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来个壁咚【有修改】……
林知乐的比赛场次被排到第二天的下午。
那天早上的时候,苏丛和Carole还给他送来上台的服装。
之所以现在来，是因为衣服是苏丛这几天连夜赶工赶出来的。
她听闻这次林知乐这次舞台是和民乐团合作，就没有用以前的系列,而是重新设计一套。
国风一向是大家的情怀所在，但如何将西式剪裁，与中国风融合到一起,这是个问题。
往年每次出现有关这类的服装秀场，总能激起一阵腥风血雨。
苏丛不是没有这个情怀,但碍于各种方面，一直没有设计这个题材。
直到遇到林知乐，开始有些意动。
她看着镜子里——黑发黑眸的东方少年裹着一身月白,那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颜色。身姿挺拔，如松如玉,双凤眼轻轻一睐，清冷隽雅。
而当他一擡手,原本素色的衣服开始显露层层叠叠，精美不凡的暗纹。
苏丛浓黑眼线下的眸子闪过满意之色。
她嘴上说着：“反正料子堆在仓库,也是可惜。”
但其实这是被誉为寸锦寸金的云锦,纹样是当年她特意去金陵找师傅定制,放在仓库里,轻易不愿动用。
但此刻,看到这些布料穿到眼前这人身上，倒也不算辜负。
林知乐这下真的有些受宠若惊。
白栎和他的谈话尚历历在目，当时他便查过,原来苏丛在时装界的地位高到那种程度。
但是自己似乎在白穿别人衣服，甚至他都不知道苏丛是谁。
上次的高定可还在衣柜里放着，这些都是别人的心血,好的设计，理应被别人看见。
所以这次他拉住Carole，问她自己能不能为苏丛做些什么。
Carole闷头笑，笑完说：“其实人是老顾请来的。不是我叫来的。”
她叹了口气：“这事我有私心，没告诉你。你放心穿就行了，如果实在想做什么，回去问问老顾，看他怎么说。”
林知乐看着Carole，一时说不出话来。
其实这件事未尝没有端倪，当初她们两个神兵天降时，他正好和他哥通话来着。
怪他迟钝，枉费了别人那么多温柔。
“好的，感谢，上一组选手的精彩表演，我们有请今天最后一组，也是夺得上一期冠军的林知乐选手，为我们带来他们的作品。”
“《等船来》！”
当干冰制造的雾气铺满整个舞台，一身白衣的翩翩少年步出，伴着清雅前奏，缓缓在聚光灯下显出昳丽面孔。
激起台下一阵惊呼。
“哇！！这扮相好绝！！”
“好帅！！”
和观众一起爆发出掌声的，还有看转播的排练室选手们。
而唯有许寻竹，当他看到高清摄像机捕捉到林知乐衣领那里一个小小的记号时，本就虚假的笑容一顿，很快被不可置信取代。
通过上一次的舞台，林知乐经验更加丰富，已经不需要想象观众是大白菜。
他举起话筒，脚尖轻点，等着江景唱完主歌最后一句，进拍唱副歌合唱。
而后者抱着话筒，这部分比较轻松，他还有精力做面部表情管理，但是——
“一苇沉梦里荡开千山残履……”
提词器忽地卡屏熄灭，江景脑中的弦也应声而短，他忘词了！
乐团各音部和谐的交替进行着，但场上明显空出三个拍无人声。
评委席老师耳朵最灵敏，几乎是瞬间皱起眉头。
在比赛的舞台，怎么能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眼看三拍后就是间奏，立马到副歌部分，江景在这个时候接上，尚能补救，可他此刻完全慌了。
他甚至看向比他舞台经验还少的林知乐。
台下开始陆续响起哗声。
江景顷刻间背后冷汗直冒，面如死灰，已经无法想象，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几秒钟的时间在台上，仿佛经过几辈子那么漫长。
然而这时，他看到身侧的少年动了。
林知乐月白袖口一晃，竟然自身后抽出一根短笛，紧接着，嘹亮的笛音如同长空鹤唳，带着奇异的力量，攫取所有人的听觉。
而后，观众看到，林知乐转身向后，笛音疏忽变得短促，像是夜莺在鸣叫着呼朋引伴。
乐团伴奏一滞。
正是这个关口，笛音再次激扬清越，有意引领着他们跟上曲调。
得益于前几天的训练，乐团已经和他培养出一种默契。
顿时，几位乐手迅速调整状态，跳过眼前间奏，手速加快——
“苍苍蒹葭牵住衣摆”
“故园月色袖中满载”
“我在彼岸等船来！”
这是副歌部分的曲谱，原本为人声辅助，音调相对收敛，但此刻没了人声，乐器本身魅力毫不遮掩的显露出来。
场外原本凝滞的气氛当场被点燃！
刚才那一瞬间的卡壳，仿佛不是舞台事故，而是专为这一刻到来的铺垫。
