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考验 别随意去考验

第102章考验别随意去考验

李纬眼前一亮,正身例行询问,“这位同志,请先出示你的证件。”

“请您查看。”屠洋洋拿眼神示意屠海萍别开腔,缓缓舒口气才不急不缓问道,“我是富强机械厂的采购副主任,不知道我表姐她意外碰到什么情况,被贵处请来临时坐坐?”

“她跟着一知青想偷渡呢,那男的被抓了就检举她投机打把,当时她身上还裹着好几寸布呢。”李芬觉得这来的女同志真是,她想不出什么形容词,不是说她生的好,当然也不是说生的不好,就是生的好又特别的有精神。

比嫁给县里当官说去当官太太的婉儿都精神!

屠洋洋高高扬起眉,首先就是不相信,屠海萍有啥好想不开的去偷渡?她好端端拿自己弄来的商品进行些物品交易,日子应该比一般人要好。

再说屠海萍有多重视家人,自己还能不知道?如果她不是千方百计想避免家里被打成黑五类,怎么可能有不顾一切的勇气单人跋涉,要知道这可不是交通便利的时候。有可能你走十里地,都见不着人烟。孤身一人上路的那种勇气,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哪怕屠洋洋自己,不是知道有系统在无时无刻的在陪伴着她,她也不一定能熬过初期。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屠洋洋看屠海萍见着自己就想激动的出口,不得不加大手里动作暗示。

不要以为七十年代的人都全部纯朴无私,任何人与事都无法单纯的进行单一的概括与定义。

她得清楚他们的目地是什么?是真的想把屠海萍当成典型抓起来当政绩,还是只图私捞点外快。

李纬微垂下眼眸,“也许呢,不知道屠同志的来意是?”

屠洋洋看他这样子,试探性的说,“其实我们是到这里来采购的……”她手伸进包里摸出一张刺水大队的采购单,上面签着陈敬等人名及红色大印。

“这个我可不知道是真是假。”李纬轻轻扫了一眼,显然没把那张纸放在心上。

他就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守一辈子的山!

区区附城公社里罗湖小渔村,混的再出息又能怎么样?他经历着无数人跑到港城去讨生活,虽然从来不敢说,但心底的渴望从来没有停止过。

但他绝不会像那些人那样毫无准备就拼着运气游过去,赌体力足够不被巡防队发现,赌水性够好,赌过去就能找到地方落脚。

屠洋洋向来不善于猜测人心,她坦然道,“不如请队长直说。”

“芬儿,你先回去,跟妈说今天家里来客人。”李纬伸出一只手,“屠同志应该有全国粮票吧。”

“有。”自己的人还扣在后面,别说粮票,钱她也得给啊,屠洋洋拿出二十斤粮票,见李纬的手还伸着,又放了二十斤,直到加到一百斤他才收回手。

而且当着屠洋洋的面,把粮票交给檀口未能闭合的妹妹李芬手上。

“快去。”

“噢噢噢。”李芬从来不敢违抗哥哥的话,立马紧紧捏着粮票飞奔回家。

天,一百斤全国粮票!

屠洋洋跟李纬面对面,两人都很清楚这一百斤粮票是做什么用的,李纬跟着就打开铜锁把屠海萍放出来。

他这几天对这个一言不发的姑娘始终客气,就是觉得她身价不菲,懂得沉默是金的家里人应该也不会太蠢。

屠海萍低着头诺诺站在屠洋洋身后,头一句只有跟着眼泪的对不起。

这时候不能跟她计较太多,屠洋洋料想眼前这人不会只要一百斤粮食。

“李同志,接下来?”

李纬笑了笑,“屠同志千山万水来我们这里采购,我代表我们村员表示热烈欢迎,还请两位到寒舍坐坐,也好介绍我们村长给你们认识不是。”

他自己是没办法光明正大拿到边防证的,那玩意儿金贵,而他也不想冒险花钱去跟所谓的蛇头,到时候被人卖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李纬一直在等的就是被严格控制被下放、流放等下乡受苦的能耐人,他们才懂的人情世故,身上有钱而且对面也有人,有资源过去才能站得稳脚跟。

现在他觉得等到了。

那时候并没有别人发现,但他就是把那男的给送回去,甚至暗示他还犯了别的事,一定会被狠狠地教训处罚。

他要把屠海萍身边的男人,换成自己!

