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重生
如愿重生
可上方楚栩只听见了含糊的几个音节,不禁再次往里探了探头,紧锁着眉道:“什么?”
林深成连续查看了好几个箱子,得到了统一的答案后自信一笑,随后便将东西放在了里面,只选了其中一箱那里出来,递给了上方的楚栩。楚栩不明真相的接过箱子,很重,却与这个箱子的体积对比而来又显得轻巧许多,没去搭理故作玄虚的林深成,自顾自的打开了没有密码的行李箱。
楚栩终于知道林深成为什么这么惊奇了,因为整个箱子打开后不是平时行李箱中该有的东西,而是满满当当的钞票!
他被闪了一眼,惊愕的瞧了眼林深成,随后快速空出手从中翻看了些许,随后猛的盖上了行李箱,道:“黑钱。”
林深成在下方想要拿出手机打电话叫人,却偶然发现空洞下方并没有信号。拍了拍周围其他堆着的箱子,道:“不只是黑钱,而且是美金。像这样的箱子不下二十个,哼。”他轻蔑的笑了,笃定的接着道,“案件一下子变得简单了,看来当一次渔夫是在所难免的了。”
“我去叫人,跟我走。”楚栩站起了身,只是抽空叫上正在发呆的妇人,随后便毫不留情的转头离去,甚至没能管顾那人是否跟的上。
林深成在下方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听着楚栩焦急离去的脚步甚至拿出闲心高声回答道:“我可跟你走不了,我可上不去。”
“我没说你!”逗的楚栩明明都走远了还是要解释一下,惹得林深成终于露出了自从案件发生后第一次会心的笑容。
这些和那妇人的古董一样,绝对不可能一次性的带走。但林深成也并没有打算过,恰恰相反,他决定将这些完好无损的放在这里,一个也不碰。这可是天然的诱饵,钓上来的也绝对是最大的鱼儿。
他可不觉得那群变态们,会放弃这么多的财产。让自己挺身走险得来的不法之物,白白的落入他人的手中。
林深成随后拿来了一个垫脚的石头,微微使力便从中钻出,给一群其他人员留出足够的空间。他抚平了被木板尖刺戳出小洞的衣领,吐槽着道:“在栩的肩膀,极其油腻的道,“厉不厉害你林队,这么高的洞上下都这么轻松。”
楚栩本想下去支援,却被告知空间不足,只好待在上面接受着林深成来自兄弟的拥抱,被他那句话深深的油到了。胡乱的拍掉了他的手臂,回怼道:“刚刚不还说上不来吗?”
“啧,那是刚刚。”林深成压掉了声音,趴着楚栩耳边有些急了般的道,“这么多人你不要拆我台,快夸夸我!”
楚栩难以言喻的擡眼瞧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是小孩吗”,然后利索的脱离了他的周围,随后补充道:“哦,还有一句话,你刚刚真的有点像猴子,多吃点香蕉补补吧。”
“不是,你杀人还诛心!这都举报你去!”林深成随即赶忙跟了上去,感受到他的脚步加快后楚栩也不由自主的迈快腿,随后成了两人快速追逐,直到消失在了现场。
准备待在上方接应的同事们见此一个个在防护服后不觉的露出了笑容,对着这有爱的互动尽显心底涟漪,更有甚者笑着道:“楚法医和林队关系真好,很少见林队这么幼稚。”
“是啊,真让人羡慕这种兄弟情,我前几天刚和自己闺蜜闹掰。”女同事想要揉揉自己的脸,突然想起自己还穿着封闭的防护服,尴尬的放下了手后不禁红起了脸庞。随即就获得了其他几位热情的拥抱和话语,本来只有点稍红的脸登时如同熟透的苹果般通红,便的既有点感动又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即便是被人所羡慕的兄弟情,若是这话在林深成面前被说出的话可能会得到他的一个白眼警告。林深成简直烦极了将他与楚栩的关系成为兄弟,可种种表现又表明他和楚栩伪装的特别成功,他却又不由自主的替楚栩感到开心。
待到一切都妥当后林深成并没有留有人待在这里,反倒是一改其常的让这个案发现场裸露在他人面前,周围只拉上了个在道德上约束他人的警戒线。
吴伟本来不解,但等到楚栩连接好这片区域的监控,并且与周围的居民打好隐晦的招呼后,他这才明白,这叫“请君入瓮”。
“欸,你们不在这里守株待兔吗?”吴伟毫不违避的跟他们上了同一辆车,趴在前座与后座留的空隙处像个好奇宝宝样问。
楚栩见林深成正在开车,便自愿充当那个解疑者,对着吴伟瞪大眼睛的脸道:“前几天凶手大概率不会来的,待在这里会浪费时间的。按理来说他们会派人来踩点,等到真正确定安全后才会过来。”
“可万一他不来呢?”
