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 第130章

130第130章

◎技高一筹◎

谢家决定将卫慈先行送出京都。

当晚,全家聚在一块守夜。

明日是大年初五,要请财神。

谢老太太是个爱财的,因着这么多年来,军饷从来都不够用,谢家只能另辟蹊径,这也导致了谢老太太总想着生财。

即便是打叶子牌时,老人家也是本能的想要赢钱。

可有谢南州在场,谢老太太根本占不了多少便宜,家主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本事,总能轻易赢钱。

除却谢老太太之外,温氏、付如意、谢云音几人也输了不少。

不到半个时辰,谢南州被众人仇视,沦为谢家“公敌”。

卫慈看着夫君面前堆积成小山的银子,又看了看谢家众人的脸色,她由衷向谢南州提议:“夫君……不如让我来吧。”

夫君真是没眼力劲儿呀。

堂堂家主,自是私库丰/盈,为何就不懂谦让呢?

除却家主与谢老太太,谢家众人都是拿月银,手头上自是远不及家主。

谢南州剑眉轻轻一挑,难得当众露出表情:“慈儿,他们又不是输不起。”

众人:“……!”

对,他们就是输不起!

付如意身为长公主,倒是对金钱无所谓,但实在不甘心总是输。

谢南州不知起了什么恶趣味,起身给小妻子让了位,似笑非笑,道:“慈儿不必怕输,为夫会给你轻易赢回来。”

叶子牌有什么难度么?

谢南州不明白,为何家人总是输给他。

他分明不费吹飞之力,此前也不曾学过叶子牌,上次也是头一回上手,今日也才第二次。

众人:“……!”

听听,家主这叫什么话?!

卫慈在谢南州的位置上落座,她眼下财大气粗,自是输得起,待面前的一堆银子输尽,又让锦书回海棠筑抱来一只木箱子,里面全是碎银子。

卫慈输得高兴,一直笑眯眯的。

谢南州则就坐在她身后侧的位置,书中捧着一本兵法,家主便是大过年的,也不浪费一丝丝时间。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侯夫人“散财”结束,这才被谢南州拉着手,从圈椅上搀扶起来。

谢南州扫了一眼谢家众人,大抵是赢了钱的缘故,众人各个喜笑颜开,对谢南州也不再“横眉冷对”了。

谢老太太笑眯了眼:“来年守夜,家主就不必参与了,卫丫头过来就行。”

谢南州:“……”

来年啊……

他的孩子也该出生了。

谢南州剑眉倏然微拧。

他这个父亲,务必要给自己的孩子开拓一场太平盛世。

谢南州牵着卫慈回海棠筑,夫妇二人即将分别,气氛变得无言起来。

小径两侧的梅花正飘香。

这座府邸足有几百年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谢家先/祖/时候,谢家早在付氏皇族存在之前,就已经是名门望族,血脉传承直至今日,经久不衰。

谢南州忽然开腔:“慈儿,你安静等为夫你去接你即可,一切皆不必操心。”

可卫慈不甘心。

“夫君,我根本不怕,我也想像嫂嫂和五妹妹一样,等我生下孩儿,我要继续习武,日后说不定也能上战场。”

谢南州:“……”

扪心自问,他并不是特别期盼小妻子羽翼丰满。

她日后难道就不打算依赖自己了?

谢南州面子薄,有些事关尊严的话,不会轻易问出口,表面上应下:“好。”

卫慈展颜一笑:“夫君,你真好。”

谢南州:“……”

这就叫好?

她可真是天真。

但凡日后她自行强大之后,想要离去,他会将她锁起来,让她寸步不能离。

谢南州好看的薄唇含笑,看似毫无心机,眼底的阴鸷一闪而逝。

***

翌日,大年初五,京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迎财神游行,盛况可观。

谢家既然决定先一步护送卫慈离开京都,那便不会拖延时间,拖得越久,越是危险。

同一时间,皇宫。

承干帝亦是不可能让谢家任何人活着离开京都,尤其是谢南州的软肋。

昨日,承干帝与谢南州面对面针锋相对之后,便就让承干帝彻底下定了决心——

谢家一个不能留!

