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 第102章
◎寻到母亲◎
帝王口谕,等同于圣旨,不可不遵。
谢老太太看向谢南州,她务必要保住谢家如今剩下的几人,一个都不能缺了,付如意已是谢家妇,更是谢家长媳,她老人家绝对不会允许承干帝对付如意做出任何荒唐事。
“老二,宫里的线人该用的时候,还是得用上。另外,你此前埋下的暗桩,也该起作用了。”
谢南州明白谢老太太的意思,点头称是:“祖母,孙儿知道。”
谢南州这又看向谢定彻,颔首示意:“大哥且安心带着殿下入宫,关键时候,会有人相助。”
谢家如此戒备,也是以防万一。
毕竟,承干帝就是个不计后果的疯子。
是以,谢定彻与付如意便双双启程入宫。
谢老太太一直目送他二人上了马车。
老人家一回府就冷哼一声:“付家皇室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荒唐!”
她是指承干帝。
单单是有关承干帝的那些风月传闻,便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谢云音最会安抚人心,笑道:“祖母,大哥这次大婚,咱们谢家收了不少礼金吧?过几日,二哥和二嫂也要重办婚礼,还能收一笔礼金。等到四哥和江小姐大婚,又是一大笔礼金,如此算下来,谢家岂不是要发达了?”
谢老太太眉头一挑。
心情果然愉快了不少。
她老人家对这种发家致富的法子,颇为满意。
谢老太太朗声笑了笑,特意给了谢三一个眼神暗示。
谢木泽:“……”祖母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谢家郎君之中,唯有谢木泽尚未定下婚事,他挠挠头,颇有些苍凉。
这时,守门小厮疾步走来,面露喜色:“老夫人、侯爷、夫人,沈家家主与沈夫人到大门外了。”
金陵沈家夫妇前来京都的目的,并非是参加谢南州与卫慈的婚宴,而是因着沈悠悠而来。
自从谢南州给金陵沈家寄送过书信之后,沈家那边就准备前来京都彻查。
沈钰先一步来了京都。
处理好金陵诸事后,沈家夫妇也来了。
谢南州一个侧身,单手揽住了卫慈的肩,温和一笑:“是该见见舅舅和舅母。”
卫慈:“……”她没想到,夫君喊起长辈,这般亲切。
此前,她就发现,谢南州喊“岳丈”这个称呼,也颇为熟稔。
可他平日里又是另外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嘴巴有时毒辣,可偶尔也颇为甜腻。
卫慈时常觉得自己了解谢南州,时常又觉得不甚了解。
谢老太太笑道:“老身亲自去迎。”
卫慈虽是长宁侯府的姑娘,还顶着“卫”姓,但在谢家人看来,沈家才是她的母族。相较之长宁侯府,沈家对卫慈的事更是上心。
府门外,沈家夫妇下了马车,沈清河与崔氏对京都颇为熟悉,此前就登门拜访过谢府,今日再度登门,难免有种久别重逢之感。
只可惜,当初的谢侯已战死。
沈清河一声轻叹:“上一任谢侯,可是我心目中的英豪呢,慈儿嫁给了他儿子,我甚是欣慰。”
这话正好被谢南州听见了,男人竟一副骄傲姿态,对身侧小妻子道:“慈儿,你听,舅父也认同你嫁给我。”
卫慈:“……”
她又发现了夫君的另外一个特质——傲慢。
不过,卫慈无话可说。
毕竟,这辈子比上一世的处境好太多。
若非是谢家,她从不知世间的亲情可以如此温馨。
“慈儿!”舅母崔氏走上前,一把拉住了卫慈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遭,泪涌而出,“慈儿与你母亲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清河亦道:“是啊,看见慈儿,我还以为又看见悠悠了。”
沈悠悠还活着,这件事沈家已经知晓。
沈家仅沈悠悠一位小姐,自是千娇百宠,若非当初卫舟漾不顾一切都要娶她,沈家不会将沈悠悠留在京都,她出事之后,沈家更是直接言明断绝一切来往,足可见,沈家对卫舟漾的仇恨之深。
谢南州不知怎的,忽然拧眉,不合时宜道:“慈儿与岳母的性子,截然不同。”
卫慈:“……”
她斜睨了一眼男人。
即便不细问也知道,谢南州所说的“性子”,是指母亲的桃花。
卫慈不允许旁人说母亲的不是。
谢南州被瞪了一眼,也自知理亏,遂缄默不语。
但眉心愈发蹙紧,眼神亦更是冷沉。
一行人进府,沈家夫妇趁机会,又将沈钰大肆夸赞了一番,对谢老太太道:“老太太,您若有合适的人选,给犬子说一门亲事,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不肯成婚。如他这般大的郎君,哪个不盼着早日娶妻生子,他倒好,为了避婚,恨不能逃离沈家。”
说着,崔氏揾了揾实打实的眼泪。
沈钰:“……!”
