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拯救(二合一)

互相拯救(二合一)

前台趴在王文怀中哭的不知天和地,嗓子哑成了丑小鸭也不自知,眼泪打湿了王文的病号服,呈现出颜色较深的区域。

她嘴里不断呜咽着,将王文当然自己的寄托,先前有所隐瞒的话语也随着情绪的崩溃涌出。

“我猜到了……我其实猜到了。”前台用手背擦拭着眼泪,含糊的道,“从两年前开始,许厦升了职。那天本来是个高兴的日子,我和言言还特地准备了一个欢迎仪式,甚至亲手做了一个大蛋糕,兴高采烈的等着他回来,却没想到只等来了他要加班的消息。”

“现在看来,他的升职也另有蹊跷,甚至那天都可能不是加班,而是去陪这个白富美了。”前台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的说出的话语都凑不成一句完整的话,断断续续的样子如同破旧的收音机。

“这两天,因为是私立医院,所以他们有些部门提前放了假,许厦那个部门便是。但他没有告诉我,等我从他人口中知道的时候便已经是放假的第二天了但那一天许厦根本就没有回家!甚至晚上都以加班为借口搪塞过去。”

“那你昨天临时被叫走也是因为这个渣男?”吴伟比当事人还要气愤脸上泛起的红如同西红柿的表皮般,但一时间竟分不清是暖气的原因还是怒气的作祟。

他用零点几的时间瞥了王文一眼,王文肯定不知道这件事,满脸的愁容上瞬间闪出一丝疑惑,随后挑了挑眉瞧了吴伟一眼。

前台哭的更加大声,在一片哭声中极力挤出一丝气音,组成了一丝一丝弱如蚊子声的语音道:“是……他昨天也没有回家,电话都是关机的状态。昨晚言言一直吵着闹着要他,我不得已想要来医院看看,却偶然听见了护士她们说的八卦。”

“她们说……她们说……”前台嗓子被哽住了般顿时发不出任何声音,被卡住的嗓子如同被卡住的神智般难受。她深呼吸半会,随后爆发出了自己,用接近怒吼的声音道——

“外科副科长徐医生和妇产科齐美女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从来都没有在医院提过我!甚至塑造自己的单身人设。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上帝亲手捏造的人间眷侣!”前台眼睛瞪的通红,如同泣血般嘶吼道,“好一个天造地设,那我算什么?我为他生了孩子,我为他抛弃了升职加薪的机会,我甚至为了他甘愿去当这一个小小的前台,我算什么?”

“是他这条路上一个消遣娱乐的工具?还是他不能拿出手的旧藏品?”前台捂住眼睛,自嘲着道,“或许是那个在主人新鲜度过去后被遗弃的狗罢了。”

王文瞧着变的如同走尸般的前台,不忍的将她搂入怀中,耳边顿时传来她细细的抽泣声。她刻意将自己的呼吸放慢,道:“既然有所预料,为什么及时止损,这样下去只会伤害到你自己。”她印象中的前台是乐观好动的,纯真中带有着被磨砺出的清醒,不像是执迷不悟发的人。

她在私下跟王文道了许多内心话,从身体一直聊到未来,一来二往便成了熟悉彼此的人。但她从来没聊过家庭中的不幸,即便是今早也只说了孩子的不听话和难缠。

像是将真正的痛楚藏在心尖,明面上道出的只是无关痛痒的小情绪。欲望极其强烈的悲愤,却藏在了字里行间。

连发泄都需要掩藏的人,能够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靠什么信念支撑下去的。王文摇了摇头,一手抚着前台细软的却打结的头发,一边朝着吴伟使了使眼色,让他尽快办理转院手续。

“王姐,我不能离婚。”谁知前台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理智回应,反倒是疯癫一般的站起了身。保持着爱美的人设撩了撩头发,想到了什么般想要去找王文手机,道,“不麻烦林队了,你赶快告诉他不要,我没事了,千万不要报复他们。”

“他们怎么样无所谓,只要我……只要我忍忍就可以了。”

“为什么不能?”王文将她的手机夺了过来,十分不理解的道,“凭什么要你忍忍,受害者是你!你没必要放纵他们!让他们遭到应有的报应不好吗?!”