且要斩草除根。

谢家底蕴颇深,深得民心,一旦让谢家重新掌控兵权,再想铲除就难了。

眼下,西洲兵马远水救不了近火,是对谢家下手的最佳时机。

承干帝前阵子已经阻断了谢家与西洲的一切联络。

他自信的认为,待一切尘埃落定,便是成王败寇,史书也会根据他的意志更改。

他便是给谢家安一个“谋逆反臣”的罪名又如何?

“来人,继续盯着谢府,严加看守,一只麻雀儿也别想飞出去!”

承干帝怀疑,谢家一定会事先安排女眷离开京都。

谢家素来珍惜女眷,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

承干帝甚至觉得,谢家男子都是颇为矫情的大情种。

“是,皇上。”

立侍在一旁的汪公公神色微变。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具体哪里出了问题,他又品不出来。

这两日,丽贵妃那里倒也安静了不少。

整个皇宫充斥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

***

朱雀街,人声鼎沸,流水游龙,车马骈阗。

京都每逢大年初五,必定迎财神出关。这一日,京都百姓都会沿途沾些财气。即便时下奉行士农工商,但爱财的秉性还是刻在骨子里,不少儒生学子也沿途跟着财神爷游街。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谢家几位郎君也格外惹人侧目,仿佛谢家儿郎走到哪里,都会轻易吸引人的目光。

此刻,卫慈着一身小厮服饰,因着冬日棉服臃肿,看不出隆起的小腹,谢南州在人群中忽然抱住了她,附耳低语:“你乖些,在镇南王府,静等为夫。”

一言至此,谢南州以始料未及的速度,将卫慈轻轻推入了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

而与此同时,谢南州跨上马背,往长街另一侧走去,他身后跟着一辆华盖,里面同样坐着一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玲珑。马车车帘是拉下的,只有一只美人手搭在了车窗边沿,随着偶尔掀开的车帘,众人只能看见一张模棱两可的美人侧颜。

无人起疑,坚信这辆华盖中所坐着的人,就是侯夫人。

同一时间,卫慈倚靠着青帷马车,不舍的同时,也心中坦荡安稳。

她知道,自己离开京都,才能让谢南州无后顾之忧。

这个节骨眼下,容不得她矫情。

马车内还坐着微生决。

卫慈担心一问:“王爷突然消失在京都,会不会惹来麻烦?”

微生决朗声一笑:“慈儿无需操心,我一惯我行我素,皇上奈何不了我,微生家素来不喜朝堂争斗,又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再加上,微生家祖/上是/开/国功臣,皇上即便想动我,也得花下大功夫。”

卫慈莞尔一笑:“王爷真厉害。”

她纯粹无话可说。

可谁知,这无意的一句话,竟让微生决忍不住红了眼眶:“慈儿啊……有了这句话,为父便是死了,也在所不惜!”

卫慈:“……”

难怪镇南王会成为母亲的知己之一,敢情是个性情中人。

此番,谢家兵分两路,卫慈由微生决从西门护送出京都。而谢南州一行人则故意引人耳目,调开承干帝的视线。

***

谢南州一行人所到之处,无需谢家小厮喧嚷,百姓自觉让道,不由得纷纷侧目,好不容易见到这位传说中的“谢家二郎”,自是巴不得多看几眼,不得不说,谢家二郎还真是丰神俊朗、气度卓绝。

谢南州一直面色冷沉,他其实很不喜欢出现在喧哗之地,更是不喜被如此多的百姓围观。

不过,谢南州在外面素来一张冰山脸,叫人完全看不出情绪。

此刻,谢南州一双狭长凤眸目视着前方,无人知道的是,他心中正盘算着卫慈与微生决已经到了何处,又大抵几时能彻底离开京都。

城外有人接应,一旦离开京都,只要有镇南王府的庇佑,卫慈与孩子的安危,基本上可以保证,届时,谢南州就可放手一搏。

这时,谢南州余光瞥向沿街持剑的探子时,眸色乍寒,但并未揭穿,而是继续往前走。

财神游街的队伍愈发拥挤了起来,谢南州的速度一直不急不缓,他在尽可能的给卫慈拖延时间。

小半个时辰后,谢家众人抵达城门口。

从昨日开始,城门的守卫换了一拨人,对出城之人严加查验。

见是谢家人前来,守城侍卫几乎是瞬间戒备,但并没有明面上起冲突。

“不知谢侯要去往何处?”今日值守的将领,上前一步问道。

谢南州人狠话不多:“本侯要带夫人去城外普陀山烧香。”