这首歌名叫《等船来》，记录着林知乐一路参加节目的心情。
站在前路未知的人生路口，迷惘，踌躇，期待交织。最后他选择了勇敢。
旋律是汹涌的，抒发着少年心底所有的意气。听者也不禁被感染。
提词器的故障在不到一分钟内解除，江景还算没吓得太厉害，很快跟上调子。
一场舞台事故至此终被化解，不期还反而成为舞台亮点。
等歌曲终了，音乐止歇，掌声绵延不绝。还有人在台下忘情高呼：“太棒了！”
但，舞台事故就是事故，这是不可回避的部分。
到专业评委的场合，气氛就严肃许多。
有的认可他今天这个舞台，但还是对他们的错误，扣除掉原定要给的分数。
不管是好是坏，即使心里再沮丧，林知乐都笑着一一鞠躬，表示感谢。
而到了王栩这边，他拿起话筒，却顿了顿。
台上少年嫩生生的脸蛋虽然平和，但漂亮眼睛里却写满不安。
他惜才之心早就种下，心里暗笑，刚才救场时倒是勇敢，这会儿反而胆怯起来。
作为一个才上过一次舞台的新人，可不是谁都能爆发出这样的能力。
在场评委耳朵都没问题，都是明白人，如果不是耳机里不断传来导演的提示，实际上，不至于把分数扣到这么低。
王栩不想让一个好苗子被打击，举起话筒，道：“首先，我表示我很满意这个舞台，这首歌。当出现这个舞台事故，看到你的补救后，我更满意了。”
他话一出，不仅场上观众，连后台观看的选手们，也都爆发出认可的欢呼。
林知乐手心紧扣，不敢置信到甚至又一瞬呆滞。
可此时他看进王栩温和的目光，对方又道：“现在很多音乐都是大家窝在一个房间里，用编辑器编辑各种声音出来，那些戴着耳机听听可以的，并不适合在台上演唱。”
“但是你们看，这组选手刚刚那个，多好。刚才那种情况下，直接碰撞出一个更好的歌曲。”
“这就是舞台表演，歌曲表演，魅力所在的地方，它独一无二，是不是。”
“所以，这一次我要给很高很高的分数。”
他亮出自己的分数板，上面是95分。
“好！”
“实至名归！”
“王老师牛*！”
王栩的表态，迎来听众的普遍认可。
林知乐倏地松开手心，眼眶湿润。
一直等到气氛平息，终于轮到主持人上场宣布分数。
分数并不理想，即使有王栩一力擡票，最后两个人得到195.3分。
位列第四。
再减去三分，只有192.3。掉到第五。
而在大屏幕上，第一名，闪烁着许寻竹三个字。
“好的，目前我们的赛程已经进行到末尾了，不知道接下来五组选手，能不能挑战到现在的前三名呢？我们稍事休息，精彩马上回来。”
*
自林知乐他们下台，时间已至晚上七点。
从中午录到现在，大家精疲力竭，导演在总控台喊暂停休息，大家总算能喘口气。
而后面五场表演尚在等待，录完起码要到深夜。
几乎是后台门关上，隔绝所有外界视线的瞬间，江景两腿一软，差点跪在林知乐身后。
助理忙跑过来搀扶他，而一旁林知乐身形一晃，单手撑着墙面，也是一副虚脱模样。
江景擡头看他，少年清冷眉眼中透着隐忍，撑着墙面的手用力到指节都在发白。
但几乎是几个呼吸而已，林知乐闭上眼睛，再睁开就调整好状态，脊背挺直，又恢复平常模样。
江景一时忘了收回眼神。
“我们走吧。”林知乐低声说。
接下来还要回到排练室录制，那么多摄像机面前，不可以失态。
江景被助理搀起来，察觉到林知乐甚至不愿意看自己一眼。
苦笑一声，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林知乐刚转过一个拐角，忽见走廊深处，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那人个子很高，走廊光都被挡去一小半。
他双手插着兜，鸭舌帽，一身黑，听见声音，便转头看过来。
帽檐之下，是一双熟悉的深邃黑眸。
林知乐双凤眼微睁。
顾景修怎么在这里？
身后江景脚步声渐进，眼看就要看到他们，林知乐倏地跨步上前——
“哐啷！”空荡走廊发出巨响，是门板被撞开又关上的声音。
江景只比林知乐慢了一步，一拐过来，眼睛只捕捉到他一晃而过的半个影子，飞快没进走廊工具间里。
他满脑袋问号，对着空荡走廊喊了声：“林知乐，你到这里面去干嘛？！”
而工具间里——
高大的男人此刻被压在门板上，身前禁锢住他的却是一个身形纤瘦的少年。
这里昏暗逼仄，常年没有人来，灰尘霉味在寂静空间升腾，包裹着两个人。
顾景修此刻此刻被困于林知乐手中，分明处于弱势地位，却无声笑起来，凑近少年耳朵边，侧柏木的热气激起一阵战栗：“乐乐，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