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可能(30)
当天,苏文清的事情还是惊动了老人。
说起来,自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后哭过一场,决定了保守治疗之后,苏文清便没再哭过,也没料得能哭成这样,还哭到完全停不下来,连小姑娘什么时候从卫生间里出来也都不知道。
她当时哭得什么都顾不上,自然没能立即留意到小姑娘身上哪完全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所能拥有的镇定。
而回到住处之后,余远竹也没让她直接面对老人,而是让她回屋休息,自己则做好了跟老人长谈的准备。
老人倒是没问他什么,看上去是打定了注意要对年轻人的事装聋作哑。
谁家长辈谁明白,老人这副做派,余远竹也明白自己上赶着去找人谈话算是“自取其辱”,他干脆便省了这份心,悄咪咪又进了自家小姑姑的方面。
就是面对孩童模样的林希,余远竹其实也有些忐忑。他问:“我今天跟苏文清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点过了?”
林希看着他,笑容温和:“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你怎么处理都可以。”
余远竹一愣:“这怎么能算是我跟她之间……”
话到一半,他又没了声。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真是他跟苏文清之间的事情。
因为是苏文清请他帮忙应付家人,而要不要帮忙,确实是他的事情,林希在此间扮演的角色无非是一个幼小的、被大人隐瞒的小姑娘而已。
自始至终,除了去甜品店里找到苏文清并让她唱了一首歌,林希好像,还真没管过这样的琐事。
然而不过愣了片刻,余远竹再次变得愁眉苦脸:“我还是觉得我话说太重了,要让我爸妈知道我让一个女孩哭成这样,他们会打断我的狗腿并勒令我滚出娱乐圈从此闭门思过,或者干脆把我送给何叔许叔他们玩,做出成绩之前不用回家。”
林希沉默以对。
毕竟,别人的家事什么的,她不懂。
余远竹:“可是我真的没有欺负小姑娘,我也不知道她能哭成这样。”
余远竹:“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林希终于点了点头。
余远竹确实不是故意的。
也确实不知道苏文清能因为自己提了一句木家青就哭成这样。
可怎么说呢,说出那些话,余远竹是不后悔的,哪怕后来因为苏文清的反应而愧疚,也道了歉,再来一次,他依旧会在苏文清面前把那些话说出口。
他觉得苏文清该知道这些事。
当天,没有人再提这件事,余远竹知道林希确实不打算管这些事之后,便回了自己屋——没睡好确实是没睡好,他一开始睡不着,干脆起来背了半天台词,还打电话找裴决聊剧情,惹得裴决直骂他是不是有毛病,有毛病要及时就医而不是半夜扰人清梦。
之后两天,全家人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余远竹虽说结束了音乐课,该做的准备却还是要继续做,该给老人家唱歌让老人家挑刺解闷还是该继续唱,苏文清则是又叫郑宝琴约出去一回,玩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笑逐颜开,还给老人跟小姑娘带了自己抓的娃娃,哄得老人跟小姑娘眉开眼笑。
日子仿佛回到了从前,余远竹也没想到,先前哭得天崩地裂一样的苏文清,居然会在若无其事两日之后找到自己,主动提出想去拜访一下曾经的老师。
一时间,余远竹也不知是该震惊于苏文清居然就这么习惯了将他当司机,还是该震惊于苏文清怎么突然就不继续把自己封闭起来然后远走高飞了。
虽说吃不准苏文清到底怎么回事,这桩事,余远竹还是应下了。
答应完也没忘了跟老爷子通气,一通电话过去插科打诨,只说过两天要给叔带个惊喜,让叔准备好了亲自下厨犒劳他。
他这电话是当着苏文清的面打的,自在得像“我明天回家”一样,看得苏文清目瞪口呆,半晌只涨红了一张脸,说不出话。
她过往并非没去过老师家里,只是那次不是恭恭敬敬乖乖巧巧,就没见过像余远竹这样嚣张跋扈的。余远竹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他是在这些人面前被揍大的,太奶奶这头的晚辈又明显要比太爷爷的战友温柔,他打小便习惯了跟一群兄弟一块在一众艺术家跟前没脸没皮撒娇。
见苏文清看着自己,他甚至还露出了一个笑,晃了晃手里头的手机:“我话都放出去了,可不兴反悔,要不然木叔觉得我诓他,要跟太奶奶告状。”
苏文清实在跟不上他节奏,只能摇了摇头:“不会反悔。”
完了又忐忑道:“余先生……去老师家里之前,我想买点礼物。”
余远竹诧异:“你本人不就是我带去邀功的礼物吗?”
说完看苏文清一脸懵,他又笑着摆了摆手:“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要去买礼物的话,随时都方便,要么我们干脆今天下午出去逛逛?我正好也带上岁岁出去玩。”
这段小白团子全程看着,没忍住跟林希吐槽:【大外甥其实就是想出去玩吧。】
余远竹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毕竟等此间事了,林希便要回去,到时候他就没有这种随便上街并且吃街边摊的福利了。
苏文清想过之后,把出门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
鉴于很长时间不曾拜访过老师,先前拿到的那一笔给余远竹当老师的钱也并不少,苏文清也没想过要省,便干脆是去了余远竹跟圈内朋友平日里逛着买东西的地方。
不仅是给老师,连带着给师母也挑了围巾手套。
余远竹倒也没真把苏文清一个人扔在哪里挑礼物,而是带着林希陪苏文清一起挑礼物,也顺手又给林希买了个吊坠。
到周五,三人一同去拜访木家青,出发之前再次同木家青打过招呼。
然而在木家青开门的时候,苏文清收获的依然是一个目瞪口呆的老师。
木家青的爱人听见了门口的动静,问着“是谁呀”走出来,然后也愣在了当场:“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