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时代变了
录制到最后一期,别的不说，加班越发严重。
一直到后半夜，林知乐才完成所有工作,早已精疲力尽如游魂般，被san着上车，回家休息。
他掖着外套,一躺上后座就半梦半醒了。san跟他谈工作，说那一个点赞引起的风波,声音穿进耳朵里仿如渺远的咒语。直到主驾驶李叔突然打开车载音响，一阵旋律播散在车厢。
林知乐惊坐起。
睁大眼睛。
轻快清新的叮咚旋律，不是录进手摇音乐盒的那首歌么。
san不明就里,被他反应吓了一跳。
然后眼睁睁看着林知乐皮肤升温，坐立不安。明明是他天天坐的车,却拘谨得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林知乐几度想问李叔怎么突然播这个，但是san在场,又怕李叔的答案太真实他会想跳车。
就犹豫的这会儿，结果发现李叔和san听歌还挺入神。
林知乐：……
就这么一路叮叮咚咚回到别墅,san扯着他说了几句,也马不停蹄回家了。
林知乐进了门,客厅灯火通明,但只有金姐一个人在等他。
金姐给他倒水,解释说林女士带着小顾总去老宅吃饭了。
林知乐点头表示知道了。
金姐又问他吃不吃夜宵，林知乐很不好意思，毕竟都后半夜了。当然要拒绝,一摇头，听到她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一阵熟悉的旋律。
怎么这手机铃声也是……？
林知乐回身打开一个聊天框，看也不看先扣一个问号。
对方没回。
林知乐抓不到人也只能作罢,但他有点低估这件事的严重性。
第二天一早他还没出发，恰逢有人送东西，门铃一响，熟悉的旋律叮叮咚咚，响彻门廊。
以至于第二天san来接人，只见林知乐提着包，一阵风似的从别墅刮出来。
san扶着车门：“啧，年轻就是好，这么喜欢上班。”
林知乐脚下一个趔趄。
*
没人喜欢上班。
林知乐也一样。
距离正式比赛舞台，已只剩下24小时哦，而倒霉的林知乐还在写歌。
好在来帮忙的不少，比如voxi，洛铭在排练的空余时间会来帮他练唱。
还有最后一起期的新评委寇俊文，他甚至比voxi他们还积极。
只要一有空，在排练的舞台上都能看到他。
但在他下午又一次去给林知乐指导时，结果却不太美好。
听完他的指导，周遭的人清楚听到林知乐对他说了一句：
“请问您有一点乐理知识吗？”
即便是平淡无波的语气，但这句话光存在就足够锋利了。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摄像机无声对着他们的方向拍，说缺德点，选手和评委呛声，算得上是个爆点了。
排练舞台只有环境照明灯，林知乐半扬着脸，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表情倒并不严肃或者愠怒，如果周围人看得仔细一点会发现他真的是在疑惑。
寇俊文却脸色很难看了。
脸上如同泼了墨一样的黑。起初一脸讶异随后感到有点羞辱，但还是压抑了语气：“如果你一直是这个态度，那我真是帮不了你，不用到舞台上比，已经差他们很多了。”
这话说得乍听十分在理，显得他完全就是一个好心被当驴肝肺的前辈。
但是林知乐却瞬间目光冷了下来。
他深吸口气。
哇塞，真是好大的绿茶味。
起初这人一来看过他的曲谱之后，就要求他换掉和弦进行，林知乐以为对方是在认真提建议，苦思冥想的改了。
但对方还是说差一点。
几次三番，都是“差一点”。再问具体差那点，林知乐就会得到“再改改试试吧”的话。
直到这次，他实在不想“再改改试试”了。
“我觉得我的态度没问题，老师。我只是有点好奇。”林知乐目光直视向寇俊文。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对面寇俊文唇角一抖，脸有一瞬间的扭曲，像是什么表情压抑不住。
半晌，他冷冷地说：“那你好自为之吧。”
拂袖离开。
林知乐耸耸肩，无话可说。
本以为这事到这里算完，之后的时间里，却一直陆陆续续有人找上林知乐。话里是安抚，但话外，意思是叫他去向寇俊文道歉。
“他们劝我劝得很卖力，说的理由很充分。说人确实是为我好，我不识好歹。其次毕竟对方是评委，掌握着分数。最后一期了，每一分都很重要。”
“如果人诚心想整我，吃亏的只能是我。”
林知乐在露台和白栎一起放风，在对方问起这事时，原封不动的描述道。
白栎：“那你答应了吗？”
林知乐嗐了一声：“我才不想跟他道歉，来劝的这些人我平时都很少打交道，很莫名其妙。我就跟他们说，这样揣测人不好吧？我相信评委的道德和职业水平，肯定不会因私废公。”
“结果他们一听好像有点生气。”“而且那个评委好奇怪啊。”林知乐又道。“他一直想看我的废稿，不知道是为什么。”
白栎听完他说的，沉吟了一会儿：“他就是这样的，会一直缠着你。如果你不去，说不定就会被营销为不尊重前辈。”
林知乐啊了一声。
