没地去,才忍下这口恶气!”

刘青青戚眉,这案子感觉哪里不对劲。

不管他们是家暴和红杏出墙,与她无关,她只关心青华楼的名声。

刘青青出列口齿清晰道:“大人,我要状告武禄夫妇,借自身心疾,讹诈我青华楼,毁我青华楼的名声,请大人为我们讨回一个公道!”

温如初询问了当时在场的百姓,证实了两人的讹诈之罪,判决两人监禁三年,到煤矿上挖煤赎罪。

听到这个判决,武禄眼皮一翻便昏了过去,他本有心疾,去煤窑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做苦力,不用三年,三天他都受不住。

金氏顾不得会花了妆容,哭得真心实意,一把鼻子一把眼泪的求情:她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请大人宽恕,请刘青青看在未出生的孩子,放她一马。

听到她此言,人中被掐得出血醒过来的武禄,你、你、你了半天,吐了一大口黑血,又昏了过去。

围观的百姓也窃窃私语,怀着孩子啊,是不是该从轻发落?

刘青青抿着嘴不吭声。

做了恶事,因为怀了孩子,就可以不予追究了么?那是不是以后为非作歹的人,都可以用怀孕来逃避追责。

那被他们败坏了名声而无人问津的饭馆,谁来帮他们找回流失的客人?

被他们敲诈勒索而四处举债的人,谁来帮他们还债?

被他们讹诈而家破的人,谁来帮他们找回,失散的亲人。

刘青青沉默了半响,朗声道:“大人,我坚持自己的状告,错便是错了,不能因为她是孕妇,是老人,是未成年便该无条件的原谅。无论是谁,做错了事,都应该受到惩罚。”

“她的孩子,也不愿意有这样的母亲。”

“不过,孩子是无辜的,可以等她生下孩子后,再服役,而她的孩子,我可以帮忙,重新找一对没有生育,品性厚道的夫妻收养。”

金氏彻底慌了神,厉声喝道:“你们不可以!”

她突然捂着肚子,凄厉的叫起来:“我,我肚子好疼,我的孩子……”

温大人使了个眼色,姜老大夫替她把了把脉,点头道:“确实有三月,动了胎气,先喝两幅药!”

行吧,到这里已经审不下去了。

温大人判了将两人先收监,待金氏稳定下来再议。

晚间,史居正寻到刘青青:“金氏幡然悔悟,愿意把这些年讹人的钱,拿出来,一家一家酒楼去赔罪,求你能撤销状纸。”

刘青青戚眉,心里闷闷的:“哦,大人怎么说?”

史居正叹了口气:“大人也不想,可是上京里那些富贵乡里的文人老爷,总说要怜惜弱者,这案子递上去,金氏受到了惩罚,只怕大人也要吃一顿挂落,这一期的考绩只能得中。”

这是为了打老鼠,把玉瓶也给摔了。

温大人确实是一个有原则,做实事的好官,她不想温大人受到牵连。

刘青青瞬间决定:“这样啊,我们撤销,不过,要她们当着全县的百姓,一家一家酒楼登门道歉,澄清酒楼的名声!”

史居正是瞒着温大人来的,原以为要花费一段口舌说服刘青青,哪知道她这么容易放手。

刘青青没解释,大家都以为金氏不服刑是好事,他们都忘了,服刑虽然辛苦,但是有衙役的管束,没有生命安全。

若不去服刑,看武禄堂审的表现,只怕两口子以后,有得闹呢。狗咬狗挺好,她干嘛脏自己的手。

武禄金氏这些年一共讹诈了七家酒楼,两人被衙役押着,一家一家去磕头谢罪,呈上当初讹诈的银钱。

常平县的百姓,跟随在后面,一面丢两人臭鸡蛋烂菜叶,一面讨论温大人判决大快人心,顺便去酒楼里吃顿便饭,继续吹水。

毕竟按照两人的说法,他们都是挑着味道好,生意兴隆的酒楼下手呢。

得证清白的七家酒楼东家,捧着银子热泪盈眶。真心实意奉青华楼为常平县第一楼,推选刘青青为常平县食品会会长。

因为有青华楼,他们当初的污点,得以洗清,宾客们又回来了。

之前还嫉妒青华楼生意红火,现在看看,人家卖吃食,方方面面为客人考虑在先,有原则,有底线,人家生意要不好,他们都不答应。

每个县有一个免试的名额,常平县的青华楼以最高得票入选。

也就是说,青华楼不用再参加海选,初赛,直接参加决赛就行,刘青青这一趟月饼大赛府城之行,把握更大了些。

且说武禄和金氏,金氏不晓得从哪里弄来了600两,武禄卖了田地房产,凑了100两,共700两,赔给了七家酒楼,两人无处可去,落脚在城外的土地庙中。

武禄丢了一封休书给金氏:“你我少年夫妻,我自认待你不薄,你走吧,若再呆在我身边,我只怕忍不住将你掐死!”

说完,不再看她一眼,收拾自己的包袱,杵着棍子慢吞吞往上京走。

他名声已坏,在这里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是往日的尊师,不计前嫌,给他一笔盘缠,含泪骂他糊涂,叫他重新做人。

经此一事,他幡然悔悟,决定就此改过,不晓得是因为姜老大夫的针灸之术高超,还是被气得死过一回,他的心疾不治而愈,不用再吃药。

且说金氏,看着不再看她一眼的武禄,完全不在意,收拾了自己的包袱,熟门熟路进了书院旁边的一家杂货铺的小门。

不过,迎接她的,不是男人心疼的宝贝声,而是女人的厉喝和劈头盖脸的扫帚:“贱-人,你还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