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给自己积点阴德
眼神已经开始迷离，抱着酒瓶子，谢垣看着顾承宇，呆呆笑起来，扑通，顾承宇感觉自己的心像被击中了。
酒精上脑，血液循环加快，谢垣整个人都热起来，哼唧着要让顾承宇给他脱外套，顾承宇也不拒绝，抿着唇轻轻帮他脱，那动作小心翼翼，就像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易碎品一般。
酒精虽然占了林江白半个脑子，可他还有另一半是清醒的，看见顾承宇和谢垣越靠越近的身体，林江白疑虑重重，好兄弟会靠这么近吗，会这么轻柔地给他脱衣服？
再满心疑惑，林江白此时被酒精支配的大脑也无法给他任何准确回答，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承宇帮谢垣脱了衣裳。
谢垣里面穿的是短t恤，在那条白净的手臂露出来后，顾承宇眼睛陡然睁大了。
林江白好奇看过去，一时也忘了呼吸。
他那条手臂上，横亘着一道一指宽的疤痕，长长的犹如掉了皮的蜈蚣，几乎贯穿了整条手臂。
伤疤显然是有年头了，周边的结痂早已掉了，颜色淡淡的，还透着些粉。
到此，林江白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这么长的伤疤，林江白不敢想谢垣当初得有多疼。
顾承宇也不敢想，在看见那条伤疤之后，他周身的气息陡然冷下来，像是寒流过江，不留半点温暖。
起身，握紧拳头，顾承宇垂眸看向林江白，语气低沉：“跟我出来。”
寒气逼人，林江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抖着手跟顾承宇出去了。
迷茫地看着俩人出去，谢垣咂咂嘴，身子一歪倒在林江白刚刚坐过的沙发上，闭上眼，嘴角带笑。
走到僻静的安全通道里，顾承宇嗙一拳打在墙上，怒道：“林江白！看看你干的好事，那么大一条伤口，你还敢说不是你做的！”
缩缩脖子，林江白低头小声辩解：“可我真的没做过，承宇，那天晚上我和谢垣拼酒，喝到一半我就迷糊睡过去了，一觉醒来，谢垣手上就在流血，你当时也在场，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他伤的这么严重……承宇，你要相信我。”
都到现在了，林江白还死不承认，顾承宇失望至极，大吼：“我来的时候，谢垣手上就已经在流血了！当时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包厢，不是你干的难道还会是谢垣疯了拿刀往自己身上划？林江白，当时你手里的刀还在滴血！”
眼眶湿润，林江白咬紧嘴巴，顾承宇以前不是没和他发过脾气，但都是冷嘲热讽几句就过去了，唯独这次，林江白还是第一次看到顾承宇如暴君一样的紫红面色，不对，应该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谢垣受伤出国那天，他生气跳脚的模样，和今晚别无二致。
顾承宇已经把锅甩在他头上，再怎么辩解否认都没用，认定的事实就像幼苗播进土里，长成千条万条的树根，慢慢根深蒂固在泥土里，想要移除，绝非易事。
况且，他当时喝醉了，万一真的是他醉酒误伤，那顾承宇也不算冤枉他。
擡头瞧见人瞪大的瞳仁，林江白小声说话：“承宇，对不起，我会去和谢垣道歉，乞求他原谅我。”
顾承宇垂眸看他，眼神不忿，“这样最好，林江白，善良一点吧，就当给你自己积阴德了。”
心脏瞬间揪紧，看着人立在门口的背影，林江白哑声开口：“承宇，你今天说的话我好不喜欢，什么时候，你也能像对待朋友一样对待我。”
抓在门把手上的指节顿了顿，顾承宇侧头，冷声说道：“林江白，这辈子你都不要妄想，你不配。”
门打开又合上，混杂着酒精的微风吹红了林江白的眼，他像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瘫软在地。
没了林江白这个局外人，包厢里的气氛和谐不少。
缓缓酒劲，谢垣又精神了，跟张游他们围在一起打牌，今晚他的手气最佳，已经赢了两三场。
只看见顾承宇一个人，谢垣蹙眉，往后看了看，奇道：“咦，承宇，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江白呢？”
收敛好自己的情绪，顾承宇淡淡开口：“他上厕所。”
谢垣点头。
“管他干什么，心这么狠，给你手都划了那么大一道口子，你还想着他，垣垣，做人善良可以，但也不能任人宰割啊。”
瞥了眼手上的疤，谢垣眉眼带笑：“我觉得江白应该不是故意的，他可能是担心会失去承宇，毕竟我当时和承宇走的挺近。”
