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粉丝
顾景修嘴上说没好剧本拍,结果隔天就远赴外地参加电影节和创展。据说那里有许多优秀的青年剧作家。
而趁他不在这段时间里，他家小表弟又背着他偷偷在影音室，练琴练到很晚。
这几天节目录制稳步进行,除了排练还是排练。
上次江景捅了篓子，现在一改轻浮态度，不再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态度变得尊重很多。
但是令林知乐头疼的是，这人怎么唱歌key不稳啊？？
“你要不要主歌这里加强练一下？”林知乐终于忍不住,将人拉到角落里。
“主歌第一句这里，我听到你有时候能压下去，有时候不行。可是如果改掉,整个歌曲结构就扁平了。”
林知乐好声好气的说，江景有点尴尬搔搔脸颊：“其实就一个字没压住不是吗？也还好吧……”
他还想推脱,可是擡头触及林知乐的眼神，连忙改口：“练练练,我马上练！”
而后垂头丧气的继续回去练唱。
乐团老师们遥遥看过来，看到他被训,交头接耳偷笑。
林知乐却不太能笑得出来,他又有点怀念洛铭了,相比较之下,对方演唱技巧娴熟,胸声到头声都是通的，大概丢给他一段普通的旋律，他都能唱出花来。
有时候还能反哺到林知乐,激起他的创作欲望。
巧的是说洛铭，出门林知乐就看到voxi，他们四个人表情都很愉悦,看样子是从采访间那边回来的。
“小乐弟弟在走廊干什么呢？”几个人看到他，免不了打招呼。
林知乐说：“出来透透气。”
“你们这是去做什么？”
白栎笑说：“是去拍了一组杂志的采访，刚好借一下节目组的地方。”
林知乐哦了一声：“看你的表情，应该不是普通杂志？”
洛铭抢答：“是《风尚男士》！”
他骄傲挺胸：“这可是顶级男刊哦。”
林知乐对此了解不深，但能想到这对voxi来说，应该很重要。于是送上几句恭喜。
几个人笑着应了，而后白栎示意队友先走，自己留下来又和林知乐聊了几句。
“小乐，我觉得你现在需要一个经纪人了。”白栎说，“刚才我听到杂志方那边的人闲聊，之前他们想找你拍照，但是发现你没有经纪人。发给你的私信也石沉大海，碍于这些，他们只能放弃。”
林知乐有些茫然:“啊？”
可是他怎么也不算时尚男士，全身上下都是淘宝货，凑一起不超过三百块，连同学普遍追捧的椰子Aj，他都不怎么感兴趣。
有点钱全砸音乐里面了。
白栎扶额：“看来你对苏丛真的一无所知。”
林知乐再次：“啊？？”
他不仅对苏丛一无所知，甚至他都不知道，节目放出后续预告里，还有他在舞台上的表现。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但是身上穿的苏丛的超季，很快就被扒出来，期间还小小的上过一次低位热搜。
粉丝量也已经飙升到50万左右。
白栎拍拍眼前人的肩膀，其实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既然林知乐能被苏从看上，却看起来资源很一般。甚至在节目里很明显被打压，都没人替他出头。
他建议道：“如果你不想签公司，其实也没关系，你可以委托一个人，来帮你处理这方面的事情，甚至你的家人也是可以的。”
林知乐也明白白栎的苦心，如果不是朋友，他也不会特意来说这些。
白栎自觉也帮不了他太多，看自己的建议送达，就没再多说。
*
到午休时分，创作间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
唯有一个少年，正盘腿坐在软垫上，并没有动作。
他眉间聚着些苦恼，电子笔被握在白皙修长的手指间，笔尖在pad上划过，五线谱中便冒出一个个音符。
他低垂着头，纤长脖颈也弯曲着，顺势露出其间覆着的红绳的一部分，越发衬得皮肤白皙。
“你不去吃饭了？”
乐团也走完了，就剩二胡手人还在。
面对同伴的询问，她猛地回神，然后摆摆手：“你别管我，先走吧你。”
她们说话的动静引起少年的注意，对方转过脸来，语调温和：“下午可能排练会很晚，老师还是去吃点饭吧。”
少年正是林知乐。
女生不期望进那双漂亮的眼睛，瞬间连呼吸都忘了。
