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就不告诉你
下午顾景修拍戏,林知乐这个临时助理暂时失业，干脆去师姐工作室参观了一圈。
傅昕看到他来特别开心，参观完还带他去吃下午茶,又介绍了几位同龄音乐人给他认识。
这些都是音乐圈才华横溢的新秀，他们对林知乐也很友好，一下午时间过得飞快。
等到晚上回程,Carole专门叫了车来接。
还顺便带他进片场，探了个班。
沪城冬天湿冷,拍戏的环境是露天的，Caro就把他带到一处视野好的暖和地方，全程陪在旁边,叫他别乱走。
毕竟片场贵重器材和规矩都挺多，一不小心就容易冒犯。
林知乐有点疑惑,毕竟他觉得眼下需要照顾的应该是姓顾的那位。
听到他的问题，Carole凉凉一笑,冒出四个字：“不行，怕丢。”
简单四个字,Carole字正腔圆,但林知乐听着这语气,总觉得背后有点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但他好像什么也没做呀？
片场环境和综艺节目组录制的环境并不一样,人更多,环境也更复杂。
甚至林知乐一时没看到他哥人在哪儿。
Carole朝某个方向一指，帮他解惑：“喏，你哥在哪儿呢。”
“不用担心,人带病上班，给剧组省钱，制片人感动得要死。”
“就差当菩萨供着了。”
顺着指的方向,那是一个支着篷子的空地，其中一个椅子旁有好几个人。
来来往往的，只在缝隙看到半张硬挺侧脸。
林知乐又环视四周：“除了群演，这里只有他一个演员吗？”
电影里不是还有配角之类的吗？
Carole解释说，剧组有时候会分组，恰好今天顾景修一个人分到b组。
不然不敢带他来探班。
不过她还表示如果林知乐想看其他演员，可以等收工，带他过去认识。
林知乐摆手。
他就是随口一问。
b组等了很久都没开拍，看Carole神色平常，估计片场等戏是常识。
只是这时候，林知乐看到片场跑来跑去的副导演从顾景修身边站起来，然后朝他望了望。
没一会儿，就有个工作人员朝林知乐走过来，给他发了几张发热贴。
林知乐哇了一声：“剧组福利待遇这么好，我这个路人也有份？”
carole看他傻乐的样子，深深闭了闭眼。
差不多发热贴开始热起来时，又有一人手里捧着几张纸，自片场疾步横穿而过，走到顾景修旁边。
离得远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林知乐观察到旁边Carole眉头皱起来：“又飞页，没完了还……”
林知乐听她的语气，省略那半句应该不是好话。
毕竟飞页就意味着打乱之前的要拍的内容，拍摄时间也会变长。
这时候，监视器后面的导演拿起大喇叭，让大家各就各位。
终于开拍，于是众星捧月的顾景修总算在林知乐面前露出真容。
但他第一时间差点没认出来。
这种陌生感并不只来自于上个世纪的衣装，还有他的举止动作。
他饰演的角色穿着长衫，低着头，俊朗的脸上一片颓气，形象不太正面，走路姿势也和本人大相径庭。
开口说台词，音色也能听出区别，当然这一点，应该是不同地区方言发声位置不同导致的。
遥遥看着拍完一个镜头，导演又站起来，拿着大喇叭：“景哥，待会儿那个背影啊，要走出那种，就是那种黑色的情绪，可以吗？”
林知乐差点被口水呛到。
且不论背影如何有情绪，这个黑色是不是有点抽象？
而他这个外行还在审题呢，经验丰富的顾景修，已经专业且快速的完成了这个镜头。
就是距离原因，林知乐并没能欣赏到黑色情绪的背影。
一边双手抱胸的carole忽然开口：“他演戏挺厉害的，对吧？”
“就算眼睛受伤，也一点都看不出痕迹。”
对于演技的评判，林知乐是外行。
但是他听到Carole的话，忽然反应过来。
顾景修的演技确实很好。
拍摄虽然没有怼脸，发现不了眼睛失焦的端倪。但远景镜头是需要走位调度的。
眼睛骤然失明的负面状态并不只体现在眼神上，还有肢体动作。
看不清环境，迈步时会有顾忌下意识的瑟缩。
但刚才的顾景修竟然连身体的本能都能克服，连导演抽象的要求都可以做到。
“确实，很厉害。”林知乐喃喃道。
Carole看了看他：“你……”
她开口只说了一个字，林知乐兜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走到旁边，是白栎打来的电话。
Carole摆摆手。林知乐走远接起来，白栎说的是关于银发男的事。
