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谢芳草送水彩扇子 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夜里,两人洗漱完歇下,谢大头却是跟周氏说了让她抽空去镇上医馆看看身子,芳草如今已是十一岁了,怎地一直没怀上。
总归还是得再要个儿子,芳草早晚要嫁出去,两人老了也得有人养老摔盆,没个儿子还是不行。
周氏听了这话倒是一愣,自己已是许久没想着要生儿子的事了,如今也不跟谢老娘住一起,也再没人提这些话,如今若是怀上孩子,镇上的摊子可咋办?
但谢大头让去医馆看看,她便也应下来,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本是应当的,再说也得给芳草一个依靠,芳草以后在婆家也有底气。
便在心里打算着,过几日去摆摊时便抽空去胡氏医馆瞅瞅,看看能不能喝些药调理下身子。若是能怀上,自是再好不过,如今家里条件也好了,养活一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却说六月初六,孟津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黄河在孟津决口,决口处,洪水如万马奔腾,声势浩大,河水夹杂着石块和断木,冲击着一切阻挡它前进的事物。
决口处,洪水如万马奔腾,声势浩大,泥沙俱下,河水夹杂着石块和断木,冲击着一切阻挡它前进的事物。
村民们从睡梦中惊醒,惊恐地发现自家的房屋已被无情的洪水包围。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纷纷涌向地势较高的地方,寻求一线生机。
晨光熹微,黄河两岸的景象触目惊心。曾经肥沃的农田被洪水吞噬,庄稼被连根拔起,随波逐流。牲畜的哀鸣声与人们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悲惨的画卷。
房屋倒塌,树木被连根拔起,泥沙俱下,河道改道,原本宁静的村庄如今满目疮痍。
河岸边,幸存的村民们无助地望着家园被毁,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不确定。
朝廷闻讯后,紧急调集兵民抢险救灾,但人力在天灾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士兵和百姓们用沙袋、石块和木桩试图堵住决口,但洪水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一次又一次地将人们的努力化为乌有。
随着时间的推移,洪水逐渐退去,但留下的是满目疮痍。
孟津的土地上,泥泞和废墟随处可见,失去家园的人们流离失所,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无助。孩子们的哭声,妇女们的哀叹,老人们的沉默,共同构成了这场灾难的悲歌。
在这场浩劫中,许多人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园。小孩子被水流卷走,母亲的呼喊在绝望中显得无比苍白;老人则在洪水中无助地挣扎,脸上的皱纹仿佛刻满了岁月的辛酸与无奈。人们在狂风暴雨中无处可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园毁于一旦,心中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没了房屋,没了田地,这老天爷,是逼着人去死啊!还不如直接被洪水冲走来的痛快些啊!
谢芳草知道这事时,已是过了好几天,到了绸缎铺时才听说,一听唬了一跳,这孟津在小集村西边,离小集村也就两百多里路。
方氏又说听客人们说好些村的人没了房屋,也没了田地,留在村里也是等死,怕是要做了流民,到我们这些镇上来找找出路了,总归来我们这还能讨一口饭吃。
这难道是灾难的开始?从洪水开始?谢芳草想到滚滚黄河水,不由打了个寒颤,忙问方氏黄寨镇附近是否有堤坝,方氏一听就笑了,摸摸谢芳草的头。
“你这孩子瞎操心啥呢,祥符县好似有几个堤坝,但镇上离县里远着呢,吓着你了吧,快喝口水。”
谢芳草却已是有些神思不属,但仍稳住心神,好好听钱绣娘今日教的课,今日学的是如何画刺绣图案,如何画的好看有韵味,绣画也是绣品的灵魂之一。
等这节课告一段落,谢芳草想着准备拿去给孙三娘看的竹编腰扇设计图,忙拿出来叫师傅瞧瞧,也听听师傅的意思。
钱绣娘细细瞧着谢芳草递过来的扇子,圆圆的竹编扇子上还未画上绣样,而是贴着竹纸,挂着扇坠穗子。
淡黄色竹纸上头像是画着一幅画,一位郎君骑着骏马奔驰在街道上,他的身旁是一片花的海洋,红的、粉的、白的,各种春花竞相开放,粉嫩的花瓣随风飘落,好一个春风得意的场面!
旁边是两句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唐孟郊《登科后》
钱绣娘实在感叹这徒弟的天赋,这绣画配色宜人,线条清晰,画面干净清爽,是一幅上好的绣画,只上面的字却稍显怪异,粗粗的,圆头圆脑的,有些傻气。
这却是谢芳草想的艺术字,自己又写不出多么风流倜谠的字来,只好自创了可爱体,没想到到了钱绣娘眼里觉得是自己字写的不好,傻气!
