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不安
惴惴不安
楚栩毫无征兆的醒来，他醒在一片寂静之中，醒在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旁边。昏暗的日光照到他脸前，照醒了他混沌的脑子。
他是谁？他在哪里？
这是他看到天花板的第一反应。
他眨了眨眼，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惧怕还未从心间消散，淡淡的遗留在跳动的心尖上，让重回生机的心脏感到不是滋味。
肃静空间里的空气仿佛有了实体，沉甸甸的压在他身上，也让他喘不过气。楚栩睁眼盯着这片黑暗，有种恍如隔世的惆怅感。
他仿佛回去了，又仿佛以前的种种都从未出现过，只不过是他梦中的一种幻想，一种自我满足的美梦。
他发呆的眼神逐渐有了神智，也在这片黑暗中亮出了光芒。他动了动手指，艰难的坐起身，将手上夹着的器械拔掉，光着脚踩在冒着冷气的地板上，打开了灯。
刺眼的白光亮起，撒在了楚栩身上。白光并不温和，强势的像将要出征的战士，让楚栩还未适应的眼睛受痛般闭上。
即便如戏，他也没有半点怪罪白光的心思，而是努力去适应他，去拥抱他。
他的呼吸渐渐变的平缓，但还是呆滞的站在地砖上，望着远处升起的太阳和破晓的晨光，仿佛自己身处在太阳下，沐浴在春风中。
他是楚栩，他命不该绝。
他回想着以前的种种，在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林深成回来后便见这幅场面——楚栩本应该在的床上只有器械所在，而他光着脚站在地板上。
还扶着墙壁低低的喘着气，呼吸时断时续，仿佛下一秒就会完全停止。
林深成被吓到，连忙跑过去横着抱起楚栩，将他搁置在床上，用手裹住他的脚，脸色担忧的看着他。
手心像是抱着一块冰块，而这块冰块也在因为他手掌的余温渐渐融化。林深成有些责怪，但更多的是心疼。
他觉得自己刚被秋风吹过的手还是太冷，又将楚栩的脚塞进了被窝中，将房间里的暖气提高些许。
回头后发现楚栩还在直愣愣的盯着远方的天空看，不自觉的将语气调至于室内一样的温度，说：“今天的天空鲜有的美，是吧？”
“是啊。”楚栩终于有了反应，将视线从云霞中挪开，垂着眼眸道，“宛如离我远去的天使化形而成。”
林深成坐到楚栩床前，将楚栩正在回温的手攥在手心，问：“什么时候醒的？”
“破晓前，好一会子了。”
林深成挑了挑眉，说：“为什么在地上站这么长时间，你还没有好全。”
楚栩委委屈屈的努嘴，小声嘀咕说：“醒来没见到你，我害怕。而且周围黑黢黢的，还没人，我真以为自己要见死神了。”
林深成见他那样，心中喜欢的不得了，那还有力气去责怪他不好好照顾自己。
他揉了揉楚栩凌乱的头发，并将他遮挡视线的碎发拨开，露出了楚栩完整的脸。
虽然动作十分轻柔，语气却是非常严肃。林深成故作凶狠，皱着眉说：“你还知道啊，我差点被你吓死。”
楚栩见他真有些生气的迹象，拉起林深成垂着的手蹭了蹭，像一个讨好的猫一样说：“对不起嘛，学长。”
林深成本就抵挡不住小猫咪的诱惑，何况是如同小猫咪般温顺的楚栩，当即脸都红了大半。
他咳了咳，猛的收回了手，逞强着说：“知道就好，再有下次学长就拉你进小黑屋里打你屁股，让你喊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
“知道了知道了，学长不要生气了。”
林深成点了点他的额头，欲言又止，最后宠溺的叹了口气，有呼啦了一下他的头发。
楚栩终于感到哪里不对劲了，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解的问道：“皮筋这么没了，在你那吗？”
林深成拉起了风衣袖子，露出了自己胳膊上缠着的大大小小的皮筋。
自从楚栩觉得散发不方便后，他每日都备着小皮筋，甚至追求好看还买了不同款式的，目的就是想见见楚栩扎这种皮筋的样子，也将自己逐渐养成了一种小皮筋爱好者。
楚栩没从他的胳膊上找到心中在意的那个，只看到了一个差不多的，失落问道：“你之前送我的那个向日葵的那个呢？”
“啊，”林深成说，“我抱你回来的时候就没有了，可能落在现场了，我去帮你找找。”
“不用了。”楚栩让自己露出个好看的笑容，顺手拿了一个最普通的黑色皮绳，说道，“一个皮绳而已，哪个不行。”他也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失落感，并不断暗示着自己只是一个皮绳而已。
林深成自然知道楚栩的感受，接过皮绳亲手帮他扎住，安慰说道：“我会帮你找的。”
楚栩靠在林深成的肩膀上，将脸全部埋住，让自己呼吸之间都是林深成的味道，好从这熟悉的气味中获得最好的镇定剂——自从发觉皮筋丢了后，他就有点惴惴不安。
林深成捏着他的手，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直到林深成的手机不停的震动着，屏幕也焦急的闪动，他才想起被他遗忘的事。
他几乎一夜无眠，一晚上的时间让他感觉十分漫长，他只能抱着楚栩在安静的黑夜中数着他规律的心跳声，却让自己越听越清醒。
他止不住的后怕，脑子里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起来，只至于让他在听到第一声鸡鸣后便清醒过来，那时，正值清晨六点钟。
于是他去了外面，伴随着医院的时钟声慢慢的嚼碎了一颗糖，全然将医生的嘱咐抛在脑后。
这时，局长给他打了电话，为了不吵醒屋内昏睡的人，他走到了医院门口，顺便吃清晨的一口早饭。
如果不吃的话楚栩知道的话又要生气了，林深成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将昨日的沉闷吐出，心中不禁轻松些许。
局长要来探望，而那段信息轰炸是局长在借吴伟之手询问房间。林深成随手将病房号发了过去，还没等他对楚栩讲清楚，门外便传来了清脆的敲击声。
“楚栩你没事吧！”年龄尚小的吴伟异常活泼，也没了刚来局里的拘束，渐渐释放了自己的本性。
在打开门后第一个冲进来，放下了手中的果篮对楚栩左看右看，最后还形态夸张的松了口气。
王文紧随其后，对着面色稍微红润的楚栩道：“没事就好，刚听到时差点吓死。你才没来多久，要是在我们这出事了怎么跟原局交代啊。”
“是啊。”吴伟说，“而且林队还出名了，当天微博热搜你是no.5，我还以为是哪个同名的明星呢——虽然林队的颜值也不比明星差。”
“哼。”局长沉厚的声音响起，随着他的大步跨入病房内的气氛都变得严肃起来。吴伟也立刻站直，收住了洋溢着笑意的面容，像颗挺立的青松一样立在高山边。
局长背着手进入，用历尽沧桑的声线道：“林深成这次干的很好，救人民于水火之中本身就是我们的职责。但是，我们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自己的生命永远是最重要的——这点我就要批评一下楚栩了，同志，要将自己的命放在第一位啊。”
楚栩低头认错，局长担忧的神色褪去，又带着笑容快速说道：“万幸，你没事，你要是有事我还真没法跟上级交代。林深成的热搜我们也在尽力压下去，相关的信息也在尽可能的删除，我们不打算让这件事闹大，不然会给社会带来一定的恐吓。”
“你们先出去，我跟楚栩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