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蠢货【有修改】
今天是中式早餐,白里透红的虾饺被端上餐桌，林知乐一口咬下，虾肉口感脆弹,美味至极。
期间林知乐和人闲聊：“金姐，我看到小花园放着很多建材，那里是要改建吗？”
看得出来顾景修对花草真的不感兴趣,自从他来到现在，那里连野草都没长几根。
“哦,是小顾总打算在那里搭个暖房，太阳花在京华可过不了冬呢。”金姐笑着回答道。
林知乐粥咽到一半，差点呛到：“太阳花？！”
金姐：“是啊,太阳花，前几天刚买的种子。”
其实金姐也很疑惑,冬天本不适合种花，特别是这种南方多见的花种。不知道一向不喜这些的老板怎么突然还盖起一座暖房。
林知乐却有点心虚。
上次在孟悦生日宴上的谈话历历在目,他都没想到自己这么会安利，只是提过一次,就即将出现在小花园里。
他有点不敢细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早饭到最后没吃出什么滋味,到该出发的时间,金姐依旧在他包里塞进两个小保温杯。
也还依照之前,表格打勾一样不落。
林知乐觉得抱歉,因为他的缘故，让金姐和李叔多出这么多工作。
金姐倒是直白：“这有什么麻烦的，不过是随手的事。”
林知乐说：“虽然我经常生病,但是好得也很快，现在就已经好了。”
他擡手握拳，做了一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动作,用以说明自己充满power。
金姐轻笑，擡手轻轻在他手臂上拍了拍：“我知道小林先生是不想麻烦我们，但是，既然你住在这里，我们就要为你的安全负责。”
“大家都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心疼你，想关心你。关心一个人，怎么会是麻烦？”
林知乐住进来之后，言行有目共睹。
这孩子乖得让人心疼，从没见他撒过娇，就是发着高烧，在接过水杯时，也会朝别人说谢谢。
“还是那句话，小林先生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说就好。”
“不管是我们，还是小顾总，都不会嫌麻烦的。”金姐拢了拢耳边的头发，微笑看着他，眼角许多细纹，这一瞬间，让林知乐想起自己的母亲。
餐厅里飘着热粥的香味，时钟滴滴答答，林知乐低头，眨了眨湿润的眼睛，轻轻点头。
他想，他确实应该更坦诚一些。
*
今天的通告是试演deo的部分，虽然节目组这期主题是乐团合作，但其实不过是请来几位乐手，在歌曲里加一点乐团的风味。
毕竟一个满编的乐团六七十人，舞台都不见得能坐得下。
乐手们也大多来自各个爱乐乐团，或者民乐乐团，由五到六位管弦乐手组成。
而在他们面前，一片席地而坐的，就是今天待选的各个选手。
选手最多向两个乐团投deo，当众试演，最后由乐团择优选择。
“这个规则，明摆着被乐团选中的就已经赢了大半。”
“是啊，不过选择理由是要公示的，还稍微公平一点。”
选手们等待的时间里都很紧张，都在互相交流，坐在他们前面的一个女歌手返身看向林知乐：“导演说试演顺序是随机的，你们的两场是什么时间啊？”
顺序表江景看过，林知乐指指身侧队友。
自从昨天那件看电影事件后，江景对林知乐的态度不像以前那么随意，也更多几分探究。
林知乐没太察觉，又或者说不太在意。他总觉得江景对待音乐的态度不纯粹，更多是在对别人的舞台和服装评头论足。
不过这人杂念虽多，倒还有一样和自己是同步的，那就是想拿到这个舞台的冠军。
江景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问话，回过神：“上午爱乐乐团第九个，下午民乐乐团第三个。”
那位女选手哦了一声。
她又问：“林知乐，你更想要哪个乐团？”
林知乐笑笑：“啊，这个轮不到我想要吧？”
二十组选手抢五个乐团，难度不小。
看他这么谦虚，女生换个问法：“我意思是单纯只是想的话，你更喜欢哪个？”
林知乐眼神看向最前面，停留在民乐乐团的时间格外多些。
但对着那么多摄像头，未免多说多错，他道：“那我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哪个乐团选我，我就喜欢哪个。”
女生忍俊不禁：“我也是。”
在大家坐了好几个小时，腿都有点麻后，上午的试演终于结束。到中午吃饭时间，大家陆续散场。
因为通告繁忙，这段时间不是很长，本来林知乐还想和人讨论一下编曲上面需不需要改动，但江景被经纪人叫走，有事走了。
林知乐便一个人去吃饭。
工作归工作，高强度的录制也不妨碍他一心二用。