真是够了!
催婚都催到京都来了!
谢老太太朗声笑了笑:“卫丫头的舅母,你就别操心了,沈公子一表人才,哪需要操心姻缘,不过就是时间未到罢了。”
崔氏只能往好处想。
沈家这一辈就这么一个独子,她与夫君早就开始盼着沈钰成婚。
起初,沈家甚至想将卫慈娶回金陵,得知卫慈心系二殿下后,遂放弃了。
几人言归正传,崔氏问道:“我家二妹妹,眼下身在何处?实不相瞒,家中婆母得知二妹妹还活着,愣是要亲自过来一趟,可惜身子骨实在撑不住。”
沈家夫妇此次,便是为了沈悠悠而来,若是能寻到人,那是最好不过。
无论沈悠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她都是沈家的小姐。长宁侯府辜负她,沈家不会。
几人看向谢南州,沈悠悠的下落,一直都是谢南州在暗中调查。
尤其是付恒那日当面告诉卫慈,他知晓沈悠悠的下落后,谢南州更是派人暗中盯上了付恒。
谢南州清隽面容有些冷沉。
卫慈催促:“夫君,你倒是说话。”
在场皆是自己人,谢南州稍作思量,还是如实说了:“在大理寺少卿顾一鸣府上,被金屋藏娇了起来。”
“……”
众人一愣,谢家人并不明白。但沈家夫妇却仿佛一下就明了了。
崔氏是个急性子,当即拍案,一脸愤色:“竟是顾一鸣!他从前就觊觎悠悠,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怎么还不死心?!”
谢南州擡手,修长的指尖挠了挠鼻梁,眼角的余光又在小妻子脸上掠过。
“红颜祸水”这个词,自古有之。
多少男子为了美人,不择手段,费尽心机。
当然,谢南州不会将卫慈视作祸水,卫慈是他的妻,是与他共白首之人。
“祸水”二字,亦是庸人对美人的误解。
若是男子足够有定力,世间又哪来的祸水?无能的男人,总喜欢将错处怪罪到美人头上。
卫慈一脸惊色。
这又冒出一个大理寺少卿?!
她看向谢南州,等待着他的进一步的解释。
谢南州看懂了小妻子的心思,也没打算瞒着她,低沉磁性的嗓音格外平稳:“岳母还在世的消息被周御史得知后,她便离开了严厉,本打算带人潜伏京都,暗杀周御史,但被顾一鸣察觉,遂将她隐匿至今,抹去了岳母的一切行踪,让旁人无从追踪。”
一言至此,谢南州神色微变,又补充了一句:“顾一鸣半生未娶,当年岳母“死”后,他性情大变,一直在暗中与长宁侯作对,想来是为了给岳母报仇。”
顾一鸣位高权重,还是个美男子,年轻时候颇受女子追捧。
他绝非是娶不上妻子,而是除却巫山不是云。
更确切的说,顾一鸣是为了沈悠悠,才不曾娶妻。
无疑,又是一个大情种。
一时间,屋内一片安静。
谢云音眸色晶亮,最先开腔:“二嫂嫂的母亲,此生足矣。我好生艳羡她。”众人:“……”
谢老太太瞪了一眼自家孙女:“老五,凭你这副容貌,便不要想那个春秋大梦了。”
谢云音耸了耸肩,只觉得颇为遗憾。
她是武将之女,年少时就与男子打成一片,意识中没有“贞洁牌坊”这回事。
再者,凭什么男子可以左拥右抱、三妻四妾,女子就不能朝秦暮楚?