守门将士提前接收了秘旨,自是不可能放了谢家众人离开京都。

京都城就像是一座束缚困兽的牢笼,一旦野兽脱困,后果不堪设想。

“谢侯,听闻消息,普陀山不甚太平,前几日又遇巨石滑坡,为了谢侯与夫人的安危,还请谢侯打道回府吧。”守城首领虚手一请,示意谢家众人原路返回。

谢南州幽眸微眯,他所骑的赤电鼻音出气,朝着那将领哼了两声,一双马眼如铜铃般瞪着人。

守城首领:“……”

谢侯的这坐骑……似是颇为彪悍呐!

不知为何,守城将领对上谢南州幽冷的眸子,忽然就没了底气。

而让他没料到的是,谢南州当真调转了马头,一众人似是十分配合的原路返回。

谢南州眸色沉沉,马速依旧不急不缓,就在一刻钟后,头顶飞来一只海东青,正在上空盘旋。

是以,谢南州的薄唇终于稍稍动了动,眼底阴鸷之色也似稍减。

慈儿已经安全离京了。

甚好。

谢南州踢了马腹继续往前,旁人没有意识到,他紧绷的身躯,此刻也放松了下来。

没有软肋,便没有后顾之忧。

而就在一行人打算回府时,赤电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忽然驻足,紧接着双蹄高高擡起,仰面当空一阵嘶鸣。

谢南州眸色一凛,拔出腰间软剑。

随即,他身后众人也纷纷拔剑。

该来的总要来。

看来,承干帝已经不再仅仅甘心于,将谢家众人困在京都。

谢南州转过脸,沉声吩咐:“保护好夫人!”

谢无恙、谢木泽、谢云音都在场,纷纷应下:“是,二哥。”

众人刚准备,便有数名黑衣人从长街两侧的高檐飞了下来,与此同时,数名弓/弩/手已在屋顶准备就绪。

打斗一触即发,没有一丝丝的防备与拖延。

万箭齐齐射来,尤其集中在谢家人身上,以及那辆华盖马车。

谢南州足可以自保,同时也护着马车,不可让任何人看出马车内的人并不是卫慈。

谢南州这人看似冷漠,但对生灵又有一种天生的怜悯,便是对玲珑,他也会在职责范围内护着。

大抵是在战场上杀戮过重,他寻常时候,十分厌恶看见死伤。

谢南州很快就辨别出了黑衣人的招式。

是青海卫!

青海卫是帝王爪牙,仅听从帝王吩咐。

谢南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当下,谢侯眸色乍寒,手中长剑低鸣,杀戮一旦开启,就不会那么容易结束,除非……是他赢了。

两炷香之后,谢云音看着横陈遍地的黑衣人尸首,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自家二哥:“二、二哥,你可还好?”

高手杀人总要控制一个度。

一旦越过那个度,就容易疯。

在深渊待久的人,很容易被深渊反噬。

谢南州从前不是没有疯过。

不过,他素来不茍言笑,很能自控。

杀戮就像是食了五/石/散,沾上一次就容易上瘾。

风起,血腥味蔓延,顿了顿,谢南州才回过头来,手中长剑正一滴滴的落下鲜血,男人眼底冷沉如海,一片萧瑟。

“无事。”

谢南州淡淡应了一声,嗓音淡漠,随即跨上马背,背对着众人,言简意赅的吩咐:“回府。”