等会若是孙三娘也欣赏不来这字体,只能叫孙三娘写了字给自己了,欸,自创字体初试,卒!
上午的课告一段落,谢芳草忙跟师傅钱氏告假,说要去李家送设计图的事情,方氏已是知道周氏她们鼓捣了一个小摊子,生意还不错。
若是之前她定会觉得抢了自家的帕子生意,再不给周氏好脸色。
但如今,两家认了干亲,且她的铺子主要还是卖绸缎,做成衣,帕子只是添头,周氏也多是做扇子等的各色精致女娘的物件,算来两家不存在生意上龌龊。
且谢芳草想出来的学子手提包已是做了一百个出来,也听了谢芳草的,改了名字,如今叫考神手提包,
方氏终于在在县试前几日,找通了关系,把这包送了好几个给县学教谕。
只说是县试来临,特特做了这考神手提包出来,且这手提包都是在佛前供了的,只盼着县学学子们都能考神附体,金榜提名。
陈教谕一脸感动,万没想到如今还有这么好的商人,心里想着这考神手提包做工昂贵,只能先送成绩好些的学子们了。
包成功送了出去,这营销就成功了一半,后头的事情方氏更是事事亲力亲为操心,这几日,这考神手提包的名头已是在县里打出了名头。
如今,只等着县试成绩出来,将这考神手提包推广出去了!
推广这词还是跟方氏跟谢芳草学的,推动广而告之,这词,对极了!
方氏这几日都忙着在县里开铺子的事情,人压根不在镇上。
钱氏一听说谢芳草要去李家,忙叫了伙计送芳草去,她一个小孩子,虽瞧着老成,但仍是个孩子,总有人大人看着好些,又忙问谢芳草去哪家。
又听说是李家,一惊,“芳草,你如何认识李家人的?他家老爷子之前是县里的主簿,后来老爷子去了,他的家人便回了这镇上,他家因着老爷子的关系,在镇上可是有地位着呢。”
却说这厢谢芳草进了李府的门,李府里一步一景,穿过了雕花的影壁,谢芳草被一个穿着朴素,但十分有精气神的婆子带着去见李家娘子——也就是孙三娘。
回廊曲折,两旁的花木扶疏,假山流水,每一处景致都透露出精心的布置和维护。孙三娘这会子正陪着婆婆在院子里散步,听到谢芳草来了,忙叫丫鬟迎春去叫了小姑子李知意出来,一道见见这女娘。
李家老夫人听了倒是起了好奇,点点孙三娘的头,“一个卖货的,怎地还叫到家里来?你自己玩闹便罢了,还叫知意来做甚?”
孙三娘倒是卖起了关子,浅笑一声,挽了老夫人的胳膊,一道去正厅。
“娘,这谢家娘子不仅绣工了得,设计也是一绝。我看她的设计图,新颖别致,很是喜欢,这才请她来家中,让我们也开开眼界。娘,您可瞧着吧,定叫您不虚此行。”
“老夫人,孙娘子,还有这位小娘子,芳草这厢有礼了。”谢芳草先朝正厅的几位,两手合抱作揖礼,这是寻常学子的行礼方式。
孙三娘忙跟谢芳草介绍自家婆婆和小姑子,谢芳草便知道这位便是老主簿的夫人了,另以为是李二郎的妹妹。
谢芳草再行一礼,算是问好。便直接道明来意,这种人家,还是直来直往的好,估计人家最烦阿谀奉承,刚好自己也根本不会,免了许多这方面的烦恼。
“孙娘子定制的竹扇设计图已是出来了,这竹扇的样式就是这样,纸上是画的绣样,孙娘子瞧瞧,有没有需要修改的,我带了纸笔,现下就可以改。”
李老夫人一瞧这女娘的年纪,已是有了几分意外,如今连小孩都出来卖货了?