当然,她只能暗暗的幻想着,到底不敢付诸行动。她不能伤害了微生世子。
沈清河胸膛微微起伏,长吁了一口气。只要妹妹还活着,旁的事……他好像也能勉强接受。
崔氏更是如此,道:“悠悠活着就行。”
卫慈不知作何感想。
谢南州这时又道:“顾府守卫森严,想要将岳母带出来,只能动武。”
沈家夫妇自是没有异议。
沈清河:“先将人带回来再说。”
崔氏:“切记莫要伤了我家二妹妹。”
卫慈依旧缄默。
她许多年不曾见过母亲了,也不知该与母亲说些甚么。
至于,母亲今后到底选择哪一个男子,她更是不会插手。
一时间,众人意见一致,谢南州当即召见了影卫,命人暗中行动。他自己则亲自去见了顾一鸣,打算调虎离山。
***
朱雀街,西厢茶楼。
静怡的雅间内,茶气蒸腾,男人的眉目氤氲在一片薄薄雾霭之中。
顾一鸣观察了几眼谢南州,忽然轻笑:“谢侯年纪轻轻,定力不同凡响,倒是让我看不透了,谢侯此番约见我,不会只是为了品茗吧?”
谢南州幽眸轻擡,泼墨的眸子里,是叫人看不懂的深沉。
“顾大人,你今年三十有五,貌似潘安,权柄煊赫,却不曾娶妻纳妾,亦不是断袖之辈,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谢南州这话问得突兀。
顾一鸣和谢南州此前并无交集。
谢南州如今再怎么清闲,也不会突然关心旁人的私事。
顾一鸣能坐上如今的位置上,也非等闲之辈。
他眸色一冷。
沈悠悠每日都会提及卫慈,考虑到卫慈是谢南州的妻子,顾一鸣还真不能与谢南州撕破脸皮。眼前这人可是沈悠悠的女婿啊!
但此刻,他已经猜出了谢南州的来意,捏着杯盏的指尖倏然一紧。
“谢侯,你究竟想要什么?”
谢南州低笑:“顾大人,本侯的夫人许久不曾见到她母亲了,如若不出意外,本侯的人已经抵达贵府。”
谢南州一言至此,顾一鸣豁然起身。
下一刻,近乎是电光火石之间,谢南州腰间软剑出鞘,一声剑/吟,刺人耳膜,剑锋抵在了顾一鸣的脖颈上。
强者之间的较量,多数时候不过就是一个眼神。
顾一鸣眸色微眯,自是不敢小觑眼前人:“谢侯,你……”
他闭了闭眼。
到底没有身份留下沈悠悠,这一刻,只能缄默。
谢南州言简意赅:“本侯不会干涉岳母的私事,日后岳母想与谁共度余生,皆是她自己的自由。不过……本侯奉劝顾大人一句,良禽择木而栖,若再助纣为虐,必定自毙。”
顾一鸣是付恒的人。
但谢南州有把握让他投诚自己。
顾一鸣是不世之材,亦无软肋在付恒手中,他此前站队付恒,无非只是权衡利弊。
谢南州看了一眼案台沙漏,随手收剑,脸上肃杀之气也随之消失,在冷煞与温润之间切换自如,笑道:“时辰到了,本侯就此告辞,望顾大人好生思量本侯的话。”
顾一鸣看着谢南州离开,眉心紧拧。他终于明白,为何二殿下不防备大皇子几人,反而对谢南州忌惮有加。
此人……
绝非池中之物。
***
谢府。
两张八成相似的面孔,正互相看着对方。
卫慈水眸眨了眨,她从幼时就幻想过母亲还在世,数年念着母亲,但此刻,母亲就在眼前,她却不知是何感想。
沈悠悠打量着卫慈,早已泫然欲泣,伸出手想要触碰女儿,却又缓缓放了下去。
沈悠悠不给自己找借口,她也是三十有五的年纪,却是容貌姣好,肤若凝脂,精致面庞上不曾落下岁月的任何痕迹,身段窈窕,不似生育过孩子的妇人。
老天总是格外厚待美人。
“慈儿,是母亲当初被伤得太深了,所以走得毅然决然。可母亲这些年一直记挂着你,也命人在京都打探你的所有消息。”
卫慈:“……”
上辈子她跟着付恒北逃时,母亲也不曾出现,难道是因为被顾一鸣“圈禁”了?
