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世界（2）

女孩子温柔而认真：“他们曾经希望，不惜一切代价，让每一个孩子顺利诞生。”

小白团子还要表达自己的疑惑，却听晏嘉音发出了一声嗤笑：“他们提出了反堕胎法案。”

他扫了一眼被束缚着的男人，对方的影子甚至都没落进他眼底：“这位，也是坚实的拥趸。”

美丽的邪魔说着，好似被什么有趣的东西取悦了，露出了他那看上去单纯又好奇的笑容：“小林希，你说，我不过是帮他们把没做完的事情做了，他们怎么就把我当成魔鬼了呢？”

小白团子嗓音脆生生的：【为什么呀。】

它不是问林希的，而是朝着重欣。

重欣眨了眨眼，却是去看林希。

于是晏嘉音又笑了：“你会怎么选呢，林希？”

“作为公认的最尊重求助者意愿、不管什么状况都能兜得住的天生的救世主，你会怎么选呢？”

林希道：“他想要三个孩子。”

林希顿了顿：“还想至少有一个儿子。”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掺杂什么个人情绪，就只是在叙述她所“看”到的东西。

小白团子哑然。

晏嘉音倒是乐了。

他看向颤抖的男人，弯了弯眼睛：“祝你如愿以偿。”

“往好点儿想，”漂亮的妖怪看起来十分愉悦，“你亲自生的，至少绝对是你亲生的呀——你不是还支持说，让每个孩子出生之后，都跟其法律上的父亲做一次亲子鉴定，以确保男方也是孩子的生理学父亲吗？”

眼看着男人抖得益发激烈，仪器上的各项数值也开始波动，晏嘉音终于是走上前去，伸出手指，纡尊降贵地落在男人额头上：“你看你，瞎激动什么呢？就算不想着自己，也该想想肚子里的宝宝啊。”

随着他话音落下，男人竟真的停止颤抖，连数值都回落到了一个正常的范围。

若非男人眼底依旧存在着恐惧和愤恨，小白团子几乎都要以为，是晏嘉音的那句话真的起了作用。

最终，它只是转向林希，如同一个求救的孩童：【希希……你不难过吗？】

小白团子的声音带上了不确定：【他想要得到孩子，却不愿意自己生下孩子。】

它依旧迷茫：【为什么会这样呀？】

它依赖着林希，却追问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林希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于是，迷茫的小白团子变得焦躁：【为什么呀希希？】

边上，晏嘉音饶有兴味地看着林希，也不知算不算是在等着林希出丑。

“也许……”

重欣蓦地出了声。

少女瞧上去有些腼腆，却并未退缩。

她对上林希的视线，在那双如琉璃般剔透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她说完了自己的话：“这个问题，可以由我来回答。”

在晏嘉音与林希的默许下，重欣看着小白团子，语气认真：“如果，给你一个按钮，只要你按下去，她就会得偿所愿，而其他的人要承担一切风险——有可能会倒霉，有可能会死，也有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

不等她问出那句“你会按吗”，小白团子便蹦了起来：【怎么可能！】

原本便脆生生的嗓音因音调拔高而有些尖锐：【希希会难过的！】

“打扰一下，”小白团子望过去，只见晏嘉音翘着嘴角，“你确定她真的会难过吗？”

美丽的恶人挪了挪脚步，避过了直照着他面门发射的小白团子，依旧笑意盈盈：“能成为禁闭室常客的人可不多。”

“还有啊，”他又说，“你的【感同身受】失效多久了，林希。”

场面倏忽又静下来。

晏嘉音再次变得高兴。

他看着自己所造成的一切，或者，确切地说，是看着将定格的小白团子捞回去的林希：“所以说，我喜欢【末世】。”

末世滋生英雄和怪物。

英雄被高高捧起，推上神位。

而怪物带着浑身的血腥被拒之门外，无处容身。

晏嘉音欣赏着曾经站在世界边缘的少女，目光并未被随风扬起的纯白缎带抓住。

他看着少女曾无数次将长戟刺出去的那只手，又看少女的眼睛，问到：“他们挽留过你吗？神明座下的执行者大人。”

林希没有回答。

美丽的恶徒笑了一声，给出答案：“他们想过要挽留。”

“你曾经为他们带来稳定，但走向和平的世界，不再需要刽子手。”

狂风在这一瞬间，在被与外界隔开的室内呼啸而起，卷着晏嘉音的裙摆往后撕扯。

重欣试图用身躯去为病床上的人挡住这阵风，却发现这阵风并未波及晏嘉音的外地任何人。

晏嘉音的卷发在风中散成一片，人却纹丝不动：“没有人会爱曾经悬在头上的刀。”

然后，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小白团子，带着些许责怪的意味：“你急什么？没忘了你。”

“你为什么总期望她身上出现普通人的‘人性’？”

小白团子彻底哑了火。

晏嘉音却也没有对着它穷追猛打——就仿佛一开始的火力也不是冲着它。

他只是将脱离了林希的小白团子捞到自己的手上，然后，让小白团子面对着林希：“你看，她有在难过吗？”

小白团子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神色平淡的林希。

即便看不见晏嘉音的脸，晏嘉音带着兴味的声音也依旧是恶劣的：“不过你倒是可以放心，虽然她不会难过吧，她倒是也不至于让别人代自己受过。”

“毕竟，她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