今天早上遇到露露，巧的是对方也在昨天下班后看了《夜奔》，今天顶着微肿的眼睛，还和他讨论剧情。
林知乐告诉他自己有想做同人曲的想法，她哇了一声，说可以贡献半个肝，帮忙剪同人曲的v。
两人干脆的达成合作，露露还拉了个群。
只是一心二用的后果，就是转身差点撞到人。
今天被委以重任上来买饭的是洛铭，他刚踏进食堂大门，就见林知乐一转身，往自己怀里扑。
好在常年练舞，反应能力比较快，将人稳稳扶住，洛铭挑眉：“才一个上午没见，怎么小乐弟弟就要用烧鸭饭攻击我？”
林知乐哭笑不得道歉，说自己刚刚有点走神。
洛铭哼哼笑，才不想就这样放过他：“为了弥补我刚才被吓到，罚你中午陪我吃饭。”
他让林知乐等一会，几分钟后手上提了一堆饭回来：“我们走！”
虽然两个人现在是竞争对手的关系，但曾经并肩同台，识于微时，在音乐方面审美方向很合拍，所以关系还是很好。
洛铭更是想得很开，林知乐的天赋是他们拍马也赶不上的，与其和他争，还不如想想怎么拿第二名好了。
回去路上，林知乐还好心帮他分担一份。
voxi这次组合的红牌选手并不和他们一起吃饭，leo看到洛铭身后的人，眼睛一下子亮亮的：“栎哥快来看，铭哥带回来一个小帅哥哟。”
都是年轻人，玩心都很足，几个人顿时戏精上身，在门口排排站：“小帅哥～来一起玩呀！”
对面创作间的选手一听，探出头：“我看看什么动静？”
然后笑得差点喷饭。
来了voxi这里，自然不可能放他走，几个人说说笑笑，白栎说中午试演，他觉得林知乐的曲子真的很好。
洛铭在旁边补充：“好像下午民乐乐团也很中意你哦。”
然后他很小声：“听说他们看到你的谱子，都交口称赞来着，还偷偷提前演奏过。”
voxi几个人在八卦消息这方面是有些天份在的。
林知乐不疑有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这个好消息。
期间说起同人曲，还引起洛铭的兴趣。
“武侠和国风，我倒是很想尝试诶！”
林知乐当然欢迎他的加入：“但只是一个同人曲，我可没有酬劳能给你哦。”
他还小声补充：“而且我监制的话，对演唱要求会很严格的。”
演唱的调性风格之于歌手，就如同演员之于角色，也是很重要的。
洛铭大方摆手：“没事啊，我只是想唱而已。悄悄告诉你，我也是顾老师的粉丝！”
白栎也在旁边贡献建议：“如果是国风类歌曲，配器的话用编辑器音源，会有点假吧……”
林知乐也考虑到这一点：“是的，我打算用实录音源。”
白栎点点头，又提到另一件事：“录制节目期间，还是要注意一下版权问题，最好还是不要用大号发歌。”
‘大号’指的是本名。
那么这样的话，不仅无利可图，甚至连名都没有。“没关系。”但林知乐说。
他只是想写一首这样的歌而已，并不为别的。
*
上午爱乐乐团的试演得到很多人的认可，林知乐也很开心，但是随着下午第一组第二组上台下台，不俗的表现让林知乐也忐忑起来。
每个组合都只有两次机会，而去博唯一的民乐乐团的青睐，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就在导演宣布第三组开始时，录制中途却出现意外。
有人上去询问情况，几分钟后拿着谱子走下来，跟导演耳语着。
林知乐看清，那是自己的谱子。
这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疑惑太久，导演说了几句什么，那人点点头，转身往林知乐这边走过来。
“你的谱子被乐团退回了，他们拒绝表演。”
林知乐难得失态，蹭地站起来：“为什么？”
那人却摇头：“不知道。”
节目拍摄每分钟都在烧钱，那人将谱子放下就回去了，节目照常开拍，乐团也没有给出解释，开始演奏下一组的曲谱。
直到那一组的试演完毕，林知乐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在场大家的心思各异，不远处的voxi还向他投来关切目光。
林知乐决定等今天节目结束，亲自去问个明白。
一旁的江景却表现得很奇怪，脸色僵硬期期艾艾地：“我觉得还是算了吧，既然民乐团不肯表演的话……”
黑色封面的谱子在手间被握出折痕，失去一次试演机会并不是件小事。
林知乐双凤眼一凝，扭头看他。
他长相偏冷，脸上线条少有钝角，本就是看着不好接近的长相。但他眼神澄澈，还总爱笑，便给人一种漂亮的邻家弟弟的错觉。
可此刻，林知乐表情绷着，神色前所未见的锋利。
江景心脏一紧，背后冷汗直冒：“呃，毕竟现在已经是这样了不是吗？”
他的心虚倒映在林知乐的瞳孔中，无比清晰。
他越想越不对，目光投向台上乐团。他注意到唢呐手看到身侧的江景，嘴唇一撇，露出一个不屑的神色。
*
江景的背景资料，在上午就被传至顾景修的邮箱。
不过他一直到现在才有时间翻看，大概十来页的文档，竟然有五页是他的感情经历。