“不行啊王姐,我不能让言言没了爸爸……他还是个孩子,他没有错啊——!”前台揪着王文的衣领,试图以此限制她的行动,拼了命般的去够手机。

王文一皱眉,压抑的怒火终于包揽不住。她将前台连同她的一起摔到门口,压住前台想要应声起身的肩膀,厉声道:“那个孩子和你并不是没了这个所谓的父亲就不能活!他现在还小,等他长大了自然会理解。你现在的坚持又有何意义,还不如趁早告诉那孩子来的痛快!”

“这种无望的纠缠,不应该占据你的人生!更不应该如同提线木偶般操控着你。你好好看看你自己,因为这个破败的婚姻都成什么样了……”

王文将她一把拉到了厕所的镜子前,甚至嫌镜子太小给她搬来了一个全身镜,借用比她高出半个头的优势死死定住了她的脑袋,让她清楚且仔细的审视着自己。

前台愣住了,她印象中的自己根本不是这样,或者说,所有人印象中的她都不是这样。她像是个疯子,在理智和疯癫之间的跳梁小丑。

她又像是没变,骨头还是那些骨头,血还是那些血,只不过脸上多许多皱纹,肤色比之前蜡黄的多,以及……宽大衣服下都遮挡不住的变形的身材。

她变了,却又像没变。在时间残酷的推移下,她仍是她,却又不是她了。

“看出来了吗?为了他,不值得。”王文眼睁睁的看着她干涸的眼眶中逐渐涌出了泪水,于心不忍的想要掩住她的眼睛,却又不得不让她直视这一切,“你还记得上一个案件中的李琴吗?你比她要好,你有改变的机会。不要烂在一个家庭中,不要迷失在一片黑暗中,一定要正视自己,一定要自我拯救!”

我们像是一类人,我们本就该互相拯救。王文低头瞧着因为悲伤蹲下的前台,忍不住随之一起,如同睡前哼唱摇篮曲的母亲一般,企图让自己在意的人在黑暗降临之际潜入名叫美梦的庇护所。

她之所以开始惋惜前台,就是因为她见过那个还抱有小女孩般纯真,会见义勇为的她。

她的父母在找到她的工作单位时,第一时间便是跑来局中闹事,愣是要她拿出三十多万来给他们的儿子交个首付。

当时的她还处于事业上升期,同时也在还房贷,手中并没有这么多的钱,她所有的积蓄还不到三十万的二分之一,便想都没想的拒绝了。

于是这二老便仗着自己年迈,开始在局中倚老卖老。可能是惧怕局中的权利,生怕哪些人受不了了把她拘留几天。满脑子歪门邪道的傻逼儿子便想到一个招,天天在局门口架着个手机,借用当时刚兴起的直播炒热度,甚至还恶意篡改了一些经历,将自己和二老完美包装成一个可怜人。

王文解释过,但没有人会信,甚至那个儿子再次造谣说王文非常会骗人,亲自下场带着舆论的风向。

因为舆论的风波,局门外整天有十几万双眼睛盯着局中的一举一动,局长也无法轻易将这二人赶走,只好频频告诉他们“再等等。”

那时候的林队也非常气盛,屡次要出去找那三个无赖“好好”聊聊,却无一例外都被局长拦下。不因其他,只因当时的舆论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也并非靠钱就能解决。

