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回忆
不愿回忆
楚栩在门外等待良久,楚瑶就像是提前得知他们会来找她一样,待在更衣室里久久没有动静。
楚栩有些懊恼,该在她即将进入更衣室时喊出来,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在这干等着,白浪费时间。
门终于有了动静,楚栩喜出望外的站在门外,对上视线的却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士。那人吓了一跳,迈出更衣室的脚步摸摸收了回去。
“变态!”女士尖叫着擡手呼向楚栩,落下的手被楚栩及时制止住。他见身后更衣室门没有关,骤然靠近女士,伸出另一只手臂关上了房门。
女士遭受了突如其来的美颜暴击,脸涨的通红,心跳更是漏了一拍。见楚栩做出此举动只是想关住门,让她从他身上嗅到了绅士的气味。真的会有这么好看的变态吗?
“抱歉女士,我想你误会了,我是来找人的。”楚栩松开了手,自动与女士保持距离。为了确保真实,他掏出了自己的证件。
“哦,这样啊。”女士双手抱臂,骄傲的偏过去脸,时不时偷瞄楚栩,坦然说,“你是来找谁的,我去帮你看看。”
“请问,楚瑶女士还在里面吗。”
她略显意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身进入更衣室。
楚瑶正在扣扣子,在即将就要完成的时候有人叫住了她。在她得知外面有个高大的男人等着她的时候她扣扣子的手愣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尴尬的笑。
“估计是找错人了吧。”
“没有,人家指名道姓的要你。”女士混迹夜场多年,说话风尘味十足,说出的话让人容易想歪。此时的楚瑶处于极度紧张状态,瀑布般的马尾也感到勒头皮。
“那他是什么人。”楚瑶颤抖着问。
女士轻描淡写的说:“是个警察,好像是要来问你什么。”
楚瑶身体放松下来,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女士见状慌忙掐断烟,走过来扶起她,出声安慰到:“你也没干啥事,不用这么害怕。”
不是害怕,是庆幸,是感激。楚瑶在心底呜咽,回其一个“我没事”的微笑。努力站直,重新整理衣物,发型。深吸口气,缓回自己原本的精神气,大步一迈走出更衣室,适当露出招牌微笑,面对楚栩林深成毫不怯懦。
“三位找我又何事?”楚瑶问。
楚栩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她,档案上的照片能从她的眼神中影影约约看出妩媚,现实中的她和照片上的判若两人,她身上蕴含的气质在成年后尽可能的散发出来,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透露出的都是看淡世俗。
比起长裙,西装更配她。既拥有女性的美艳又拥有男性的帅气,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的样子,整个人完成了一场完美的蜕变。踏着一双高跟鞋,这让本就高挑的她变得比楚栩还高,那双鞋也仅仅是个短跟。
讲真,她比在场的大部分男性都要帅。
“来向你了解一些情况。”林深成回答,随后做了个请的动作,“有时间吗。”
“我得先请个假,先生们应该也知道,我就靠这一点工资活命。”楚瑶歉意道,手指苦恼的放在下巴处。
女士拍了下楚瑶肩膀,主动包揽:“我去帮你。”
“不用了,你们老板知道。”发小说到就到,朝楚瑶点头,领着他们去往楼上。
“我们去包间里谈吧。”
“所以,三位找我想要了解什么。”
楚瑶进入包间第一件事就是将暗黑的气氛灯光改为柔和的暖光,落座在离门最近的的沙发边缘,拢了拢自己飘柔的长发,翘起二郎腿:“只要是不涉及我自身利益的,我都会如实回答。”
她接过服务员送来的美酒,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随着酒杯的晃动,球形冰块碰撞的声音清脆的响起来。