江景年纪不大，感情经历颇丰，对象清一色都是男性。并且他每一次恋爱，总能得到事业上的资源。
顾景修看着，眼底泛起冷意，笑得讥诮。
没想到有人能把恋爱谈成生意。
但这次，他可选错了人。
林知乐回到家的时候，顾景修刚看完资料不久。
但是比较纳罕的是，小表弟此刻很明显情绪不佳。
顾景修见状将人堵在客厅，进行合理猜测：“怎么状态这么差，不舒服？”
眼见顾景修擡手向自己额头伸过来，林知乐忽地后退一步：“刚才李叔已经测过体温了，体温在正常值范围。”
怕人不信，他还补充：“且非常稳定，有表格为证。”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一和他哥接触，他就感觉自己怪怪，仿佛身体有第二个林知乐一样，有点不受控制。
“行。”某人小伎俩没能成功施展，遗憾收回手。
“可是你的表情在告诉我，你现在并不太好。恰巧我现在有空，可以短暂做一下你的坏心情分享者。”顾景修还上赶着给人倒杯水放在手边。
透明玻璃杯里升腾起热气，澄澈水液波纹渐渐平静，林知乐看着，忽然鼻子微酸。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暖气顺着胃袋流向四肢百骸。
他低着头没敢看人：“是工作上遇到一些问题。”
他将今天被退谱子的事情讲给顾景修听。
在乐团退场后，他厚着脸皮找到乐团的首席。首席是个温婉的姐姐，冷言冷语几句后，还是跟他说了原因。
竟然是因为江景。
江景觉得民乐乐团俗气，背地里议论，说拉二胡挺好，能去天台上再就业。说吹唢呐看着很简单，还能在丧葬队兼职。
这种话，连林知乐都觉得十分冒犯。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这次千挑万选的搭档，会是这种人。
林知乐能来参加节目，身负老师和家人的期望。
包括他自己的。
第一个舞台拿到断层第一，成为很多人目光的焦点，他是很开心。但是一直在极力克制，他想走得更远，也怕摔下来，又变成别人的笑柄。
压力在无形中越来越多。
可是今天的事情远超他的预料，他能想到外界的难题，自己的难题，万万没想到，会有来自搭档的捅刀。
顾景修也沉默片刻：“看来这位搭档似乎有些目光短浅，那你的想法呢？”
林知乐说：“搭档选定之后不可以拆开，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又提起洛铭说的，对方并非是不认可他。
顾景修斟酌着，提出一个建议。
在这个舞台，谁都想赢，乐团也想选一个优秀的合作者。
既然对方认可他，问题出在江景身上，和林知乐无关，那么把江景解决掉，或许能挽回一些。
林知乐擡眸看他：“但好像他们都很生气……”
顾景修语气放软，轻揉他的额发：“先做再说，猜测都是无意义的。”
“小林同学，明天还有一次机会，难道你舍得让他溜走？”
头顶的手温暖有力，林知乐心中郁结之气消了大半：“我会去试试的。”
找到难题解决办法，林知乐脸上肉眼可见明媚起来。
他心里想着，要不要趁势跟他哥说一下，以后不用金姐李叔这样给他测体温。
因为如果他以后感到不舒服，一定会第一时间和顾景修说的。
可是坦诚并没有那么容易，心里几次三番鼓起勇气，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
林知乐眼神不自在的乱撇，看到桌面散落着的纸张，上面隐约有江景两个字：“这是什么？”
顾景修将文件扫进垃圾桶：“一堆废纸。”
虽然江景并不算什么竞争对手，但是耳边有只苍蝇嗡嗡叫，也很烦人。
可是现在。
顾景修目光深冷。
完全就是一个蠢货而已。
林知乐喝完杯子里的水，倦意逐渐升起，他和顾景修说晚安，决定今晚就不偷偷练吉他，早点睡。
为明天养精蓄锐。
顾景修手肘搭在沙发扶手，撑着下巴，却没那么痛快放人：“虽然我不懂音乐，建议也不一定有用，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应该给点奖励？”
林知乐原本正要转身的脚步顿住，闻言皱皱鼻子：“什么啊，不是你主动说要帮我分享，我当你做好人好事，你怎么强买强卖？”
顾景修说行：“那五星好评是不是应该给一个？”
林知乐已然将建议得了手，自然有恃无恐，他丢下一句再说，毫不脸红的跑回房间。
*
第二天，林知乐特意提前半个小时到，揣着一根竹笛进乐团休息室，江景在外面站着——他是被林知乐逼着去道歉来的。
虽然心里并不抱希望，但是耳听着一阵阵悦耳的笛声传出，里面的氛围竟慢慢热络起来，而到了节目正式录制时，导演接收到乐团首席同意试演谱子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