那段时间,就连局中的狗都受了一肚子气,随便找个电线杆撒尿都有人评价。

最过分的一次,他们趁着局中身高体壮的都轮休时,带着三个男人闯入了大厅。对着大厅处无辜的人拍,闹的整个局中鸡犬不宁,一直不告知不要出面的王文也被破出来。

那三人一见到她,便是又下跪又磕头的,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在他们的女儿面前如此卑微,甚至还是在这种场面下。王文至今还记得那种感觉,怒火在肚子中不断灼烧着,所烧出来的烟雾直冲天灵盖,惹得整个身体沉沉闷闷的,牙齿仿佛要互相咬碎般碾压着,却又被理智拉住——她不能动手,她现在是舆论的集中者。

她只能受气,眼珠子死死的盯着眼前三个败类,似乎是想要在局中知法犯法。当然,她并不可能这么做,王文压了压怒气,一字一顿的再次阐述事实,将他们所作所为完完整整的,一字不落的说出来,结果却是遭到了他们的推搡。

要知道,王文在厉害也比不上三个男人的力气,霎时间便占了下风。她朝前台打了个手势,想让她去叫人,却没想到被那群人意外发现。

正当拳头就要落在她脸上时,她用余光瞧见了前台得以逃跑。没事,一顿打换来安宁,她还挺愿意的,只是破相一点罢了……

可谁知,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重物碰撞重物的声响。再睁眼一看,眼前全是落下的陶瓷渣子,而那个想要打她的男人,正顺着惯性直直倒下。

前台并没有跑,她救了她。

只不过方式太过于极端,王文顿时大喊你疯了,用力夺过了她手中剩下的瓷器,偶然间瞧见了她茫然无措的眼神,便知道了她没有逃跑的原因。

她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她也没有思考到后果,她只知道要被打的是自己的朋友,是一直照顾着自己的前辈。

那天她们并没有被打,其中一个人倒下后王文并没有懈怠,顿时便反应过来,拉着前台就奔去了内部。

只不过前台也因为自己不正当的见义勇为付出了相应的代价,网络的风暴当即转向了整个公安局,都在指责和怀疑局的公正性,甚至不断有人来这里扔臭鸡蛋。

那段时间的公安局墙面,一天多一个颜色。

局长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他会忍,但不会一忍再忍。经历过这件事后便有理有据的将那群犯事的人拘留看管,非常慷慨的给他们递上了银手铐,那个傻逼儿子也因为造谣和寻衅滋事等各种罪名喜提两年半牢饭。

至于网上那群跟风的键盘侠,因为涉险污蔑,被局长下达了律师函,将喊的最凶的几个键盘侠带到了凌台市人民法院。最后这几个惯犯因涉险扰乱网络秩序,造谣大肆传播,并且行为严重,也荣获了几年牢饭。

随着前台和王文的出面澄清,再加上所有人的担保,整件事到此结束。

前几日还在大肆辱骂的公安局的网友们风向突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从之前的扔臭鸡蛋和泼油漆变成了专门来送花,还有着写着“肺腑之言”的道歉信。

这段结尾的热度过去后,公安局也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这场舆论造成了什么不利的影响?什么都没有,反倒是局中更加和谐,局外人民更加信任他们而已,硬要说的话便是墙壁上至今还没去掉的油漆吧。

但这是局长特地不让去走的,他并不觉得这不美观,只是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警示。

王文每次路过,便会想起这件令她记忆深刻,将她从泥潭中解救出的那段事件。越是回想,便越是珍惜现在。

同时,越是会想,越觉得惋惜。

前台身上的暗淡无色,简直比墙壁上红到发紫的油漆还要刺眼。

那段事件带给她了什么?不是得以解脱的环境,而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她。

“王姐……”前台趴在她肩上不断抽动着,嘴里不断的喊着她的名字,一声比一声弱,一声更是比一声撕心裂肺。

王文瞧她跪坐在地上,吞了口马上干掉的唾沫,狠着力气将她拉到了床上。用纸巾再次帮她擦拭着眼泪,等到她情绪稳定后才淡然开口:“想说什么,之前藏着掖着的全说了吧,没必要掩藏了。”在一切结束之前,做回自己吧。

