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 第121章
◎突发事件◎
谢木泽闻讯,策马疾驰归来。
将手中缰绳抛给小厮,他几乎是跑入府门的。
谢木泽见卫慈与程莺莺在垂花门说话,小姑娘全须全尾,也没哭鼻子,他这才松了口气。
谢木泽对卫慈抱拳:“二嫂,三弟我先把人带走,与她说会话。”
一言至此,谢木泽拉着程莺莺就往后院走。
程莺莺无力推搡,只能被迫拖拽着往前,她频频回头看向卫慈,想要让卫慈帮衬她。
对此,卫慈也是爱莫能助。
她心想着,除非是三弟自己肯放手,不然呐,莺莺是逃不了他的手掌心。谢家几位郎君里面,其实老三最有占有欲,平时看着纨绔风流,实则内心偏执的很,不达目的不罢休。
梨花叶落,枝头垂挂着数只枯梨,谢木泽将人拉到树下,上下打量着她,确切的说是检查。
“可有伤着哪里?”
“那个混账没打你吧?”
“哥哥警告你,这世上,除了哥哥之外,没人可以碰你!”
程莺莺刚站稳,谢木泽就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让程莺莺瞬间憋不住,撇开谢木泽的触碰,转身就要离开。
谢木泽一下就把人拉住,语气质问:“眼下,你还不懂哥哥的心思?”
又见小姑娘面色涨红,双目含嗔,谢木泽脸上煞气散去,变成风流一笑:“呵呵,罢了,不问你便是。来,喊声哥哥听听。”
程莺莺:“……”
她又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腕,却半点不是谢木泽的对手。
谢木泽唇角斜斜一扬:“不喊?那你今日就别走。”
说着,谢木泽往前逼近,迫使程莺莺的后背抵在了梨树干上,而他自己,则是长臂一伸,手掌撑在了树干上,身子前倾,将程莺莺困在了树干与他的胸膛之间。
“快,喊声哥哥,我要听一声甜甜的“哥哥”。”
程莺莺面色涨红,都快滴出血来了:“你……”这厮的要求还真多!
此刻,卢氏担心两个孩子会闹上,就寻了过来,从她的角度去看,谢木泽正垂首,稍稍歪着脸,仿佛是在窃/吻/人家小姑娘。
卢氏一惊。
在她看来,儿子明明是一头颇为纯良心善的猪,怎会欺负小白菜?!
卢氏愣是怔了一下,擡手让身边的仆从不得跟随。
她这才走上前:“木泽!你这个混账东西!”
卢氏亲自教训儿子,程莺莺没想到母亲会突然出现,她羞愤至极,唯有落荒而逃,甚至于都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她长达十多年被父亲压制,温吞软弱的性子一时半会改不了。
她不敢面对,遂,只能逃脱。
谢木泽目送着程莺莺跑远,这才吊儿郎当的挠了挠头,笑着对卢氏道:“母亲,儿子也不小了,老四都要成亲了。”
卢氏指着儿子,不舍得骂,却又不得不叮嘱:“你……她是你的妹妹啊!”
谢木泽反驳:“母亲说什么混话?我姓谢,她姓程,母亲与程二爷也已不是夫妻,谈何兄妹一说?”
卢氏:“……”
这个臭小子,还真有几分道理。
卢氏思及儿子之前对程莺莺的热忱,又说:“……你、你是不是早就有了这个心思?”
谢木泽哂笑一声:“不瞒母亲,正是。况且,儿子娶了莺莺妹妹,对母亲而言,难道不是一桩好事?日后,莺莺不用嫁给旁人,会一直守在您身边。”
“……”
卢氏无话可说,竟觉得这混账小子的话颇有道理!
