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7）
第131章
有关神明的话题就此告一段落，林希的日子一如寻常。
克洛伊再没表露过要求见林希的意思，过往如何，如今还是如何。
娜塔莎倒是有问起过克洛伊，问她有没有想过要回到族群中去生活——哪怕成人礼之事确实叫克洛伊成为了一些人眼中的笑柄，但凭着克洛伊本身的能力，立足却不是多难的事情。
况且，也并非全然没有愿意对克洛伊保留善意之人。
族群中离经叛道的，原本也不止有克洛伊一个。
只是克洛伊拒绝了这样的提议。
她眼底的色彩同从前并无两样。
娜塔莎见状，也只当没事发生过——连叹息都多余。
可日子也不是总一成不变的。
哪怕娜塔莎和林希都曾表露过“圣女的存在并非永恒”的意思，可如今林希仍是圣女，便仍要聆听所信仰她的族群的祈祷，仍要庇佑所信仰她的族群。
且在兽潮再度来临时神降。
而这一次兽潮降临，并未遵守从前的规律。
兽潮出现得又快又急，连同样负责监控这件事的娜塔莎在得知时都下意识蹙起眉。
她分明有话要说，却见山林呼啸，几乎是象征着圣女的白狮自山林中越出。
而她们的圣女已然跃上白狮头顶，挽弓搭箭。
羽箭铮然离弦，穿透劲风追向“兽”的眉心。
圣女的声音却还是平淡如流水：“走了，娜塔莎。”
——
圣女参战的结果从来都不会有第二种。
只是这一回击退兽潮后，众人却未曾直接离去。
族群中有威望的老人们以迦耶为首，都看着林希。
分明已经浑浊的眸子里满是凝重。
还是迦耶先开的口：“圣女阁下。”
林希看着他。
他依旧摆出了足够恭敬的姿态，眼底的情绪却并非如此。
他又开口：“这次兽潮提前了整整一年，圣女阁下是否已经有了头绪。”
不待林希说话，娜塔莎便挡到了林希跟前：“一应细节圣女阁下自然会查明。”
迦耶却没有退开，仍看着林希：“迦耶无意冒犯，只是我们都想知道，是否因为部族中人的什么行为，触怒了神灵。”
老人刻意放缓的声音仿佛咏唱：“我们永远是神灵最忠贞的信徒，若当真是因为什么不好的存在触怒了神灵，我们自然要去解决这个问题。”
如同要附和他的话、证明自己的虔诚一般，簇拥者圣女的人潮又往前推进了一小步。
娜塔莎就要擡手作防卫状，却叫林希轻轻拉住。
林希拉住她的同时，还按住了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且差点暴起的四翼小白狮。
“会有结果。”
她说。
圣女已然做出承诺。
而人其实没有资格阻拦圣女的去留。
迦耶的目光落在了圣女牵住娜塔莎的那只手上，然后又移开。
他终于带着人群，退让出了一条道路。
他们目送着圣女离去。
等回到了高台上，四翼小白狮才终于按捺不住，甚至连碍事的肉身都不愿再穿着，直接化作原本的小白团子模样，就委屈巴巴地往林希脖子上蹿：【宿主，宿主，他们怎么这样呀。】
林希将小白团子从劲侧摘下来，拢在手里。
小白团子缩着，却安静不下来：【都过了多长时间了，克洛伊也没想过要害他们呀，他们怎么就非要抓着这件事情不放，还对宿主阴阳怪气的。】
它开始从数据库里扒拉有关克洛伊的事情：【而且灵猫的孩子又怎么了，灵猫的灵魂比那些人类干净多了，他们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时候，难道就觉得自己会是什么好东西吗！】
【至少灵猫不会排斥同族幼崽啊！】
叨叨咕咕说了一堆之后，小白团子又在林希掌心里跳了跳：【宿主，圣女为什么要这么憋屈呀，圣女明明才是他们的保护者，却连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一件事都要被他们秋后算账，他们就不怕有一天，圣女不再庇佑他们了吗？】
林希看着跳出手心的小白团子，指出它用词错误的地方：“‘秋后算账’不是这么用的。”
这种回应，小白团子显然不会满意。
可不等它表达自己的不满，便听林希又开了口：【那你还要继续保护他们吗？】
她说话的时候，看向因为小白团子的离开而石化在原处的四翼小白狮的身躯。
——那原本该是一具柔软幼小的身躯，偏偏因为小白团子的执念，自个儿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这原本是她没考虑过的可能。
她可以修正这个可能。
小白团子想怎样都可以，因为她兜得住。
而几乎立时的，小白团子窜进了那具身躯里，生怕自己只要慢了一些，一切就会被林希收回。
它以小狮子的形态再次扑进林希怀中：【我又不是为了他们！】
小狮子的尾巴毛随着它的低吼炸起来：【我才不是为了保护那些人！我只帮宿主！我是属于宿主一个人的统！】
它急切地表着忠心。
林希只擡手，再一次一下一下地轻轻给它顺毛声音平和温软：“统统很好。”
小狮子一头埋进她怀里：【……宿主总是这样。】
不论如何，系统无法违背宿主的意愿。
而另一边，娜塔莎和克洛伊之间的气氛却要比林希和小白团子之间紧张不少。
过往遇到有关林希的状况，总是克洛伊先找到娜塔莎，这一回却是娜塔莎主动找的克洛伊。
她开门见山：“圣女并不认为你是拖累。”
“连累圣女的，是人心。”
她问克洛伊，是否无论发生什么，都能秉承圣女的意志去存在。
克洛伊说是。
然后，娜塔莎说：“玛法，你的母亲，我的同伴。她曾是神的祭品。”
“只是她活了下来，又生下了你。”
圣女身边的使女终于又露出了她那如和蔼长辈般的“人”的一面：“克洛伊，你不要怨恨她。”
“她只是太适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