“许厦一直都是那样的人,我不是不知道……”前台哭着道,“他在我怀孕的时候偷拍我的肚子发朋友圈,并配文“大肚婆”。在我生完孩子心力交瘁的时候,喊过我黄脸婆。甚至丈母娘还附和他,叫我臭娘们……”

“我在那个家本就无依无靠,撑到现在全是因为我是言言的妈妈。”

“言言还小,明年才上一年级,我其实是想过在他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离婚。既然无法相处,不如就不让他知道有对方这个人,可是……可是那天言言从幼儿园回家时对我说的话打消了这个我这个念头。”“他说他想和爸爸妈妈永远生活在一起……”

“你就因为这句话放弃了离婚。”王文道,“我理解你对孩子的爱,但最起码你得为你自己想想。”

“我想了!那天我想了好久好久,我为自己的前途担心,我也为言言的未来担心。我真的想了好久好久……一直想到了现在。”

“所以呢,有答案了吗?”王文蹙了蹙眉,身子也默默朝前倾斜,语气中不屑一顾,实际上内心的想法全都表现在了行为举止上。

“是。”前台盯着她的眼神,一字一顿,宛如将这句话用尖刀刻进了心底,用不曾出现在她身上的语气厉声道:“我要离婚。”

不,王文曾在她身上见过这种与她性格截然不同的语气,像是过去了很久,却在她心底记忆犹新。

她决定拯救王文的时候并不是大脑宕机的状态,相反,她的大脑异常活跃。像是封尘已久一腔热血突然打破某种障碍,一股脑的涌入缓慢运转的大脑中,使没有一丝防备的她立刻陷入突破自我的举动中。

“我叫你们放开她——!”她当时是这么喊的一声。

接近于破音的高频率声音在王文耳中仿佛化为乌有,也成功在一众混乱中消声隐迹。等到再次回神,收录在记忆中的便只有瓷器碰撞头部发出了的“pong”的一声。

一次是她,一次是自己。

前台这人,其实早就学会了将她救出泥潭的方法,这是她在此之前,仍旧不愿意直视自己而已。

王文欣慰的叹了口气,内心也不由的一松。她深吸一口气后偏头盯着前台,眼睛恰巧对上了她发光的眼眸。那光不是灯光照射出来的,而是从内心涌出的热血化为了实体,成功占据了她的心灵。

黯淡无光的她,终于恢复了钻石般的闪亮,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继续飞舞着。

“终于……”她轻吐一口气,等到所有人的心态都已经缓和后道,“有没有什么想法?”

前台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感觉到了羞耻,捋了捋脑后毛躁的头发,放松气氛般道:“先去逛个街,再去做个头发和美甲,随后霸气复仇。”

“我是问题对离婚有什么想法?不如担心什么,条件是什么,要不要打官司。”

前台被看出了窘迫,便收敛了表情,重着语气道:“打官司是肯定要打的,他们不可能放弃言言的抚养权。我担心的并不是财产分配不合理之类的,那都是小事,我主要是怕言言的抚养权会判给他。”

“而且……在打官司之前,我还得单独找言言谈一谈。毕竟这孩子,就连每年的生日愿望都只是爸爸妈妈永远都在一起。”前台面露愁容,道,“小孩子,记性不好,早就忘了我给他提醒过‘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但……我担心离婚后他们很固执,天天来找言言闹事,万一影响到……你也知道,他们一家子都不是啥好人。”前台蹲坐在床上,兀自的扣着手指。

