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反六感
“最近没有时间，我们得改天。”楚栩回避了曹医生，抱着大衣匆匆的回局，临走前指了指手机告诉他微信上聊，却也忘了自己丢下了什么东西。
曹医生带着笑容送走了楚栩，随着脚步声的消失后笑容也逐渐消失，随后用一口温热的茶开启了自己忙碌的工作日。
等到下午，他又在一位患者的道谢声中做了一次大恩人，在成功劝走了打算送礼的患者后曹医生感觉脑子一阵发麻。他扭头一看，靠着一盆绿萝的旁边有着一个白花花的袋子，袋子上还印着自家医院的名字。
“哪个患者落在这的。”曹医生端着一杯水，走到枯败的花草跟前一股脑的倒了进去，随后慢条斯理的拿起了那个袋子，看了起来，“轻微脑震荡……”他像是知道是谁的了，正皱着眉想要拿起手机，电话却显示正在通话中，而他也被下一个前来查看的患者打断。
他不得不整理好一切去带着微笑面对，自然是将这件事抛在脑后。算了，中午去一趟，反正也不远，曹医生这样想着，开始回应着患者的诉求。
可事件的主人公并没有意识到手中缺少了什么东西，一件厚重的大衣便能占据他感觉的全部，手心也全是大衣带来的毛躁的温暖。
他坐上了去往局里的出租车，同时因为距离并不远仅用不到十分钟便达到目的地。而警局却异常荒凉，门卫大爷也因为发烧请了假，警员更是尽数出去，只留下寥寥数几处理局里的事。
前台小姐姐因为没有人更是直接趴在那里睡起了觉，楚栩凑近一看，被压在她头发下的却是一张还没标注完的文件，上方做着密密麻麻的解析。
或许是并没有睡着，又或者是在上班时刻还保持着应有的警惕，她仅仅是听到了楚栩走路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便身体一惊，随后更是以极快的速度擡头。
楚栩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见她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脱离楚栩身上，眼神还一片浑浊，就仿佛是身体醒了灵魂还在深眠。他轻轻抿嘴笑了笑，谨慎的跟丧尸般的小姐姐打着招呼，问道：“你还好吗？”
前台像是被这一声呼唤叫回了神，眼珠子猛一动瞬间变的清澈回来，下意识的抹了抹嘴角上没有痕迹的口水，尴尬的道：“哦……对不起！楚法医你回来了。”
“又熬夜整理文件了？”楚栩见她乌青的黑眼圈，是粉底都遮盖不了的存在，周围厚厚的遮瑕也表明了她也曾努力过，只不过努力不成。
前台一听就感到困倦，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的抱怨道：“最近真的忙的要死，孤儿院那边的搜查昨晚刚有点起色，每个人都想赶快结案，所以就开始卷起来了。我的还算轻，楚法医你的才是真的重，尤其是你很白，这就更加显眼了。”
“每次有案件我就全当减肥了，效果还嘎嘎好，现在我肚子上的小赘肉全都没了。”前台苦笑着，不顾形象的捏了捏自己衬衫下方的肚子，愣是什么都捏不起来。她趴在一堆文件上方，接近魔障的低语道，“案件结束后我就要大吃大喝，火锅，烧烤，奶茶一个不落下。”
楚栩看着她临近崩溃的样子，只得在旁边露笑，正想擡腿回办公室等她自行调节，视线却恰好瞧见了前台旁边摆放的一束早就枯萎的鲜花，还有一束没有变化的满天星。
这束枯萎的玫瑰是他扔在这里的他知道，而这束满天星他却不知道是那人是何时架在这里，和那天早上惹得林深成炸毛的不是同一束。
楚栩转头，看着还在低头自言自语的前台小姐姐问道：“这束花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小姐姐擡起桃花眼一瞧，随后犹豫着道：“这个好像是前天的快递，不知道是送谁的就扔在这里了。”
楚栩踌躇了一下，问道：“那个人最近有没有来。”
“你说那个经常送花的人？他最近没有来，今天也是。”
“没有任何消息吗？”
前台揉着下巴想了想，最后还是定下心思摇了摇头。
楚栩的表情滞留了一下，眼眸也停满天星上没有一丝抖动。他不想去关顾除案件以外的事情，但是他又想起来那天那人叫着喊着说的话。他朝不明所以的前台露出无事的笑容，随后转身打算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情。
“除非是我出事了！”
即便是想要装作不在意的离开，脑子却与心相反，忍不住的回放起那日印在脑子里的话语。他真的很烦这个样子，都是自己身体的重要组成部分，却总是做出相反的决定，让有独自思维的他感到矛盾。