卫慈不得而知。
不过,看着母亲如此鲜活的站在自己面前,一看便知这么多年来一直养尊处优,她也就放心了。
卫慈只笑了笑。
沈悠悠见女儿与自己这般疏离,心中酸楚难耐。
“慈儿,喊一声母亲,可好?”沈悠悠自知有罪,十分愧疚。
卫慈粉唇微动,终是喊不出来。
她不怨恨母亲,她自己深知被心爱之人辜负是何滋味,当初母亲选择诈死一走了之,或许也是走投无路。
可她也没法与母亲熟络。
父亲辜负了母亲,但母亲也辜负了她,不是么?
卫慈莞尔一笑,岔开话题:“顾大人可曾伤害你?你为何不离开顾府?”
据谢南州调查,沈悠悠离开严厉时,身边带了数名高手,她入京的目的就是杀人灭口,要了周御史的狗命。
沈悠悠秀眉轻蹙:“慈儿啊,母亲是诈死,自是不能让旁人知晓行踪。顾大人说,他将我当做妹妹,暂时给我庇佑之所,待一切风平浪静,就会给我自由。再者,那周御史已经死在了西洲与中洲的交界地,如此,我便打算先住一阵子,等到时机成熟,就过来偷偷看你几眼。”
卫慈:“……”母亲岂会相信男子说这种话?所谓的兄妹关系,分明只是缓兵之计!
卫慈欲言又止,顿了顿,道:“严盟主与严晨晨眼下也在京都。”
沈悠悠一僵,瓷白肤色飞上一抹红霞,似是十分为难。
“慈儿,我……”
卫慈:“不必说了,你活着就行。”
丢下一句,卫慈转身便离开了屋子。
此刻,众人都在庭院中候着,没有打扰母女俩叙旧,可谁知卫慈会这么快就出来。
谢府不仅住着一位严盟主,还有镇南王,不过,他二人暂且不知沈悠悠就在此处。
眼下,卫舟漾并不知沈悠悠当真活着,一旦让他知晓,真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乱子。
卫慈不敢深入去想。
沈家夫妇走上前:“慈儿,你母亲可还好?”
卫慈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似乎与平日里没有任何不同之处,说:“舅舅、舅母,你二人进屋吧,我没什么话要说了。”
较之卫慈的疏离,沈清河与崔氏一进屋,就与沈悠悠抱头痛哭。
谢老太太突然想起一事,立刻吩咐:“不得让旁人踏足这座庭院,尤其是严盟主与镇南王。”
老人家十分担心,那几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会在谢府大打出手……
作者有话说:
沈悠悠:我是全剧最强玛丽苏?
谢南州:是的,岳母~
卫慈:(⊙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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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子们,第一更奉上,咱们下午继续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