她从没想到，自己会有和喜欢的明星面对面的一天。
“你说，你是我的粉丝？”林知乐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第一位粉丝。
之前接触的时候，乐老师们抱着自己的琴，端坐其上，专业且专注。
而此刻对方褪去职业气质，却在林知乐面前显出些少女情态。
她诚恳的点头：“是当初预告片放出来我就关注到你了。”
至于关注的原因，无他，就是作为颜狗，一眼就被他的脸惊艳到。
而刚关注没两天，命运之神拨动转盘，乐团接到节目组的邀请，正好获得和林知乐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为了被选上，她那几天可是卯足劲练琴，不愿意放走这个来之不易的契机。
朋友都被她努力程度惊到，泼她冷水，嗤她看人只看脸。偶像嘛，最好远观不可亲近，表面光鲜亮丽，谁知道内里怎么样？
到时候滤镜破碎，伤心的只有她自己。
可当她站在林知乐面前的那一刻，很想大声对朋友说：“你想错了！！大错特错！”
滤不滤镜已经无所谓，因为林知乐本人超出预想。
他的才气，就是连一向苛刻的首席的很赞叹。
作为音乐艺术领域的工作者，即使他们和流行乐有些许壁垒，可是动听的旋律是骗不了人的。
当时退稿事件发生后，她一度也有些失望，失望于合作机会失之交臂。心里不知道骂了江景多少次。
可后来，是林知乐十分有担当的站出来，力挽狂澜。即使他只是一个稚嫩还没毕业的大学声，即使那错误并不是他犯下的，他还是拉着江景顶着压力过来道歉。
相比之下，小有名气的江景真是比不上林知乐一点儿。
而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让搭档来道歉并不只是因为试演机会，而是我们犯了错，应该这么做。”
“节目是公平的，老师们按照自己的想法选择就好。”
所以，她觉得自己无意间，似乎粉上的是一个人间宝藏。
“知乐弟弟可以给一个签名吗？”二胡手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递出早就准备好的本子。“你，你稍等一下……”
林知乐放下手里的电子笔，这个可签不了名。
随后打开自己的背包，期望能在里面找到一只合适的笔。
明明之前还是在台上高贵冷艳的乐手老师，这突然说是他的粉丝，直面这样直白的喜爱和赞美，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信，看林知乐已然红透的耳朵尖就知道了。
但是很不幸，小林选手在包里没有找到合适的笔用以签名。
如果用圆珠笔，那就太不尊重人了。
可是此时休息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江景并不在，想借都没处借。
林知乐只好坦诚：“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抱歉，签名的话可能没办法。”
女生愣了愣：“啊？”
被拒绝倒也在她预想之列，只是有点难接受，正当她准备收回本子，却看见少年人诚恳的说：“但我可以送你一个礼物，好吗？”
而后，女生眼看着林知乐打开背包里面的夹层，然后拿出一个毛绒绒小玩偶。
“这个是辛乐比，是我的幸运物，把它送给你，希望给你带去好运。”
小玩偶娃娃看起来还很新，连毛毛都是柔软鲜艳的，处处都透着主人的爱惜爱护。
林知乐说：“我可能以后不会在娱乐圈长久发展，签名也没什么意义。我们都是因为音乐聚在一起，所以，就当是朋友间的礼物吧。”
女生感受着手心里的柔软触感，看看玩偶，又看看林知乐，深吸口气，突然鼻头有点酸酸的。
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啊？
女生吸吸鼻子，感动道：“所以，可以再来个合照么！！”
下午就没有多少关于乐团的录制了，回到林知乐熟悉的抽签决定舞台顺序的场合。
抽签，是一种凭运近人的艺术。
去大排练室时，路上恰好和voxi他们碰到，洛铭在悄悄发愿。林知乐凑过去一听，发现对方在很歹毒的讲，希望能再借借许寻竹的“好”运气。
