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小院里的疯女人
又一次被玉清婉轻轻摇醒,姜卿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丝散乱在枕头上,就连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知道了……娘亲……”
循着玉清婉的温度,姜卿叶本能地想要钻进娘亲怀里再撒个娇,却被娘亲一把扶起。
玉清婉的手心微凉,神色是少有的凝重。
“宝贝,仔细听娘亲说。”玉清婉压低声音,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窗外,“昨夜……娘亲似乎察觉到村子里有魔气波动。”
魔气?
姜卿叶的睡意顿时醒了大半,她有些愣神地望着娘亲紧蹙的眉头,又倏而转头看向窗外。
晨曦中的村庄宁静如常,远处隐约传来农户赶牛下地的吆喝声,灶房里飘来米粥和饼子的香气,一切都如刚来时那样平静。
姜卿叶忍不住蹙眉,顺着娘亲的话往继续往深处想着。
魔气是天地浊气与众生恶念交织而生,凡人界虽比修仙界稀薄,却也难免存在。
这几日相处下来,她身处其中,早已察觉这村庄看似宁静祥和,实则暗流涌动。
那些人心深处那些难以启齿的秽念、冷漠与恶意,正无声无息地滋养着污浊……魔物由此而生,本不稀奇。
可奇怪的是,寻常魔物最喜噬人血肉、蚀人魂魄,所到之处众人必有枯槁如行尸走肉的迹象。
若这股魔气在此地盘桓已久,村中众人必显出颓败衰竭之象,可这村中男女老幼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此蛰伏,如此隐蔽,这绝非寻常魔气。
姜卿叶努力思索着,企图从中找到一块突破口,但任凭她绞尽脑汁,却也怎么都理不出个头绪。
她有些沮丧,肩膀垮了下来,心里不由得暗骂自己:这几日在凡间过得太舒坦了,竟连脑子都跟着变懒,往日里的敏锐劲儿,怕是早被安逸日子磨没了。
再这样下去自己回到修仙界会不会连白习凛都打不过啊……姜卿叶捂了捂自己的脸颊。
白习凛:……
exce?
我是什么很菜的人吗?
玉清婉自然比姜卿叶稳重的多,沉吟片刻后开口道:“不用着急……此事,还需得从长计议。”
她温热的掌心轻轻拍了拍姜卿叶的肩头,眼见自家宝贝女儿又开始和自己较上劲了,声音里不免带上几分无奈的笑意:
“做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你呀,不要总是这么为难自己,要不然不憋成个小闷葫芦啦?”
姜卿叶听到后心里早已噗嗤笑出声,但表面上却装作“生气”,转身将屁股对着玉清婉,言语间不经意带上几分小女孩的娇蛮可爱:
“娘亲就会拿这些话哄我!”
姜卿叶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尾音却忍不住往上翘,带着点藏不住的撒娇,“我才不是小闷葫芦呢……”
她是小闷葫芦,那玉清婉就是大闷葫芦!
(姜渡就是隐藏款绿茶闷葫芦~(???))
玉清婉早就对女儿的撒娇习以为常,温抿嘴轻笑着打趣道:“知道啦,不是小闷葫芦,是大宝ber~”
或许是张桂兰的嗓音太具有传染性,玉清婉竟也不自觉地尾音上翘,带着点儿化音,逗的姜卿叶把头埋进被子里直乐。
“好啦,娘亲也是有事相求。”玉清婉将脸贴近姜卿叶的小耳朵,“等会我和你桂兰姨下田干活,多有不方便。你在四处闲逛时多留点心,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最好能找到那缕魔气!”
姜卿叶虽未真正上过战场与魔物交手,但那次救援云逸尘的经历,让她对魔气有了实地的认知。
看着自家宝贝乖巧地点了点头,玉清婉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一阵怜爱和……愧疚。
她的宝贝怎么这么好啊。
别人家的孩子在这个年纪,听到长辈要让自己去探查魔气,怕是都要吓坏了,可她的女儿,骨子里却蕴藏着无畏的勇气,像个小大人般,愿意担起本不属于她的责任。有时候就连玉清婉都会恍惚,她们两个明明是母女,却在面对这些困难时像并肩而行的战友。
她的女儿,永远都是她的骄傲。
.
姜卿叶独自走在村里的土道上,四下安静得有些百无聊赖。
白日里,壮年汉子与农妇们都下地忙活去了,只留下老人和孩童守在家中,一老一小,相依无言,村落间便格外沉寂,偶尔传来的几声鸡鸣犬吠,反而更衬得这片寂静深重。
她信步闲逛,随手拨弄路边的野花,又逗了逗枝头蹦跳的麻雀。
经过一丛矮草时,忽见一只狸花猫悄无声息地潜行而过,姜卿叶一时兴起,蹲下身轻轻抚摸它柔软的脊背,那猫也不躲,反而眯起眼发出呼噜声……她揉了好一阵,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继续前行。
不知不觉间,她拐入一条极少人行的小岔路,等反应过来,已站在一座格外破败的院落前。
土墙低矮,木门虚掩,院内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喘息和嘟囔声,听得人不自觉地心头发紧。
不知为何,姜卿叶总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异样……甚至,诡异。
但想起玉清婉的嘱托,姜卿叶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院内荒草疏疏,没有风吹过,草静得可怕。
姜卿叶试探着朝屋内望去,光线昏暗之中,竟只见一个女子蜷坐在角落,衣衫凌乱、长发披散,如同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即将濒临腐败的落叶。
姜卿叶自幼修炼习武,身手不错,走路也悄无声息,可没想到的是,那女子竟有着超乎常人般的感知力,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目光空洞骇人。
姜卿叶心头一跳,耳畔仿佛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震得她耳膜生疼。
但还没等她缓过来神,就见那女子双眼空洞,唇瓣翕动,像是在不断喃喃着什么。
忍着心里那些微薄但异样的恐惧,姜卿叶缓步悄悄地走上前,终于听清了那女子在嘟囔着什么。
“别看我……不要看我……”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在砂纸上磨过,字字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姜卿叶后背窜起一股凉意,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悄然后退几步。
这个女子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说这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可她已经疯了,更多的细节姜卿叶根本就无从了解,只能迅速记下这院子的位置和那女子的模样,转身便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
直到走出很远,姜卿叶才觉得那如影随形的压迫稍稍散去。
她靠在一棵老槐树下稍作喘息,心跳渐渐平复,但脑海中那女子苍白的面容和嘶哑的低语却愈发清晰。
“别看我……不要看我……”
这反复的哀求像一根刺,扎在姜卿叶心头。她闭上眼,努力回忆每一个细节:
第一,那女子虽衣衫褴褛、发丝散乱,但裸露的皮肤上并无明显伤痕。
第二,她的恐惧似乎并非针对外来者,更像是一种持续性的惊惶。
尤其令姜卿叶在意的是,那女子抬头的瞬间,空洞的眼神下,竟藏着一丝极尖锐的警惕,完全不似寻常疯癫之人的涣散。
她口中所言,或许不是在精神方面有疾之人混乱又随意的宣泄,而是一种……求救?
可她为何要说“不要看我”呢?她住的那么偏远寂静,到底是谁在看她?
这个女子的状态,和娘亲所提及的“魔气”,是否也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毕竟,有些诡谲的魔物擅于窥探人心、编织恐惧,甚至附身操纵,令人行为失常而不露外伤,到最后,甚至会逐渐变成一具被魔气掏空灵魂的人肉傀儡。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这女子……是否并非真疯,而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她的恐惧,是否源于某种无法言说、无法挣脱的窥视?
细嗦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