又瞧着谢芳草行礼的方式,见她说话做事十分清楚明白,全然没有寻常小商贩的腌攒势利模样,心里便有了数,自家三娘还算是会识人,没有把不三不四的人随便叫来家里。
李知意比谢芳草大一岁,做学生打扮,一脸清正。早就听自家嫂嫂提起过这个女娘,如今瞧着跟自己年纪相仿,其他的倒是还看不出什么有意思来。
孙三娘瞧着母女两人的神色,笑得不行,忙叫谢芳草坐,又叫迎春上些茶点。
三人这才一道瞧了这竹扇,又瞧了扇面上用纸贴上去的画样,画面艳丽却不媚俗,花朵与人物相得益彰,十分和谐好看,跟时下流行的淡墨和意韵大不相同。
这画样其实是谢芳草想到现代的漫画风画的水彩画仿的。一个经典动漫里面有一幕,主角在花丛中奔跑,十分治愈和美好。
因着自己有素描基础,有段时间迷上了漫画,专门买了ipad学了板绘和水彩画,画过主角在花丛中奔跑的水彩,如今才有了用场,这副画样也是试图找到那种感觉,
李老夫人摸了又摸这画样,有些想起了自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真是时光荏苒啊。
“青绿重彩,间施浅绛,于鲜丽中见清雅,颇有些衡山居士文征明的感觉在。”
李知意瞅一眼谢芳草,抿着小嘴说道,心下已是十分高看谢芳草。
这小女娘瞧着就比自己年纪小,却能在如此粗陋的纸上画出如此画作,真是先生说的,“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呐。
孙三娘也是惊了,只想着这女娘能跟自己小姑子玩到一起,才叫到家里来,没想到这小女娘给了自己如此惊喜。
小姑子一向高傲的很,平日里说是“君子约言,小人先言”,在言语上再是吝啬不过的,今日给了如此高的评价,再是没谁得了她的高评价的。
三人正细细询问着谢芳草这思路的来源,却见李二郎和书童兴冲冲的进了厅,孙三娘一下子激动的站起来,“相公,你怎回来了?可是县试成绩出来了?”
李二郎一脸笑意,还没来得及开口,书童点墨已是迫不及待道,“回老夫人,回娘子,郎君考了第六名,过了县试了!”
孙三娘一脸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家夫君,她知道夫君定能过的。又瞧着李二郎一脸疲惫,忙叫人重新上热茶和上好的糕点。
李老夫人一听过了县试,神色也放松下来,又嘱咐李二郎道,“我儿切不可焦躁,后面还有府试呢。”
“娘,孩儿知晓,还有两个月时间,孩儿定在家认真复习,早日考了秀才功名,不坠了爹的英名,也让娘不用再如此辛劳了。”
李老夫人一脸欣慰,自家二郎一向心疼自己,只可怜自家老头子过身的早,还只是个主簿,不然哪用得着二郎如此拼命的考科举呢?
李知意也一脸正色的贺了哥哥考过县试,又让李二郎待会将题目默了来给她看看,李二郎一向疼这个妹妹,自是答应下来。
“说起来,这回还有个奇事,前几日,陈教谕给了我谢兄,还有几个同窗一个怪模怪样的包,说是考神手提包,放在佛前供过的,逢考必过。”
“我想着讨个吉利,便拿来用了,今日县试成绩出来,我们几个得了这包的,竟全部考过了!你们说奇不奇!”
书童点墨忙将手提包拿了过来,却见包内侧用硬纸板隔成了几个大格子,不同格子里面分别装着墨条、纸、砚台、书,侧边又有口袋,装着不同材质的笔,瞧着规矩又整洁。
孙三娘一瞧便觉得好,一时感叹谁想出来的,确实妙思。
谢芳草一听得了这包的,竟全部考过了,妥妥的天降营销热点!默默在心里这回干娘定要发大财了,不知干娘会不会后续就在县里不回镇上了。
等热茶上了来,李二郎方才有空隙问谢芳草,“这不是上回集市里的那个小女娘吗?可是扇子做好了?”
孙三娘忙拿起扇子递给自家夫君,“可不是巧了,这扇子今日刚刚做了个大概模样,相公便有好消息传来,再是应景不过!”
谢芳草忙补充道,“这扇子先用了竹纸做样,若这样式定下来了,再用绸缎帕子绣上去。”
李二郎一瞧这扇子便十分喜欢,只觉这竹纸比那绸缎帕子更有韵味些,上面的颜色渲染也做的十分好。还有上面的字,也有一番童趣在,便说就要这竹纸做的扇子,不用再绣另外的了。
虽不大好拿出门,有些显摆的嫌疑,但在家赏玩也是不错的。
谢芳草更加高兴,忙道,“郎君好眼光,这画是水彩画,用了茜草、洋红、胭脂等颜料加水而成的,会有一种流动性和轻薄感,不同光线下,也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而绣出来的帕子,不管技法多么高超,也仍会有线的痕迹,再没有这种丝滑和流畅感,韵味也会少了许多。”
孙三娘见自己相公喜欢,便叫迎春拿了一两银子来,当场付了这扇子的银钱,谢芳草忙道谢,“多谢娘子和郎君,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如今这水彩竹扇赠才子,也是一桩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