如果抽到好的，那无所谓，如果抽到坏的，就像上次那样重抽好了。
洛铭还在哪里假装无事发生：“小乐弟弟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是因为今天的我很迷人吗！！”
林知乐：……
他们这组抽签机会由江景获得，他别的可能一般，倒是在这方面有着超出常人的欧气，直接抽到倒数第五出场。
场上羡慕声络绎不绝。而这几天一直缩着脖子的江景，倒是借着这个机会，终于能擡头挺胸一把。
voxi没那么好运，他们是第三位出场，许寻竹倒数第七。
比赛顺序既已定，接下来就是排练等上台。
这次不需要唱跳，林知乐就着重磨合与乐团的默契度。
中途休息时，二胡手又过来和他聊天。
“咦，你这是在写什么？”
乐手们常年看谱，一眼就瞟到林知乐pad上，分明是和这次演奏截然不同的谱子。
她倒也不是故意偷窥，就是单纯职业病。
林知乐也没隐瞒：“给《夜奔》写的同人曲。”
女生一听，瞬间来了兴致：“这个我知道！是顾影帝新电影！我早就想看了但一直没来得及。”
她看林知乐的眼神更显得惊喜：“原来你也是贝贝吗？”
林知乐有点茫然：“贝贝是什么意思？”
女生说：“是顾影帝粉丝名了！不过是一个黑称演化来的。”
这件事要从很早开始说起。
顾景修出道很早，第一部戏就拿到最佳男主角提名。
当时很多媒体采访他，为了流量和眼球，经常断章取义。
顾景修说感谢导演给他机会，让他能够靠努力证明自己。
媒体就将采访剪辑为，顾景修说别人都不如他努力。
他说自己的演技达到导演的要求，才会被选中，媒体就剪辑成，导演为了他降低要求。
每次一有这样的报道，娱记就可以收割一大波流量。
而彼时顾景修才十九岁，根本懒得来虚与委蛇那套。也没惯着，可以就答，冒犯了就怼回去。
“最绝的是，我记得有一次，有个娱记居然问他‘你能选上这部戏男主角，是因为导演是女性吗？’”
“然后顾影帝笑着问他，你能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刚刚下雨没打伞，脑子进水了吗？”
“‘你看，不管你脑子进没进水，你都不会承认。但是我就是可以这么认为，可以这么提问。如果你想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当时一片哗然，那个娱记脸都青了，但其实也是自找的，那个女导演是顾影帝很敬重的前辈来着。”
可媒体可不管这些，也不会在意其实早在成名作之前，顾景修还写过剧本，被知名大导看中。也已经拍过两部电影，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播出。
他们骂不倒顾景修本人，就将矛头转向维护他的粉丝。说他和粉丝狼狈为奸，霸凌整个娱乐圈。
谣言一但发展起来就无法控制，而这个黑称经历岁月转变，最后居然成了粉丝称号。
狈——贝贝。
女生还在讲解着，林知乐却思绪飘远，想到相册里躺着的那张车祸照片。
在二十出头的年纪，顾景修应当是十分有锋芒的吧。
和媒体互怼，由心而行，有人误解他，通通不惯着。
而现在呢？
时隔六年后的顾景修，居然完全看不到当年的影子。
林知乐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如果六年前的他，或许他们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交集。
“知乐，知乐，你在想什么呢？”
林知乐蓦地回神：“哦，没什么。”
女生讲了很久别人的事，终于想起他们讨论的是同人曲。
女生：“咦，你这个是一首国风曲子吧？”
林知乐：“是的，已经写好了，只是缺一些民族乐器的实录音源。”
女生：“哦～”
而此时，两人忽地一顿，而后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林知乐：“你要参加吗？”
女生：“我可以参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