家里没本事的人,可没办法这么快,像插了翅膀飞过来一样。

李纬觉得,他们那个小小的渔村,多半都被人家调查的清清楚楚了,才能精准直接来到他这破站。不像以前那些关着的人哭爹喊娘,最后不是根本没人理会,就是对方来个电报让边检站派遣回去。

什么时候人脉关系都是有用的,多个朋友多条道啊,伢。李纬始终记得他爷教他的话。

屠海萍惊慌地朝着屠洋洋拼命摇头,她是怕了,万一她们俩被扣下来可怎么办?她可是见过被拐带的妇女的。

可屠洋洋想想,还是要去。

不是她盲目自信,觉得自己带着个妹子一样牛逼,是她真的相信晋江教育系统根本不会让她出事,她跟别人确实不一样,是真的有外挂的。

“请李同志带路吧。”

让李纬走在前面,屠洋洋就迫不及待让屠海萍说出她怎么会跑到这里的一切。

屠海萍开始一五一十小声讲着。

“之前一直都没事,我有你给我的工作证明,可以优惠买火车票,四处游荡找地下摊位地交易。后来,货剩下的不多,都是些精品上档次的。我就打算好好卖完回家里去过年,反正现在天渐渐冷了,布裹在身上看不出来……

我直接去餐车或者卧铺的地方,装着吃饭或者说找错车厢,这段时间锻炼出来,是不是有兴趣我基本都能看出来。”

听得屠洋洋直啜牙花子,这屠海萍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啊,也不怕碰到某些人手里,把她当成敌特分子给抓了。

她不禁问出这个问题,屠海萍倒是很是放心,“此时能出去公干的,大部分都是聪明人,我这小打小闹的根本不算什么,还有在火车上直接交易凭条的,那个才叫厉害!”

也是,别看屠海萍倒腾有个几千块,可别说在她眼里,在某些人眼里根本啥也不是。

“那个什么男人是怎么回事?”屠洋洋问起重点。

屠海萍愣了一会儿,很是惭愧的说,“是我识人不清。”她真的不懂,为什么男人都要这样对她?她明明已经很谨慎小心,连名字都不敢说,只说自己叫萍儿。

两回在列车上遇到,明明是他主动帮她赶走图谋不轨的人,在自己不小心漏出缠在身上的布料,也替她在列车员面前遮掩过去,甚至请她吃面,还留下自己通讯地址,跟自己通了整整十几封信。

那是她从来不知道的激情碰撞,在一来一往之间,他说出了自己的全部……

“他的才华很好,写的信总是很密很厚,一开始,我都靠着他给的字典才能把所有的字通读下来。

他说自己的父亲身为忠良却惨被陷害,他母亲好不容易把他妹妹送到港城,自己就被抓,发配到农场里做工。那天下雨,仍然要冒着倾盆大雨做活,他母亲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他说干活时候的苦中作乐,讲躺在床上幻想着美食佳肴,还聊着他读过的书跟以前的日子。我很喜欢读他的来信了……

之后他大着胆子跟我约见,告诉我这个宝安县的防守其实是最宽松的,只要我愿意,他愿意带着我到繁荣的港城去找他妹妹,在那边过幸福快乐的生活。

那里不会有黑五类与工人的对立,只要肯劳动,付出汗水,大家都一样得到收获……

第一次的时候我拒绝了,我觉得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我不能对不起家人,对不起你。

后来,他告诉我,政策并不会这样残酷下去,总有一天不用很久,肯定会有变动,我们可以等到那时候回来。

他说人生这么短暂,难道你不想为自己拼搏一次吗?

我犹豫了许多,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但厂里人告诉我你去找鱼苗了,打算做为自己修房的资金。

你是这样的能干,我想,我也可以的吧。

我就这样,走到了这一步……”

屠海萍说话的很轻,“洋洋,你很看不起我吧。明明你已经给了我这么多,让我们家族都改变了命运,而我却根本不珍惜……”

“没有,我觉得你很勇敢。”屠洋洋没说假话,她真的很佩服,“不是每个人被欺骗后,还会有勇气再次相信爱情的。”哪怕爱情总不纯粹,总是夹杂包裹着你不去尝试永远不可能会知道的未知。

她相信屠海萍一定用过自己的方式考验考察过那个男人,才会相信他是真的会带着自己去投奔幸福。

也许没被抓住的话,两人去到港城,有可能真的会成为很幸福的小俩口,一起为生活打拼努力。

但人又是这么奇怪,很多时候根本经不起考验。

“其实他也可以跟我一样什么也不说的,为什么他非得要举报我?为什么?”

屠海萍还是压抑不住,痛哭出声,她问着为什么。

可这哪有为什么呢?

前面李纬特意等了一小会儿,才转弯,他耳力虽说,却除了哭声什么也没听见,不过也没事,他相信自己的‘交易’,那位屠妹妹应该会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