“哦。”王文简单回复了一句,垂下来的眼眸中却意味深长。

她身穿一身病号服,如同麻布一般的布料让她行动有些不便。她理了理袖子,正当这时,被她扔到一边的手机突然响起。

“都忘了他们的事了,还是叫林队别来了,破坏人家两人时间,不好。”前台嘟囔了一会,揉了揉哭肿的眼眶,彼时还带着哭腔说道,语气中软软糯糯的,又变回了以往的样子。

“我也觉得,但是他们已经来了。”王文给一楼的吴伟打了个电话,余光不停的瞥到前台身上。瞧着手忙脚乱收拾着自身狼狈的她,王文默默移过了视线。

还是有活力的好,死气沉沉像什么样。她突然想起来没发办公室中一片寂静,局长必会过来说一句话,等到局内局外甚至保安室的狗都要跟着嚎两句的时候,他便会接上这句话。

当时并没有什么感触,现在看来……死气沉沉确实不像样,还是有活力的好。

接下来的王文,便见证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有活力。

“听说我的姊妹们被欺负了,谁啊,这么胆大包天!”林母虽然脱下了那日的恨天高,但走起路来依旧气势不减。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身上一身简单的休闲服都走出了晚宴礼服的感觉。林母的声音并不算大,不多不少正正好让王文和前台听见,真正做到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我叫她不要来的,没拦住她,抱歉。”林深成道歉的声音延迟传来,随后便是几乎重叠在一起的脚步声,隐隐约约能够听出是三个急匆匆步伐。

“没事没事,阿姨来了也挺好的毕竟是拜托你们吗,用不着跟我说抱歉的。”吴伟道,“倒是我们破坏了你们的假期……属实对不住了。”

楚栩的轻笑接着吴伟的话传来,随后便是一句足以安抚人心的温柔话语:“我们乐意帮忙,听到消息后便坐不住了,若是今日没能赶到以后便是更加愧疚。何况这次,是牵扯到了我们队内的人员,我们必定是要管的。”

林母率先达到病房外,她瞪大眼睛瞧着屋内的两个人,忍不住发出一丝惊呼,道:“不是吧,两个姊妹怎么都在。哎呦呦,怎么还把人打到医院来了?病号服都穿上了!到底是谁!”

“不是的,阿……”王文称呼还没说完,便遭到了林母的眼刀一枚,令她瞬间为难的改了称呼,“林姐,不是的,是这位,不是我。”

“小前台?你怎么被人欺负了!跟姐走,姐带你报仇去!”林母二话没说,拉着前台便离开了病房,甚至没等她拿稳手机和钱包,两个最重要的东西被主人落在了病房内,前台甚至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

林母来时一人,走时顺上一人。来时风尘仆仆,走时快如疾风。只不过的是,走前她留下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甚至还朝林深成挑了挑俊秀的柳叶眉。

“阿姨确实很有招。”楚栩眼睛被眼前闪过的人影恍了一下,揉了揉眼后轻声道。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林深成,眼神严肃的盯着王文,却松了松紧绷的嘴角,道,“终于知道有问题求助了啊王文,有些稀奇。”

“学会了,昨晚刚学会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来时和局长商讨过了,我们当然愿意帮忙,那对狗男女和院长都跑不了。我们也可以请个好律师来帮她打官司,也保证孩子的抚养权不被父方拿走。我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到什么程度?”林深成漫不经心的道,眼睛死死的盯着王文,手上却像是撩拨般勾了勾旁边跟吴伟了解过程的楚栩,在获得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后才收敛些许,露出一个更大的微笑。

王文沉思片刻,最后还是开口道:“这事得问她,我决定不了……”

“我觉得你能。”林深成打断她道,“她那人你也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心就软下去了,若真要打官司,那肯定是要一个坚定的理念。我们决定征求你的意见,而且你和她不也是聊过了吗,我不信你没有想法。”

“确定?”