谢家几人暗暗唏嘘,扫了一眼遍地的尸首,自是明白,这些黑衣人大多数都是死在二哥手里。

众人回府,是沿着另外一条道,并没有碰上拥挤的人群,故此,不到半个时辰就抵达了谢府。

谢老太太等人早就在垂花门焦急等待。

若是谢南州一行人安然归来,那就说明一桩事——

卫慈也顺利出京了。

然而,就在谢家几人纷纷入府,马车也被人从角门驱入府门后,马车内的玲珑迟迟不出来。

谢南州剑眉一拧。

谢老太太几人也顿了一下。

谢云音上前掀开车帘,众人望去,就见玲珑靠着马车侧壁,一只手捂着小腹处的箭矢,唇角挂着一抹黑色血渍。

这箭矢上有毒。

玲珑微微睁开眼,像是熬到了油尽灯枯,朝着众人释然一笑。

“快……喊孙老先生过来!”谢老太太当即吩咐。

玲珑却半点不怕死,被擡出来时,她摇了摇头,拒绝回厢房,而是揪住了谢南州的一抹衣袖:“谢侯……答应奴家一桩事。”

谢南州点头:“你说。”

玲珑浅笑:“千万……莫要让夫人知道,我是因她而死。日后,你告诉夫人,奴家回了家乡,去寻自己的心之所向去了。若是夫人知道奴家因她而死,夫人会愧疚,奴家不愿意让夫人愧疚,奴家此生本没有任何在意之人,直到遇见了夫人。能为夫人死,奴家这条薄命也算是值了。”

“奴家……感激夫人将奴家这样的女子视作姐妹……”

“可这姐妹之情,只怕是要等到来世了。”

原本,她早就该死了。

而今,在谢家的日子虽安稳,但玲珑知道,她的心早已枯萎。

这个死法,实在太令她自己满意,就仿佛,她的命终于派上了用场。

只可惜,她没能亲眼看见狗皇帝下台。

谢南州看似面无表情,直接应下:“好。”男人剑眉微拧,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对卫慈扯谎。

玲珑是含笑离开的。

这次的计划,原本谢家是力保每个人的安危,可还是遗漏了一丝,让玲珑中了箭。

谢家众人一阵缄默。

远处依旧热闹喧哗,谢府大院却安静到了落针可闻。

谢老太太带头,给玲珑鞠了一礼:“丫头走好啊,来世,又是个好姑娘。”

老人家心中难受。

玲珑是帝王送来的细作,她且知道善恶黑白,可龙椅上那位却还是昏庸至极。

当晚,谢南州命人暗中押运玲珑的棺椁,没有埋去别处,就在谢家祖坟给她另辟了一个安身之处。

她无家可归,送去哪里都不合适。

***

接下来的三天,谢府大门紧闭,无人知道里面的情况。

另外一边,微生决与卫慈已经彻底远离京都,算是抵达了安全境地,虽还没赶到镇南王府,但基本上安全了。

这一日,卫慈才终于敢露脸,在酒楼吃饭。

微生决很会照顾人,两人几日相处下来,关系倒也融洽了不少。

小二端上饭菜,卫慈近日胃口都甚好,正好下筷时,微生决给她夹了一块卤牛肉,她一擡首就发现,对方也是左撇子。

卫慈:“……”

难道,他才是自己的生父?

就连孙神医都没法笃定如何验证血亲,她又随了母亲的相貌,还真是很难断定。

左撇子会是血脉传承么?

卫慈不得而知。她也是自幼习惯用左手拾物。

不过,好像真相如何,也不太重要,她现在对很多事都不执念,因着谢南州之故,她目光所及,是更远的地方。

“多谢,爹爹也多食些。”

两人在路上为了掩人耳目,微生决前几日就提议,他二人直接以父女相称。

卫慈没有拒绝。

微生决一听见“爹爹”二字,眼角当即笑出褶子。

“欸!闺女也多食些。”

一旁的锦书和寻墨不由得憋笑。

自家小姐如今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既嫁了大情种,又有一个女儿奴的爹。

***

皇宫,御书房。

窗棂泄入的光,落在美人脸上,仿佛给她笼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承干帝没想到沈悠悠会主动入宫,她披着一件大红羽纱面鹤氅,垂云髻落下几绺发丝,刚好垂于耳际,发髻上插了一根紫玉雕云纹玲珑簪,淡扫峨眉。

看似漫不经心的打扮,又看似是刻意穿扮。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

承干帝当然希望,沈悠悠是为了见他,而特意打扮。男子即便身处高位,又即便已至中年,可骨子里还残存着少年人的不可一世。

他可是帝王呐,沈悠悠就当真不想攀附上自己?

