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Mon ami 1
艾妮卡笑了笑, 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说：“我猜测你从我的同伴那儿推得了不少信息……他折损在这儿是件可惜的事情，但也并不能算不可预料, 只能看作某种意义上计划之一。世界线间的相互渗透并不依赖于单个个体，世界的易损毁性也比你所想象的高。”
她在瞎扯。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平时水课的作业和presentation她就是靠着这样模棱两可的瞎扯蒙混过关的。
这种话是经不起细想的, 仔细品读一下就会发现她的语法和词性也不太对劲，动词名词乱用，还生造了并不存在的词组——她指的是“易被损毁性”这个看着艰涩像是专有名词, 其实什么也不是的词汇，在心里没忍住感叹：果然，随便什么形容词后边加个“性”就能把整句话提升一个逼格。
普通学生语法乱用会让别人觉得ta英语没学好, 逼王语法乱用只会让人猜ta是不是刚来地球不久的外星人, 或是避世多年没见过外界的老东西, 还是那些错误的语法背后有什么深意。
艾妮卡深谙一条“真理”——自己不知道谜底的谜语只能骗骗蠢货和聪明人, 但凡是个智商在平均水平的, 都不会被唬住。
对于蠢货来说，他们听什么都信；而对于聪明人来说，她什么都不用解释, 沉默就是最好的留白。
这群本来就爱胡思乱想的家伙自然可以让一切合理化。
【托尼】的手指敲打着椅子扶手。
“我明白了，你确实给出了足够取信于我的理由。那么,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以为我已经给出了我方的诚意。”
【托尼】笑了一声，神情倨傲。“我不认同。何况，是你主动联系我的。”
他眯了眯眼, 似乎是想要提醒艾妮卡现在有求于人的到底是谁。
艾妮卡不为所动。
【托尼】的言下之意她还是听得懂的。虽然她只能算是个未经世事的普通学生，但她不傻, 自然懂得眼前的男人是想要她给出更多信息。
艾妮卡并不介意给信息，反正她给的有大半也不是真信息。但是在这种时候顺着对方的话做事, 无疑会被牵着鼻子走。艾妮卡要竭力避免这点。
“那恰能展现出你才是受制于人的一方，【钢铁侠】先生。”艾妮卡不卑不亢地说，“你无法反制我们的ip地址，但你的网络对我们而言就和自家后花园一样畅通无阻。”
【托尼】：“……”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如果是善恶轴心前的【托尼】，遇到这种情况只会一气之下开始闭关，不创造出胜过对方的装置或是新算法不愿出门。但眼前的【托尼】行事方式已经完全像是个反派了。
他的双眸暗沉，就像是暗藏着某种晦涩的思绪，让艾妮卡的危险雷达不断发出警报。
但她平静地回视。
“一个问题换一份数据。我可以将近一年来多元宇宙波动的数据作为交换，而你们需要向我展现你们的目的。”
艾妮卡看了他一会儿，点开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我接受。”
手机上是短消息页面，斯蒂芬妮告诉她自己可以检测托尼话语的真实性。
不过这页面只有她这样的玩家能看得到。她知道【托尼】肯定在用什么方式监控她的手机屏幕，但【钢铁侠】恐怕不得不失望了。
他再厉害也没办法看到世界意志不让他看到的东西，除非他真正研究透了多元宇宙相关科技。
【托尼】只是心念一动，银白色的机甲就覆盖了他的全身。他在左臂上边轻轻按了几下，似乎在输入什么东西，然后办公室的墙壁上出现了一扇门。
他又操作了一下，很快门就打开了。他看了艾妮卡一眼，示意少女跟上自己，走进去。
艾妮卡擡脚跟上。饶是她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这个版本的【钢铁侠】财力能胜过主世界的托尼好几倍，是当之无愧大富豪，也被狠狠震惊到了。
这么多计算器……顶尖的科研实验室也没有那么好的设备吧，这就是搞科研的富豪吗？
她还得做好表情管理，不能让人家意识到她其实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家伙。
……但这也太豪了！【提姆】绝对没有这么多这么精密计算能力这么强大的设备！
思绪乱飞间，【托尼】已经调出了数据，侧身给艾妮卡看。只有短短几分钟，他又重新用身体遮住：“先告诉我你们的目的。”
纵然在心里尖叫对方的设备价格昂贵，艾妮卡面上还是很能稳住的。