“既然小姐如此看淡,那我就明说了。”楚栩坐在她对面,勾起嘴角,说,“您还记得帮助你逃脱的女孩吗。”
“逃脱?。”楚瑶眼睛眯起来了,“您是再说季小。”
“不错,您还记得。”楚栩说,“她死了,是奸杀。”
酒杯被人松开,掉在地上粉身碎骨 。罪魁祸首满脸不可置信,碎裂声成功拉回她的神智。
季小死了,还是奸杀!风粗暴的吹开上锁的门,声音惊醒了沉睡中的污泥,风的神补刀带走点点泥土,整个泥堆山崩一样轰然倒塌,强大的心理建设让污泥掩埋,多年来的努力化为虚空。
楚瑶不管顾身下打扫的服务员,低着头站起身来,随同动作落下的头发从她眼前扫过,彻底落下后挡住了她的大半个脸,却将眼睛露了出来。眼睛前的遮羞布掉落,隐藏在深处的情感不受控制的流露出来。
“失礼,容我去趟卫生间。”
季小死了?季小死了!楚瑶捂嘴快步奔向卫生间,周围的杂乱被她抛出,她趴马桶边上干呕。由恐惧产生的干呕使用这种方法解决显然没有用,只有解决恐惧才能缓解。
明明该死的是她自己,让一个小孩子来代替自己楚瑶你要不要脸。
楚瑶大学还没毕业因为被骗被拐卖到了荒僻的山村,在黑暗中她见到一个男人,他带走了她,楚瑶短暂享受了阳光的照射后又被关进了另一个黑暗。
男人想让她给自己生孩子,前几年还对她颇感兴趣,发现楚瑶根本怀不上后毅然决然抛弃了她。说是抛弃,却还是间接的囚禁她。在她的脚踝挂上一个狗链子,活动范围只在房子内。
在一个人渡过许多漫长的黑夜后终于在某一天迎来了光明。
楚瑶望着窗外飞来的小鸟,听到有人敲门。她没有理会,但敲门声越来越大,惊飞了小鸟。唯一的玩伴也没了,楚瑶去开了门,低头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小孩子的眼睛都这么亮吗?当时的她是这么想的。
“小姐姐!”那孩子说,“我叫季小,这是我的见面礼!”
她将一筐水果放在了门前,很难想象她一个小孩子是怎么抱过来的。楚瑶好久没见活人了,何况还是个小孩子,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弟弟。眼前人与记忆中的弟弟重合,楚瑶模仿回忆中的动作在季小头上揉了揉。
当时抚摸弟弟的手感也是这样吧,楚瑶怔怔的看着手心。
这一摸,两人之间的羁绊随之展开。
楚瑶骗她说自己的眼睛不能被阳光照射,骗她说腿上的链子是一种装饰,骗她说她们会全身而退。可笑的是季小从来没怀疑过她,最后关头还在劝她快跑。
她从黑屋中捞出了她,自己却留在了那 。
楚瑶泼了一把水在脸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产生恍惚。秋天的水格外凉,带着丝丝刺骨的凉意划过指尖。
楚瑶不是没有想过道谢,等她处理好一切后季小一家早已搬离,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真的是那个男人,如果真的是……楚瑶收紧手掌,手上额头上青筋暴起,那就让他下地狱吧。
楚瑶甩了甩手上的水,理理西装,走了出去。碰上了门口等待的楚栩和林深成。
“能不能不要像个变态样在门口守着?”
“你跑了谁来承担。”
“我不会跑。”
“我告诉你。”
“我无意中听到过他的名字。”楚瑶抽出手帕,擦干净手上的水,“他叫路司。”
“他没有入狱,就连简单的拘留都没。”楚瑶说,“可他的背景却不殷实,都是花他父母的钱而已,近几年把父母逼死了,现在估计也改名了。”
楚栩察觉到了不对,她了解的越详细越细思极恐,一个受害者怎么会了解怎么多。
他略显迟疑,问:“你调查过他,难不成是想报复?”
楚瑶苦涩一笑:“我之前是想和他同归于尽的,特意派人去跟踪过他。可父母退休了,家中还有一个弟弟,我不能因为我的一己私欲连累他们,我是现在的顶梁柱。”
“我不能变成毁了我未来的人。”
“那您肯定知道他的住址。”楚栩心底充满感触。他根本不需要共情,自己的经历又和她差到哪里去了,都是在成长的路上被人踹到,然后被拖着跑罢了。
“他现在可能还住在里面。”楚瑶嗤笑说,“毕竟他没钱。”
她一直都很想做疯狂的事情,但是她的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