此时在网络舆论里，这人已经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了。
节目组无力压下舆论，转而义正词严，表明打击原创违规的态度，这一期对方的分数作废，后续也不再合作。
白栎：“据说他公司砸了几百万，才把他送上这个节目，现在可倒好，被退货了。”
“估计他自己也跟公司签了对赌协议之类的，不然不会这么跳。这两天疯了似的联系我们，他有没有找你？”
林知乐坦诚的说不知道：“我一般不接陌生电话，工作上的事都交给师姐工作室处理，但至少到现在为止，没听她们说过。”
白栎：“那你别管了，秋后的蚂蚱也蹦不了多久，那公司早年还传闻有拉皮条，捧人的手段也是荤素不忌。”
“好像说这几天要求那位开直播向我们道歉，真要是道歉就算了，结果直播间坑位费报价都出来了。”
林知乐：“还要带货？”
白栎说：“是，不过这应该是他们公司的要求，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毕竟他要是真敢带，以后就成整个音乐圈的笑话了，和他的音乐梦更是无缘了。不过这都是自食恶果。谈不上可惜。”
林知乐嗯了一声。
他倒是没有预料到这种发展，自己在台上的反击更多是表明不满，可是银发男的队友和公司似乎想要他死。
聊到后面，白栎问了几句家常，又说起节目组。
《余韵》这期赞助比较少，拍得格外艰难。
听说最近高层有争执，第四期录制又得耽搁。至于耽搁多久，目前不得而知。
打完电话回来，Carole告诉他拍摄快结束了，到时候要林知乐跟自己的车一起回去。
林知乐点头说好。
*
虽然收工不算晚，但顾景修卸完妆发已经是夜里接近十一点。
原本那个晚上照顾的助理被打发走了，今晚林知乐接替他的工作。
可能白天起太晚，林知乐这会儿不太有睡意。
于是跑来阳台吹冷风。
套房另有一处观景阳台，几株绿植并两张藤椅，林知乐坐在里面那张，靠着椅背，柔软花叶抵在颊边，一侧是伸手可揽的万家灯火，明月高悬。
夜风轻轻地吹着，空气安静。
顾景修坐在另一张椅子。
他视力受损，林知乐怕没声音的环境会让他不安。
就侧过脸，挑了个没营养的话题：“你在想什么呢？”
顾景修到晚上需要敷药，这会儿眼睛再次被绑带蒙上。闻声，朝他那边侧首。
他觉得诚实的答案，林知乐听了可能会当场扭头躲进房间，干脆反问：“那你在想什么？”
林知乐轻叹口气：“在想工作上的事。”
白天和白栎聊天，银发男现在身败名裂，仔细一想，破局关键都在那个奇怪的热搜。
“队长说，他们分析之后，觉得那充满了人为巧合。视频卡在15秒内，不触犯版权，传播范围又快又远。”
“手法极其专业。”
林知乐深知节目组不会自曝其短。
洛铭又极其笃定这么专业的事，不是voxi的经纪公司能做到的。
“所以觉得有点奇怪。”
顾景修微侧过脸，神色平常：“虽然奇怪，不过到现在为止，没有对你们造成负面影响。”
“所以，为什么不认为它是一个幸运的意外。”
林知乐扭头看着他，顿了顿：“你……”
“你说得对。”
顾景修勾唇。
天心明月皎皎，林知乐看着天幕，眼底跟着映出灼灼一点明光。
他眨了眨眼睛：“这里的月亮和老家的一样，又不一样。”
顾景修：“想家？”
林知乐说没有。
林知乐：“我来京华之前，只是想，能登上这个舞台就好了。后来，又想多留在这个舞台一会儿就好了。再后来，又想能得到冠军就好了。好像人的欲念总是越来越多，永远都不满足。”
顾景修看不见月亮，开口不着调的安慰：“如果你需要，也可以带我去找你们节目的制片人，投资几千万的话，应该够完成你再后来的那个愿望。”
但林知乐并没被安慰道，还有点生气：“你看不起我？”
“我可以靠实力拿冠军！”
他这会儿像是被顾景修欺负得炸了毛的小猫，反驳的气势极足。
顾景修想擡手捏他脸，但身体条件限制，未遂：“林知乐，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啊。”
他还倒打一耙上了。
小林同学气得扭脸，只给他一个后脑勺。
顾景修暂时放过他，转而问：“那如果你得到冠军，还想要什么。”
不知名的花香气在黑夜四散，凉凉的风摇动顾景修的额发，他没做造型，发型比较随意，显得年轻很多。
林知乐屈臂搭着椅子把手，低头伏在臂弯，用状似清白的眼神描摹他的脸。
我想要顾景修也喜欢我。
他又倏地把脸埋进臂弯深处，两秒钟后，才无事发生的露出来。
哼了声：“就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