要知道,在承干帝年少时期,沈悠悠就已经名扬京都,从某种意义上说,沈悠悠代表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年华。

是无数人的白月光。

承干帝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美人,身子前倾,胳膊肘抵在了龙案上:“沈氏,你见朕,是为了何事?”

竟还让他屏退了所有人。

沈悠悠已经屈身行过礼,她目光直直看向承干帝,她的眉目之间是年轻女子不具有的从容不迫。

“皇上,民妇想送皇上一份大礼,保准会令皇上满意,只要皇上配合即可,不出十二个时辰,民妇会让皇上看清妖妃的真面目。”

承干帝一愣,随即就笑了。

妖妃啊……

也差不多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承干帝这阵子对风/月之事莫名厌烦。

他再也不会轻易喜欢女子的皮囊,反而,更是被沈悠悠这种内里高深莫测的女子所吸引。

承干帝突然来了兴致:“好啊。”

卫苏雯与沈悠悠,到底谁更胜一筹?

他拭目以待。

***

当晚,帝王忽然昏厥倒地,一众宫奴忙到人仰马翻。

入夜之际,帝王寝殿外面跪满了后宫嫔妃,一应哭哭啼啼,仿佛帝王即将驾鹤西去,她们提前哭丧似的。

卫苏雯如今是后宫位份最高的一位嫔妃,她自是有资格入内殿侍疾。

承干帝一直给人龙体康健之感,甚至于,今年已经与礼部预定了龙擡头当日去泰山封禅。

旁人或许不知,但卫苏雯知晓,是香炉里的“香”起到了作用。

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她原先的计划,是想让承干帝撑到她诞下“龙嗣”时,再出事。

眼下,事情提前了。

而让卫苏雯更意想不到的是,帝王竟然昏迷不醒。

她的想法是,让承干帝半身不遂,她也好掌控大局。

此刻,一切都要从长计议了。

见卫苏雯过来,汪公公迎上前:“娘娘,皇上这、这……太医院那边也无从下手,会不会是……”

汪公公压低了声音。

卫苏雯讽刺一笑:“公公怕什么?是担心被皇上听见?可即便皇上当真听见了,又能如何?不过已经是一个废人罢了。”

汪公公脊椎骨一阵凉飕飕,那种不妙之感又冒了上来:“娘娘,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卫苏雯抚摸着高高隆起的小腹,凤眸忽转:“本宫一定会诞下龙嗣,至于皇上的命……能保则暂时保住,保不住的话,就拟圣旨,立本宫为后,本宫的孩子就是储君。另外,汪公公可知,三军虎符在何处?”

她若拥有三军虎符,还怕什么谢家军?!

汪公公拧眉:“这……奴才也不知晓呀,皇上多疑,藏匿虎符之时,从不让人挨近。”

卫苏雯冷笑:“哼,狗皇帝。”

汪公公:“……”皇上这还没彻底咽气呢,娘娘是否过于猖狂了?

汪公公在宫里/淫/浸/多年,就从未见过哪个猖狂之人沦落好下场的。

卫苏雯看向龙榻,凤眸溢出一抹鄙夷。

若非榻上之人是帝王,她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行至龙榻前,卫苏雯沿着床沿落座,这便开始直接搜身。

她倒是足够警惕,搜身之事,手中还握着一把匕首。

在她看来,这世间除却她自己之外,就无一人值得她信任。

而就在卫苏雯即将扒拉出承干帝挂在脖颈上的虎符时,榻上的帝王忽然睁开眼来。

“……!”

无疑,卫苏雯吓了一跳。

不过,她很快就做出决定。

没死?