谢木泽的神色忽然转为肃重,他这人虽是大大咧咧,但从不会耽搁了正事,提议说:“母亲,我与莺莺妹妹的婚事越快越好,过不了多久,程家一个都保不住,莺莺妹妹只有嫁给了我,才能免于流放,二哥会让程家付出血的代价,程家三代再不得入京。”
闻言,卢氏理智了起来,她不是个迂腐女子,当然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这好像是唯一一个可以救下养女的法子了。
陆氏拧眉,稍作犹豫,便应了下来:“好。”
谢木泽又勾起唇:“那母亲去帮我劝劝莺莺妹妹吧。那流放之地,流氓糙汉是会吃人的。母亲也应该偷着乐,我给您娶回来莺莺妹妹,您自当欢喜。”
卢氏被逗笑了。
可不一会,她脸上笑意又顿住,看着谢木泽,神色阴郁:“你父亲当初……也是这个秉性。”
谢木泽挠挠头。
谁让他是个男子呢,自是要哄着女子一些,遂道:“我与父亲嗓音不同,那以后我在您面前就不说话了,母亲就全当是父亲从未离开过。”
卢氏淡笑而过。
仿佛所有欢快,在想到亡夫时,瞬间消散,她心头有个窟窿,填补不上。
此生,满是遗憾。
***
皇宫外,一宫奴已经等候多时,见二殿下总算赶来,他立刻迎上前。
付恒也是突然得知消息,这才匆忙入宫。
“二殿下,眼下丽妃娘娘一口咬定,是皇贵妃害她动了胎气,皇上勃然大怒呢。”
付恒:“……!”
又是卫苏雯!
付恒怎么都没想到,当初那个卫家庶女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与皇贵妃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无论如何,至少在他成事之前,皇贵妃以及其母族,都是他手上最有价值的王牌。
“二殿下,速速去皇上跟前,帮贵妃娘娘说几句好话吧。”
“我知道了。”
付恒面色冷沉,因着愈发清瘦之故,面容显得尤为萧挺冷冽。
呵呵……
他去父皇面前说好话?
他的父亲,几时在意过他?
拿他当做棋子,与几位成年的皇子斗了这么多年,无非只是为了帝王的权衡之术。
付恒来到御前时,一惯居高临下的皇贵妃竟然跪在地上,而卫苏雯在缩在帝王怀中,朝着他轻蔑一笑。
付恒:“……!”
此刻,皇贵妃一口老血堵在了嗓子口,她在宫廷叱咤多年,从未被人压制过。
承干帝的脸色不太好看,仿佛当真是因为丽妃动了胎气而愠怒。
“贵妃,朕这些年待你不薄,你却善妒成性,差点害了朕的子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面对承干帝的质问,皇贵妃无话可说,她今日在御花园,的确故意揶揄讽刺了卫苏雯几句,可谁知,她会当场腹痛?!
御医诊断,亦是动了胎气。
眼下,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付恒抱拳请安:“父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承干帝怒喝:“误会?!数双眼睛看见你母妃欺压丽妃,这如何是误会?!”
付恒只能暂时慎言。
皇贵妃也知道,眼下不是争辩的时候。
要怪,就只能怪她大意了。
她在后宫没有对手,不成想到了这个岁数,反而阴沟里翻船。
承干帝低喝:“念在贵妃这些年劳苦功高,这次就暂罚禁足一月,交出凤印,代由丽妃执掌。”
皇贵妃:“……!”
皇上到底是替丽妃出气?还是故意压制她?!
皇贵妃也是只狐貍,自是明白眼下朝中局势,她闭了闭眼,只能咽下这口气:“是,臣妾领旨。”
这次是禁足,下次只怕是要降位份了!
皇贵妃给了付恒一个眼神暗示。
让付恒也莫要轻举妄动。
免得看似表面上激怒了帝王,实则是给了帝王拿捏的机会。
承干帝到底是什么德性,母子两人心知肚明。
皇贵妃与付恒退下之际,卫苏雯又冲着付恒笑了笑,付恒恰好看见。
付恒:“……”她是在向自己示威!
***
付恒护送着皇贵妃回寝殿。
皇贵妃没了往日的跋扈矜贵,一下瘫坐在了软塌上,眸中焦距盯着某一处,目光一瞬也不瞬,愤恨道:“若无你父皇的宠溺,丽妃不敢如此。你我母子二人务必要开始小心谨慎了!”
