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自己
负责人锁上了工地的门，坐着警车顺势去了警局，路上还在不停的发着信息，好像是在和他媳妇报喜。他接到了媳妇突然的视频来电，明明上一秒还在确定，下一秒就没了音信，急切的铃声也像是在催促，有种迫不及待的意味。
负责人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怕打扰到前方的两位警官，手忙脚乱的挂了电话，忙发消息到“回家再谈”。他能理解媳妇的这种心情，因为上一秒的自己也仿佛处于美梦之中。
“还有很长的时间，接了吧。”楚栩托着腮看向窗外，把玩着手机始终没能点开林深成的信息，在林深成那一方看来就像是默认了一般。实际上，楚栩便想让他这么认为，因为这种时候无论说些什么都很尴尬，而且这个尴尬还是双面的。
他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能够承受尴尬的人，何况之后还得和他见面。啧，要不直接把他拉黑吧，楚栩晃了晃脑袋，自我否认掉了这个结果，但他一想到林深成把他给他买的皮绳扔到了就很生气，还是他自认为意义非凡的一个。
但他可不是恋爱脑，楚栩揉了揉眉心，索性给林深成的微信设了免打扰，删除在了页面。这样既不会打扰接收信息又让他眼不见心不烦，真是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他搓了搓屏幕，偶然发现手机壳内露出了鲜亮的一抹黄，却又不突兀，是不仔细看便不会发现的那种。
他正想打开查看一下，身后却响起了负责人唯唯诺诺的声音。“萱萱想要见你们一下，当面感谢你。”他不敢打扰王文开车，只好趴在楚栩耳边，降低着音量询问着，同时还将手中发出声音的手机拿的远远的，确保不会打扰到他们两个。
楚栩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受惊般的接过负责人递来的手机，听着从中传出的细小讨论声，替负责人调大了他不敢调大的音量。淡然自若的调整摄像头，跟屏幕中的母女打着招呼。
屏幕中本来是个中年女性，不出意外是负责人的媳妇，随后手机便被小女孩的催促声夺走，随后就是一个面色苍白，眼睛闪闪的小女孩呈现其中。这就是萱萱了吧，楚栩盯着萱萱虚弱却充满笑容的脸，露出了职业假笑，用着同样欢快的语气回了萱萱的招呼，仔细听着她讲话。
听着萱萱糯糯的声音，从中也发现了她现在连说话都挺费劲，每说完三五个字就要大喘气，勉强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短气。他没敢打断萱萱说话，在她说完长长的一串感谢后便让她嘘了声，自己嘱咐了些许就让她母亲接了电话。
小女孩让他想起了刚被他找到时的小陈，两人悲惨的互不相同，却又同样是个苦命人。一个拥有父母的陪伴却重症缠身，一个坚强活下去却事事不顺，这仿佛是人间疾苦的最戳心体现。而一次次的出现在楚栩面前仿佛是故意而为，让他知道自己不是最惨的，像是在安慰着他，又像是在打击着他。
他同样是漂泊在人群中的苦命人，却时刻带着一颗善心，让他看瞧着悲剧发生无能为力，促使他成为最深的悲剧。
妻子接下来讲的话楚栩根本没怎么听，时刻保持着微笑，看上去聚精会神，心却早就飘到了大明湖畔的福利院当中。
等到听到了母亲的哭声和孩子真挚的安慰声后，楚栩的心思才从人海中回来，不明所以的安慰起人，顺势把手机还给了负责人，兀自在原地放空着。
他点开了陈涵江的微信，翻看着她最近的朋友圈，不是对自己考研的鼓励就是在福利院的所见所闻，其中有一条说的是福利院门口的那颗老树。感慨着时光的易逝和吐槽着调皮捣蛋的孩子对老树的所作所为，还附赠一张始作俑者被逮住的画面，从中还能够看到小陈在一旁偷偷的笑。