遵循自己，楚栩脑子里突然被林深成的那段话占领，用着洪亮且有着穿透力的话语告诫着他，指引着他做出选择。
但是，来自心底的是第六感，而楚栩用脑子违背六感做出的选择一向很烂，烂到有时会威胁自己的生命。可他不知道，他从来没有意识到想要威胁自己生命的会这么多，他只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
楚栩将大衣递给了还在迷糊的前台，嘱托她待会见到林队直接递给他就好。随后用行云流水的动作从装着玫瑰的盒子中掏出一个被压在最底下的一张卡片，粗暴的将它精致的包装拆开。然后绕过卡片内容中的弯弯绕绕，找到了最>
他不想打扰到前台，迈着步伐走到了警亭外面拨出了电话。随着电话铃声的不断响起，所拨打的音乐也播到了尽头，却始终没有人接通。
楚栩脸色有些阴沉，皱着脸打出了第二次。不出意外，第二次也并没有打通，正当楚栩因为打不通打算放弃的时候自己的手机反倒是响了。
随着绵长的轻音乐的响起，楚栩做了下深呼吸，随后定下心接听了电话。
“你好？”楚栩将手机放在自己的耳前，通过电话只听见了电流般的嘈杂声。他与那人并不熟，谨慎起见还是以“你好”开了头，却没能如愿的得到那人的回答，“江水？”
“咳咳咳。”电话那头并没有人声，反倒是接连不断的咳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楚栩耳边不断充斥着这种奄奄一息的咳嗽声，直到咳嗽声的突然放大，这次有了下文。
“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是江水沙哑的声音，他像是获病了般极其虚弱，用接近气音的语气道。
楚栩没有关他的废话，直入主题道：“你怎么回事？”
江水抑制不住自己的嗓子，却还是不想在楚栩面前咳嗽出来，压着声音道：“发烧了，你在关心我？”
“发烧了还在外面待着。”楚栩在说完后就后悔了，他怎么忘了这人一直留宿街头，便咳了咳，强行转移话题道，“你吃药没，发烧可不是小病。”
“我可没有家，法医要不然带我回去？”江水不明原因的轻笑一声，不想调笑完后故意让楚栩听见的笑，更像是一种压抑的，发自内心的轻蔑，“药我刚买，正打算吃。”
“你量体温了吗，药可不能随便吃，得按情况下药。”楚栩听闻他没事后吊着的心也随着垂了下来，听着他若有若无的咳嗽声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即便是再不好也不能多吃药，把剂量看清。”
那头拿药发出的细小声响骤然消失，然后传来一声属于江水的轻笑声：“这不都是常识吗，我当然知道。”
“那可不一定，因为疼痛而吞下一罐子药的人也不是没有，尤其是高烧难受的神志不清的时候。”楚栩道，“既然这样，那就挂……”
楚栩正想要挂断电话，却没想到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喧扰的声音，吵吵嚷嚷的让人听不清内容，时不时的高昂叫声让他模糊的捕捉到了一些字眼。
“那乞丐呢。”
“出来，有本事别躲着我们！”
“怂炮，今天一定打死你。”
楚栩听出来了是上次那群逃跑的小混混，可奇怪的是其中还掺杂着一些毕恭毕敬的声音。他知道这群人是来找江水的，便劝告着江水赶快跑，却没想到江水因为高烧根本没了力气，只能听见一些虚弱的喘息声在电话那头响起。
“江水！你现在在哪里！”试图大声将江水唤醒，却没想到得到的是电话的直接挂断，以及轻微的一声痛呼。
楚栩皱着眉头看向被挂断的电话，依靠自己的判断去了那个第一次相遇的巷子。只能靠运气，一般的小混混都会有特定的区域活动，而这次和上次那群是一伙，只不过期间的恭敬声让他感觉不安。
该不会还找了帮手吧，一群孩子江水都打不过何谈其他，楚栩赶快打车赶去，即便江水不怎么招人待见也不能见死不救。
楚栩正焦急着，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条件反射般的拿起，“啧”了一声后才接通了电话。不是江水的，而是他今早见到的曹医生的。
曹医生告诉他中午自己去找他，却不曾想被楚栩一口回绝。他说自己不再局里，去找个人，曹医生好奇询问，楚栩便没有掩藏的说出。
“那我中午去放你前台，正好顺路。”他说。
楚栩匆匆忙忙的道好，随后挂断了电话，带着渺茫的希望坚持不懈的通向江水的电话，祈求着他不会这么快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