皇贵妃嗅觉敏锐。
在后宫待了这样久,她早已可以准确感知到危机。
此刻,除却愤恨之外,还有一股难言的后怕。
她已经太久没有怕过任何人、任何事,可今日此事一发生,她有些后怕了。
付恒拧眉,同样是这个想法:“是,母妃。”
***
付恒去见了汪公公,交代道:“继续在父皇的香炉里添加东西。”
汪公公应下,又思及皇贵妃的处境,忧心问道:“是,殿下。不知贵妃娘娘可还好?殿下听老奴一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付恒已经足够城府深沉,自是明白汪公公的意思。
原本,他的注意力都在几位皇子,以及谢南州身上。
而今,又多出一个卫苏雯。
自是让他焦头烂额。
父皇也该驾崩了。一日不坐上那个位置,他就一日没有足够的权利对抗一切。
“好。”
付恒淡淡应了一声,离宫时,眼底一片冷沉,比这冬日的凛冽寒风还要萧瑟几分。
***
入夜。
汪公公正蹑手蹑脚的,在香炉里洒下一种无色无味的香粉。
他是帝王身边的掌事公公,掌秉笔之权。
即便是后宫的贵人们,也要给他几分颜面。
他办事时,无人敢上前叨扰。
然而,就在此刻,忽然有人拍了他的肩,吓得汪公公猛然回过头,竟是一张上了浓妆的脸。
卫苏雯不仅故意吓唬汪公公,还对他挤出一张明媚笑脸。
明明是笑意,可汪公公面对这张脸,却是突然通体生寒。
“丽、丽妃娘娘……”
卫苏雯捂唇一笑,仿佛魅惑丛生。
“汪公公呀,不要四处张望了,四周无人,都被本宫清理干净了,免得有人撞见汪公公给皇上下/毒。”
卫苏雯用嘴温柔的话,说着最可怖的事。
汪公公在宫廷历练数载,在这个女子面前,竟是身子一抖。
“娘娘!”王公公跪在了卫苏雯面前。
卫苏雯站在他面前,擡起绣花鞋,在他肩头蹭了蹭,仿佛是在告诫他——
本宫才是掌控一切的人。
“听着,从今日起来,每日在皇贵妃的香炉里添入这味香,本宫要让她尽快发疯。”
汪公公陷入极大的犹豫之中。
他是皇贵妃母子一手提拔,曾经受过皇贵妃的恩惠。
卫苏雯并不着急,又掏出一本小册子,摊开后,在汪公公面前晃了晃。
见汪公公擡袖擦汗,神色已接近惶恐,卫苏雯更是满意的笑了。
“你若不照办,本宫就让皇上知道,你这些年从宫廷中饱私囊了多少东西,另外,你迫害皇上的事,足可让你灭九族。你虽是个阉人,可宫外那些仗势欺人的亲族,可不在少数吧?”
汪公公:“……”
这一刻,权阉才意识到,他已被卫苏雯拿捏的死死地了。
还真是无计可施!
若是杀人灭口,皇上定会彻查。
汪公公的确记得皇贵妃的恩情,但他同样最是擅长权衡利弊,很快下定了决心,跪地道:“奴才……听从丽妃娘娘指使。”
卫苏雯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呵呵呵……好得很,乖。”
直到卫苏雯转身离开,汪公公这才站起身来,虽已入冬,可他方才愣是出了一身汗。
丽妃……
或许日后当真能成事啊!
卫苏雯回到寝殿,倚靠着贵妃椅,反复回想着所发生的事,对今日的一切都颇为满意。
她突然很想二妹妹了。
不知二妹妹当下如何?
若是不能让二妹妹看见自己的荣华富贵,这日子可真是太过乏味了。
***
寒风冷瑟,枝头银月孤悬。
一阵重击撞在了谢家府邸的门扉上。
这是一处偏僻的角门,寻常时候不会有人注意到。
但今日恰好,谢云音喊了微生彦出来幽会。
谢云音会武功,又是谢家唯一的小姐,温氏素来不管束她,府上更是没人可以束缚住她,再加之,她与微生彦的事,两家长辈算是首肯了,这两人更是肆无忌惮。
微生彦是个内敛的少年郎,对谢云音言听计从。
他从前当乞丐时,似是见过一红衣稚龄女童骑马路过,彼时,正少时,饿到两眼发花,没有记住女童的样子,但女童抛给了他一块炊饼,让他保住了一条小命,这才得以被入京的镇南王无意看见,收养了他为继子。
他不记得女童的模样,但隐约记得,有人喊谢家郎君。
彼时,女童所骑的战马上,还有一位年轻的将军。
他猜,那将军大抵是女童的父亲,亦或是叔父。
所以……
是她么?