白栎看着他，又说：“这事我帮你解决。”
“会不会很麻烦？”林知乐问。
白栎摇头：“这事你不必再管，等会儿回去，如果还有人过来叫你去道歉，你先答应，后面的事情，我来。”
——302休息室。
寇俊文的助理在给他补妆，手上一边动作着，一边说：“看吧，叫你别滥好心，跟他们玩一起的能有什么好人。这下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寇俊文闭着眼睛，唇角扯出一个尴尬的笑：“我这不是，觉得他这么年轻，又有才华，想拉一把么……”
助理深吸口气：“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你拉一把，你该多想想自……”
助理话音未落，正这时候，休息室的门却被敲响了。
寇俊文立马擡眸：“你看，说不定就是他来道歉了！开门吧。”
助理无奈摇头，颇觉得自家老板出道多年，还是这么天真。
但当他板着脸打开门，竟还真是林知乐站在外面。
这是一张十足年轻的面孔，也十足的好看。
助理望进那双古典的双凤眼里，甚至不由楞了一下。
但下一秒，面前林知乐突然往旁边一让，后面又冒出一人来，那是一张更为冰冷的面孔。
是白栎。
白栎个头一米八多，擡手一撑，休息室的门便为他打开。
助理根本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他走进来，然后反手一勾，门板就那样合上。
室内只剩下他们三个。相对而立。
白栎一擡帽檐，望向寇俊文，开门见山：“我过来替知乐弟弟说几句话。”
寇俊文从始至终在休息室靠里的位置，没来得及反应。但他刚才正好看见，白栎进门时，门外的林知乐的表情。
分明在笑。
寇俊文牙根咬得都发疼——原来他被耍了。
不愧是曾经共事多年的队友，白栎伸手在他脸前打了个响指：“嘿，不用猜了，事实就是你想的那样。”
“牙根都要咬碎了吧？”
这边助理如梦初醒一般，终于在这时走上前拦在寇俊文面前。
他拿出手机给经纪人打电话，一边看着白栎道：“有话可以好好说，这里面都有监控的啊。”
“你不会以为谁都是凭利益交朋友吧？”白栎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继续道：
“就你那点手段……”
白栎说着，摇了摇头。
意思就是他早已看穿寇俊文的那些小算盘。
寇俊文最受不了白栎用这种眼神看他。
以前同在一起做练习生时就这样，寇俊文并不觉得自己为了前程做这些有错，可是白栎却总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我能有什么手段，比不过你们一起欺负我的“手段”。寇俊文作势要把助理拨开，和白栎面对面。
助理心疼坏了，拦得很紧。
但俗话说，只有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冤枉。
此前每当寇俊文提到这些话，一定会被激怒的白栎，此刻却双手抱胸，神态近乎漠然的冷静。
“一直演这套，你不累吗？”白栎掀起唇角，“说实话现在挺难刺激到我的。主要抱着那点不甘过日子，怪难受的，尤其因为你这样的人而难受，很不值得。”
“不过，这可不是因为我们忍了。也不代表冰释前嫌。而是因为现在有能力可以反击。”
“你懂我说的意思吗？”
寇俊文脸色煞白。
他当然明白白栎说的什么意思。
自从余韵这档节目播出后，voxi的关注度一路走高，甚至比曾经全盛时期还要火热。他知道这里面林知乐功不可没，所以特地想来拉拢人。
寇俊文当年如愿出走单飞后，虽然知名度高，依旧没能摆脱曾经voxi队员的身份。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年他如何踩着voxi的脊柱出人头地，而今voxi站起来，他的结局可想而知。
白栎看着寇俊文连嘴唇都在发抖，心里一阵畅快：“时代变了，兄弟。”
“不过，我们做不到你那么恶心，只是你害我们失去的，我们都会一一讨回来。顺便提醒你。别打知乐弟弟的主意了。”
“不是别的，主要是你真的搞不过。”
“言尽于此，走了。”
咔哒一声，门板打开又被关上，白栎已经消失不见。
寇俊文跌坐回椅子里，助理在旁边大呼小叫，以为他被吓到身体不适。
急忙蹲下去查看他的脸色，却被骇得一个趔趄。
寇俊文满心满眼都是不甘，浓烈的情绪把他一贯斯文的脸都冲击得恐怖起来。和往常那个脆弱的状态大相径庭。
林知乐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实际上也不关心。
正在舞台一角抱着琴排练，舞台导演在一边拿着谱子，对他不住点头：“这不错这不错！”
一见白栎回来，立马坐起来：“栎哥，你人最好了！”
他抱起吉他围着白栎扫弦。
恨不得还要唱两句。
白栎按住他，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