“可能性很小。”林深成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加入了这场解疑论坛,用独属于自己放松时的音调道,“凶手可不把这些钱白送你们,做慈善呢。何况他们还抱有我们可能找不到的想法,大概率会来碰碰运气。即便他们不来,我们也没有盲目的浪费时间,损伤也不是很大。”
“而且我们现在能够下手的点真的很少,这个,便是可能性最高的一个。”楚栩叹了口气,道,“八个人,这八个人又做了什么孽。被人分尸,还千刀万剐,最后连完整的尸体都不一定拥有。”
楚栩见吴伟也不觉难看起的脸色,偏过了头,尽量让自己不去看。他觉得每次有案件发生后回去时的空间是最压抑的,每个人心里都各有千秋,担心的,后怕的,怜悯的,在他从业的这几年早就见怪不怪了。但这是他经历了无数回还是无法适应的时刻,压抑的就像是随时要溺死一般,随着死者一起坠入死亡的海域。
死亡的过程远远比死亡要痛苦,尤其是在自己还有意识时意识到属于自己的结局。这莫过于是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打击,给人带来一种来自心底的窒息感,促使着进入更深的地狱。
所以有时候楚栩会觉得那些在美梦中死去的人,真的很幸运。不是幸运他们的死去,而是他们能够安然无忧的结束生命。甚至在死之前可以见到自己日思念想的已故亲人来接待自己,死后还会面带着笑容,而不是血流满面。
楚栩越想越觉得不公,有些人一生都是不幸的,甚至在最后打算结束自己的生命时也是疼痛的,感受着血液的流逝,感受着脑壳的碎裂,甚至连苦笑和尖叫的力气都被剥削掉,独自一人被孤独吞没。
他体会这种感受,虽然不是在濒死时刻。但那种被不安感包围的感觉,即便是身体没有任何的侵扰,也会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点的流失掉,握不住,抓不着。那种感觉,比真正的死亡还要要人性命。
就像是无数次循环死亡的过程,并且没有尽头。楚栩渴望死,但他希望死掉的是自己糟糕透了的人生,而不是自己。
林深成感知到两人都非常无精打采,大手一挥便调开了车载屏幕,放了自己最喜欢的一首轻音乐。悠扬的小提琴声随着风渐渐传到四周,像是屏障一般护在周围。随之响起钢琴的清脆音调如同玻璃般,在每个音键弹下的瞬间将消极全部粉碎,随后被大提琴扫去。
楚栩坐直了身姿,望着早晨逐渐忙碌起来的车道,勾起了个勉强的笑容,但终归是皮笑肉不笑。听着悦耳的音乐声努力想让自己感到无比惬意,但感觉自己跟那根筋不对一样,总是感到不舒服。脑子里一团麻,胸腔里也闷闷的,他揉了揉发昏的脑袋,迷迷糊糊间感觉眼球上铺上了一层薄雾。
他的意识随着疲惫不断模糊,如同来自心底的不堪重负,没有了支撑着自己的东西的楚栩,也随着这份无助睡了下去。恰巧这时音乐到了高潮前的前奏,笛声卡着点完美无缺的卡入,毫无违和感的与音乐融为一体,慢慢的在其中充当着填补的位置。
不知道何时停了的小提琴被笛声所替代,整个音乐的基调没了此前的热忱,而是像是在思考般的沉寂与优雅。第三部曲过后,笛声停顿了些许,只有钢琴声和大提琴在其中单调的做着简单的伴奏,沉闷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像是一朵花儿的凋谢,也像是这首曲子的结尾。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后面的并不是楚栩以为的所有人表达赞赏的掌声,而是更为热忱高昂的小提琴!消失的小提琴声终于加入进来,随后又是笛子,甚至随着小提琴高扬的音调震撼人心的镲也加入进去,如同来自心底的轰鸣,一下一下用着自己的力量唤醒沉睡的人,换来的花的再次盛开。
死亡是生命的热烈盛开,销声匿迹不代表热爱的终结。他们是世间起点,并不是人生的终点。楚栩听到了高昂的小提琴后便如同被触及到了心窝子般弹射起,用着不断颤抖的瞳孔颤着声音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林深成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后趁着开车的空隙瞧了他一眼,轻声道:“是一九九八年法国那边的歌曲,Briser leau。中文直译,破水,讲述的是一个马上要溺死的人最后突出水面的故事,很好听吧。”
楚栩随后偏过了头,平声道:“很好听,真的很好听。”随后还是不禁呜咽住了嗓子,没能说出自己未开口的后半段。
经常溺死在自己的回忆中的脆弱人,最后如同歌曲里般,冲破了水面,重新手握住了自己的人生。
他如愿般获得了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