谢家可就这么一位女郎。
“呆子!你可听见了什么动静?”
微生彦回过神,见谢云音裹紧身上披风的同时,一直在他身侧取暖,他忽然笑了:“阿音,你真好。”
谢云音一脸懵然。
她好么?
容貌不及几位嫂嫂。
性子比男子还烈。
她除却吃喝玩乐之外,已经没甚长处。
“哐当——”
两人正对视,又有声响从角门传来。
这一次,两人都听得真切。
而随着角门打开,看见一浑身是血的男子趴在门廊时,那男子缓缓擡起脸来,下一刻,仿佛是耗尽了精力,又当即昏睡了过去。
微生彦本能的护着谢云音,将她往身后拉。
可谢云音却是哭着大喊了一声:“陆、陆十六!”
***
子夜十分,谢府警钟敲响,阖府出动。
一般情况下,若非十万火急的大事,谢府的镇宅铜钟不可能被敲响。
这铜钟声在上方扩散开来,传到了半里之遥的远处,一时间,京都不少权贵惊坐起。
甚至有人恍恍惚惚,不知发生了什么。
年老的官员倒是想起了谢家祖宅的警钟。
谢家府邸的烛火纷纷亮起来的同时,京都数处的宅子也逐渐亮了。
这厢,谢家众人纷纷赶来堂屋。
卫慈身上笼着滚兔毛边的披风,一只手被谢南州握在掌中,谢家众人已经到齐,孙神医正给陆洛尘查看伤口,便是冷凝的空气里也充斥着血腥味,婢女端着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出去,引得谢家女眷一度哽咽。
谢家在西洲数年,早就将陆洛尘视作家人。
他可是归元王府的的小郡王。
他若出事,那必定是归元王府出事了。
也就是……
西洲出事了。
“十六!十六,你倒是说句话呀,十六你别吓唬我!”谢云音哭红了眼,哑着嗓子唤道。一旁的微生彦直直盯着她,少年紧抿着唇。
可陆洛尘只是坐在那里,方才片刻的昏迷过后,他又苏醒了,神色僵住,像失了魂。
但他可以从西洲找来京都,还寻到了谢家府邸,并且知道从角门进来,足可见,他此前的意识是清晰的。
谢无恙和谢木泽在一旁干着急,铮铮汉子又不能轻易哭出来。
谢无恙心疼了:“这个陆十六,从前被蚊子咬了个包也会嚷嚷半天。”
谢南州眉心紧拧,薄唇抿着,一言不发。
卫慈轻唤了一声:“小郡王?”
这声音像是唤醒了陆洛尘,他搭在扶手上的指尖动了一下,孙神医正给他缝合伤口,他似半点察觉不到疼。
陆洛尘缓缓擡起头来,看见卫慈的瞬间,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忽然站起身,扑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嗓音沙哑不成词,似是长途跋涉太久,不曾饮过一口水。
“夫人……”
卫慈僵着没动。
她看向谢南州,男人狭长凤眸深幽如海,没有将陆洛尘推开,他嗓音低醇磁性,问道:“陆十六,发生了什么?”
西洲的探子并没有送回任何消息。
这就更让谢南州忧心。
陆十六缄默不语,喊过一声“夫人”过后,当场昏死了过去。
“小郡王!”
卫慈心中难受。
她嫁去西洲那会,陆洛尘对她颇为敬重,从未待她苛刻,见那个风流纨绔的小郡王,落了这般光景,卫慈自是心疼不已。
众人很快就将陆洛尘安置去了厢院,卫慈和谢云音一直守在屋内。
这不合规矩,可孙神医没有下定论之前,她二人不肯离去。
谢南州几人也在外室候着。
谢定彻的神色不妙,看向谢南州。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
他二人一个是长兄,另一个是家主,肩上的担子自是比旁人重。
“二弟,此次……怕是真的出事了。”
谢南州幽眸微眯,修长指尖点了点檀木桌案,泼墨般的眸底一片冷沉。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姑娘们,今天的第一更奉上,咱们晚上继续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