“你知道【狂笑蝙蝠侠】的野心。”艾妮卡耸了耸肩，转向【托尼】，“或者至少，你对此有一定猜测。”
【托尼】看了她片刻，挑眉：“但你并没有怀疑我对此是否也同样渴望。”
他立刻理解了艾妮卡指的是什么。
——他早就猜到【狂笑蝙蝠侠】想要召集多元宇宙大军的事情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制定反制措施的原因。
他好奇的是为什么艾妮卡没有对他也提出同样的警惕，明明他确实也在研究多元宇宙相关。
......他需要直到那个名为“the browns”的不知道有几个人的组合，对于他到底了解到什么地步。
艾妮卡微微挑眉：“我们的视野足够宽广。”
【托尼】沉下神色片刻，低笑一声：“恐怕【不义超人】和【狂笑蝙蝠侠】对你们的存在也一无所知，小姐。”
艾妮卡平静道：“我不否认。”
【托尼】摊开双手，做出一个无奈的手势，然后示意艾妮卡继续说。
有着棕色卷发的少女走近几步，严肃道：“世界的容纳限度是有限的，能量从来都是守恒的，将不属于本宇宙的人带入宇宙只会增加世界的不稳定性。”
“不同世界的能量级数的差别是很大的，我相信在研究时你也曾意识到这一点。如果我们将一个宇宙看作球体，那么将一个人带离宇宙所需要的能量就是挣脱这一个宇宙的引力所需要的能量。引力的公式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清楚，宇宙的质量自然的足够大的，我们可以想象到这样的能量是个多么庞大的数字。”
“你们的世界已经极为脆弱了，实在经不住任何一点变动。”这个算得上是实话，“我们算是偶然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如果要我猜测的话，我怀疑是你们世界的世界意志所为。而很显然，我们必须至少与三大势力中的一个合作。”
“我不会天真到觉得你们会赞同我的所作所为，美丽的小姐。”
艾妮卡露出一个微笑：“我们不是超级英雄，修复你们世界只是为了能快点回到我们原本的世界，其余的我并不在乎。”
这些说辞都是现编的，艾妮卡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胡言乱语的能力有多厉害。
【钢铁侠】眯了眯眼，随即让开身子。艾妮卡看到原本被他遮挡的数据，心知这是对方同意合作的暗示。
不过她也能看出对方眼里的警惕。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艾妮卡飞快用眼睛扫过面前的屏幕，努力记下几个节点。她的脑中浮现出了一个想法的雏形。
——重启世界需要什么？
彻底重启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从头开始全部重来和新造一个世界没什么差别，大概率只有高维度世界的人才能做到这个。
但根据她所看到的世界意志稳定性以及能量的数据，选用特定的锚点作为定点，进行世界的部分重启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
她的眼神沉了沉。
根据这些数据，这个世界似乎并不仅仅是一个游戏，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的投影。
如果借用这些数据，她是否有去那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将其重启的可能性？她这样思索着，感觉这并不是一个不可行的设想。
她可以尝试。
艾妮卡又和【钢铁侠】交流了几句没什么营养的话，随后就离开了。第一次见面，谈论过多的信息对于双方都没有好处。
她将自己的设想简要通过短消息告知了斯蒂芬妮，被困在游戏与现实的夹缝中作为bug存在的姑娘立刻就回复了她。
身为蝙蝠侠的助手之一，同时也当过极其短暂的一段时间罗宾的斯蒂芬妮对于多元宇宙当然有所了解。
不过她依旧惊异于对方查阅数据速度之迅速。
说实话艾妮卡也挺惊异的，她对于这些数据的熟悉就好像是突然出现的，上次她这么熟悉的数据还是她出国前还需要备战高考时的4:3:9、1:3:12、3:3:10——学生物学的。
似乎一些深刻于大脑深处的记忆正在浮现，一些她应该颇为熟悉的东西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艾妮卡有一种预感，想要去试试看自己现在的身手怎么样。可惜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