“老树都成老爷爷了你还给了它一脚，春雨第一小霸王，今天就来教教你什么叫做尊老爱幼。”
楚栩成功被陈涵江一星期前的微信逗笑了，扶着车窗不住的抖着肩膀，凑了个热度早就过去的热闹，在底下回了个“小心老树半夜去找他”，心满意足的关上了手机，同时将检查手机背面忘的一干二净。
陈涵江的朋友圈在一星期前没了动静，最近也是越来越接近考研的时间，楚栩也不想去打扰她，能够从日常中见到小陈的状况便很满足了，以及知道他过的还不错。所有的一切都好起来了，楚栩看着窗外高升的艳阳，心道今天真是个好天气。他在怜悯一切悲剧，一切都好起来了，除了他自己。
他甚至在透过玻璃的阳光下小憩了一会，在阳光被遮住后微微转醒，擡眼瞬间就瞧见了迎风飘扬的国旗，也听到了另一辆车的鸣笛声。
楚栩懒散的打开了窗户，伸头往后看了一眼，恰巧对上了坐在副驾的林深成的眼神。他的心情明显不爽，眼神也阴沉的吓人，对上楚栩的时候还挑了挑眉，一副□□要干架的样子，惹得楚栩心一惊，手也不止的攥紧。
吓唬谁呢，楚栩不服，当场就瞪了回去，单薄漂亮的身子全是反骨，白皙的手也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洁白透亮，诱人的眼睛微微紧凑着，在林深成看来却不是回怼，而是一种别样的诱惑，让他表面毫无波澜内心却炸了锅。
他以为楚栩消气了，要主动和他和好，正想下车，却没想到楚栩给了他一个中指，修长的手指这时看来就像是个笑话。
林深成顿时收住了笑容，显得自己跟个小丑一样，不甘示弱的回了过去。小孩子赌气般的抱住了怀，却没想到楚栩很本没看见。
“他为什么要朝我们竖中指？”正在开车的吴伟被楚栩猛一骂，懵逼不解的愣在了原地，道，“我啥时候惹到楚大法医了？”
“按什么喇叭，你吵到人家了！”林深成抱着怀闷闷的道，从神态上看心情十分不妙。
“不是你叫我按的嘛……”
林深成和楚栩他们先后下了车，吴伟有些委屈的看着林深成，见到楚栩后又快速的走了过去，勾住了他的肩膀，这才看到了跟在楚栩身后的负责人，道：“哟，大哥谁啊，”
“案发工地的负责人，来录口供的，同时解决一下私人问题。”楚栩主动为其介绍，还特别贴心拉过负责人到吴伟面前，安慰般的拍了拍那人弯曲的背部，整个过程没有给林深成一个眼神。
负责人从口袋中又掏出自己的名片，双手捏着名片的边缘递给吴伟，脸上又带着阿谀奉承的笑容，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
吴伟有些狐疑的接过，攥在手中迟迟不愿塞进兜中，脚步也不着痕迹的离他远了点，带着求救般的眼神瞥了瞥楚栩，嘴唇都勉强成了一个波浪形。
楚栩一看就知道他和自己犯了同一个错误，只不过吴伟的情绪比自己更加容易表达出，这也很容易让他人了解他所犯的错误。他招呼着吴伟，把他拉到了一旁，说了不知道什么的悄悄话，反正等到吴伟回来后情绪明显不一样了，将名片郑重的夹到了手机背面，主动的和负责人打起招呼，拉着人家不放手仿佛下一秒就要一起结拜。
“你们那边有什么结果吗？”王文比其显的更加沉着，在那边的吴伟吵吵嚷嚷的时候独自去找了林深成，问着他们应该知道的重点。
可谁知林深成的视线一直待在楚栩身上，直到那人的背影消失在局中，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得到楚栩的视线，仅仅只有在车上那个蔑视的眼神。
他摆了摆手，道：“整理完再说吧，线索很乱，跟没有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