无妨。

她可以送他一程!

卫苏雯擡起手中匕首,直接刺向承干帝,却是被承干帝握住了手腕,对方力气大到恨不能掐碎了她。

卫苏雯这才露出惊骇之色:“皇上?”

承干帝的脸阴沉到了极致,直接坐起身来,一手夺下卫苏雯手中的匕首,与此同时,将她推倒在地。

“没想到吧,真的好爱妃?!”

这时,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人来,不是旁人,正是今日入宫的沈悠悠。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向卫苏雯,红唇轻扬:“看吧,最终,还是得我这个嫡母来收拾你呀。”

卫苏雯看了看承干帝,又看向沈悠悠,她是个聪明人,一下就豁然明了。

她中计了!

“皇上,看在皇儿的份上……”

“闭嘴!哪来的皇儿?你以为朕不知晓?!”

卫苏雯身子一软,彻底趴在了大理石地面,神色更是惊愕:“皇上一开始什么都知道?”

承干帝一副掌控了一切的姿态:“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事可以瞒得了朕!”

此刻,无人看见的地方,沈悠悠一个轻蔑的眼神,从承干帝身上掠过。

她之所以要拉了卫苏雯下来,是因着卫苏雯欺负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可不是为了狗皇帝。

在沈悠悠看来,承干帝也照样是个蠢货!

承干帝为了颜面,暂时没有让外人知晓丽贵妃的行径,而只是将她禁足,等到“临盆”之际,再来一个“血崩而亡”,天家的一切丑事就能被掩盖的干干净净。

卫苏雯当晚就被“囚”于朱翠殿。

沈悠悠得了承干帝的允许,亲自去了一趟朱翠殿,将那日掌掴严晨晨的宫奴单独拎了起来。

这位看似温柔似水的美人,笑着启齿:“来人,赐,绫罗一条,自行上路。”

那宫人哭天喊地的嘶吼,但无人能救她。

卫苏雯已是自身难保,更是不屑于救下一个宫奴。

待宫奴被人拉走,卫苏雯的眸光如死寂一般,怒视沈悠悠:“你满意了?你以为我会认输?呵……那你就大错特错,我这辈子,不向任何人认输!”

沈悠悠忽然就笑了,妩媚无边。

“我从未想过让你认输,像你与周氏这样的女子,从不会觉得抢旁人的东西有何不妥,赢了你,我毫无收获。我想的东西很简单,无非就是有仇报仇。”

“哦,对了,我已经知晓周氏玉镯的秘密,没想到吧……你们母女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自己害惨了自己。”

“噗嗤——哈哈哈哈,可真是太好玩了。”

沈悠悠笑靥如花,转身离开,就连一个眼神都不多给卫苏雯。

她甚至不想亲手弄死卫苏雯。

死了太简单。

慢慢熬着,在绝境中等待死亡,才是最令人痛苦的。

许久,卫苏雯回过神来,她本该即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刻的困境让她觉得无比不真实。

她唤了几声:“来人、来人呐!快来人!都死哪儿去了?!”

内殿空无一人。

唯有她自己的嗓音在回荡。

小公主与宫奴们都以最快的速度,被撤走了。

卫苏雯保持着跪趴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她望向外面的苍茫夜色,和天际的孤星,一会哭一会笑。

“姨娘啊,从小你就教我,想要的一切都要用力争取,我都照做了,可为什么……二妹妹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一切,我却什么都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

她始终想不明白。

***

谢府。

沈悠悠入宫已经一日之久。

此刻,严厉、顾一鸣、卫舟漾都到齐了,三人不断催促谢南州想法子。

不过,卫慈眼下不在京都,当真没什么事令得谢南州焦灼。

付如意来堂屋时,打消了这三人的一切顾虑:“三位放心,据我的探子所查,此前妖妃给狗皇帝下了不少/药/物,狗皇帝已经不能行茍且之事了。”

严厉、顾一鸣、卫舟漾:“……”

虽说,这个时候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但这三人还是不约而同的笑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姑娘们,今天一号反派杀青,留言发红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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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明天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