“骗你干什么。”

王文揉了揉头发,眯着眼睛道。语气如同谈昨天吃了什么一般轻松,仿佛自己决定的不是一个人的命运。她沉吟片刻,闷声道:“无期吧。”

“死的太快便宜它们了。”

“这个很简单,这家医院早就被爆出了偷税漏税的情况,只不过情节不严重。若是往内深究,指定有更多的证据,或许能够凭借这一次将他们一网打尽,算……还社会一个安宁吧。”林深成将病房内随意摆放的一个椅子拉了过来,回眸瞥了楚栩一眼,右手拍了拍自己身边。

他环顾四周,挑了挑眉不解道,“话说为什么要来这家医院,你昨晚怎么回事?”脏乱差的环境让他不由的将视线再次放在屋子中央浑身洁净的人身上,上下打量着她,暗了暗眸子问道。

“没什么,这一路过来我都没事,看样子我的问题不大,更需要关怀的并不是我。”王文站起了身,淡着语气道,“你们下午有事?那就不打扰时间了。”

“这是看到楚栩不属于他风格的穿搭了?”林深成哈哈大笑,捏着楚栩领子上的碎花笑的愈发猖狂。

王文听闻后抽空看了一眼,道:“我猜的,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既然真的有事,那就快点走吧,别耽搁了。”

“确实,这一身真的有点……不过还是很好看的,只不过太过于正式了,我不怎么适应。”楚栩拽了拽领子,知道自己身上的这一件价格不菲,而且这个碎花领子……真的不是从其他衣服上摘下来的吗?设计师怎么想的。

林深成擦了擦眼泪,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下午要接那孩子去,明天不在蓝州过中秋,要回我家。”

“见父母啊。”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吴伟突然擡头,用自己惊人的速度喊出了这句话。

林深成乐呵呵的盯了他一眼,随后牵着楚栩站起了身,道:“那我就先走了,其他事情电话聊。”最后还随着比了个电话的手势,还没走出病房便迫不及待的趴在楚栩耳边说悄悄话。画面的最后一秒,是楚栩终于忍无可忍的给了他一小巴掌,并轻声警告着他什么。

“话说办出院手续了吗?”王文从旁边拾捯出自己的昨晚的衣服,在自己准备脱下病号服时瞥了他一眼,道,“你这是要准备欣赏我换衣服?”

“不是不是。”吴伟骤然回神,急忙的捂住自己的眼睛,却暴露了下半脸泛出的潮红。他轻轻的关上了门,在门外缓了缓气后道,“出院手续办好了,不过还是要静养几天的,毕竟不是什么小病。我的意思是……这几天我可以去照顾你吗?”

王文正在脱上衣的手愣住了,她缓缓松下了用劲的手,随后一股脑的将粗糙的上衣脱了下来。如同麻布般的衣服划过脸颊,磨的脸侧一片通红,可她却忽视了摩擦带来的疼痛,只能感觉到那股温热。

“嗯。”她轻声应了一句,声音太小,被隔绝在门外的人根本听不到。就算得不到回应,吴伟也并没有再次询问,不是放弃了,而是觉得这种话题就应该当面说,却殊不知屋内的人早已默许。

笨蛋,她换上了被清洗干净的衣物,嗅着上方淡淡的酒精味,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声。

制止不住的感情,便由它来吧。

中秋节那天,前台将独自在家的言言偷偷带到了王文家中,和吴伟他们过了最值得纪念的一个节日。因为情绪很需要发泄,在场的几位多多少少都喝了些,只有打算这辈子不碰酒的王文和言言在一旁默默抿着果汁。

喝醉后的前台出奇的狂野,愣是拉着吴伟和王文要对着一个垃圾桶结拜,还把言言吓的不轻。王文虽有些无奈,但看着其乐融融的一番场景,内心也不由的有些动容。毕竟,这抹白墙太过冷调,独自待在其中太过于孤独。

趁着几人都头脑一热,她便和前台定下了合租的想法。王文虽然三间卧室,但有一间被她改造成了杂物间,而言言从小便适应了一个人睡觉……她思考片刻,见言言和吴伟非常合得来,内心便敲定了注意。

至此,一切都如同没有发生般转归平静,那堵墙上的涂鸦,时隔多年后也终于回到了正确的位置。在那之上,继续闪现出亮眼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