这么蠢的话竟然从谢垣嘴里说出来，以为谢垣担心林江白会报复他，程旭咬牙，擡头看顾承宇，“要不要我去揍林江白一顿，给谢垣出气。”
眉头皱起，顾承宇语气冷冷：“别做多余的事。”
程旭不死心，“把他赶走了，谢垣才能回来啊。”
顾承宇刚要开口，谢垣就打断他：“好了程旭，不是什么重伤，事情早过去那么久，就别计较了，谢谢你愿意帮我出头。”
一句话说的得体又不失风度，程旭只能悻悻闭上嘴。
说话间，包厢门开了，林江白失魂落魄从外面走进来，里面的人早已自顾自玩起来了，没有一个想起林江白。
瞧着这和谐融洽的氛围，还有顾承宇在人群里放松惬意的神情，林江白酸涩不已，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融入过他们的生活，尽管三年前他就已经和顾承宇生活在一起，可他对于他的圈子来说，始终是个圈外人。
顾承宇看见他，不顾周围人在场，冷声说道：“林江白，滚过来给谢垣道歉。”
张游等一众人全是看好戏的神情。
林江白苦笑，本来他还想叫谢垣出去，俩人慢慢说，罢了，终归是他的错。
深呼吸，林江白踱步走到谢垣身边，弯腰鞠躬，“对不起谢垣，我……”
沙发上的人猛地站起来，双手箍住林江白肩膀把他身子顺直。
他眉眼带笑：“这里人太多了，咱们出去说吧。”
林江白怔了怔，感动地点头。
相比于谢垣的体贴，林江白更难过于顾承宇不把他当人看的冷漠。
顾承宇就这么看着俩人出去了，视线定定锁住谢垣搭在林江白腰上的手。
“谢垣都回国了，这下，林江白总算可以走了，对吧承宇？”
拿过桌上的茶水，顾承宇敛神喝下去。
听不到人回答，张游惊道：“承宇，你不会还要一直养着他吧？”
啪一声将杯子砸到桌面，顾承宇小声开口：“他没钱。”
“没钱？那你给他一笔**费不就得了，后边他自己找个下家，后半辈子也能安生过了。”
张游不以为意。
不知道哪句话惹到了顾总，气血上涌，顾承宇一下将手里的茶杯捏碎，碎瓷片刮到手指，立马从皮肤里渗出血。
“啧，这么不小心，杯子都能捏碎，服务员！过来收拾一下。”
拿过旁边人给的干净毛巾，顾承宇推开要上来的服务员，道：“不用。”
白色的毛巾立时被鲜血染红，张游瞪大眼，“承宇，你不会，对那个小情人动感情了吧？”
顾承宇茫然，摇摇头。
张游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人家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这俩人都睡了三年，就算不是夫妻，这么朝夕相处下去，发生点情感羁绊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张游相信，就算他们俩人有一点感情，肯定也不及承宇对谢垣的十分之一。
“承宇，你听我的。”张游给顾承宇支招，“和谢垣确定下来之后，就赶紧把林江白送走吧，送去哪里都好，大不了多给他点钱，别让他饿死就行。”
见顾承宇蹙眉，张游再接再厉：“你可不能玩娇妻美妾那一套啊，你有谢垣一个就够了，林江白不是你该管的。”
顾承宇又摇头，“他不是同性恋。”
“谁？”张游没听明白，“你说谢垣吗？”
顾承宇嗯了声。
……
张游有些无语，妈的，感情他兄弟踌躇不前是卡在这了，“谁告诉你谢垣不喜欢男的？”
顾承宇侧头看着张游，疑惑：“谁又告诉你，他喜欢男的？”
张游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对哦，谢垣好像没说过自己的性取向，那所以，他喜欢的其实是女的？
突然为自家兄弟感到难过，张游拍拍顾承宇的肩，神叨叨：“不管怎么样，去试试总没坏处，对象处不成，当朋友也行嘛，不过林江白肯定要赶出去，不然万一以后你俩真好了，和林江白擡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尴尬吗？”
顾承宇低头，没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他面上稳如老狗，其实心里早已如困在险境的猎物一般，恐慌里带着点迷茫。
他和谢垣真的能成吗？谢垣从来没说过他喜欢自己，喜欢男的。到时候，他真的要把林江白赶出去吗？
想到林江白，顾承宇头痛又无奈，就那个穷人，让他自己一个人出去生活，不到两天就会曝尸荒野吧，再说，顾承宇蹙眉，要是把他赶出去，那人肯定会痛哭流涕地抱着他求他不要赶他走，然后又是一顿讨好。
晚上睡觉都要和他躺在一间房的人，怎么可能离得开他，到时候又会用他惯有的求和伎俩，逼迫顾承宇不要赶他走。
一想到会发生这么鸡飞狗跳的事情，顾承宇整个人都开始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