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赶我走？
一大早，给顾承宇做完早饭，等人吃完收拾好碗筷，林江白就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进车里，开车去福利院了。
福利院离别墅有些远，林江白开了两个小时才到。
远远地，他就看见一帮灰头土脸的小孩站在有些破烂的大门口，眼神亮晶晶地朝远处看。
旁边还站着院长。
汽车轰鸣声逐渐在门口停下，那帮小孩便嗷一声一窝蜂涌上去，好奇地趴在车窗上，睁着大大的眼睛往里瞧。
院长妈妈在后面警告也没用。
林江白笑起来，把车窗降下来，故作严肃: “下次可不许这么拦车，很危险知道吗？”
“呀，小白哥哥！真的是小白哥哥！”
“小白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呀，我们都很想你。”
“我也想你。”
……
大概是想极了他，那些小孩都争先恐后地向林江白诉说着自己的思念，周围如煮沸的滚烫开水一样咕噜咕噜闹起来，林江白感觉自己的头都要大了。
下了车，他弯腰蹲在小孩们面前:“这段时间忙，现在才有空过来，不好意思呀。”
福利院的院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她穿了条及膝的西装领长裙，朝林江白走过来。
“忙就好好休息一阵子再过来嘛，看你眼睛都是黑的。”
下意识摸了摸眼底，林江白朝她笑笑: “不碍事，我给孩子们带了些衣服和吃的，欣姨你帮我拿一下。”
欣姨笑着点头。
林江白站起来，拿了车钥匙往车屁股走去。
欣姨皱了皱眉: “小江你腿怎么了？怎么一瘸一拐的。”
打开后备箱，林江白不好意思笑笑: “之前不小心摔了一跤，过两天就好了。”
“平时走路也要多注意啊。”
“嗯。”
福利院还有另外两个护工，他们帮着院长一起把林江白带来的大包行李都送进去。
“小江下次别带这么多了，怪费钱的。”
“没事的欣姨，没花多少钱，总不能让孩子们天天都穿一样的衣服。”
七八岁的孩子正是喜欢玩具和零食的时候，看到林江白手里一大袋的小玩具，他们便如饿虎扑食一般嗷地扑上去，手忙脚乱挑选自己喜欢的。
有个刚满五岁的小女孩，抢不过这些比她大两三岁的哥哥姐姐们，竟硬生生被挤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林江白看得心疼，忙过去把人抱起来，轻轻拍掉她身上的泥土，柔声道: “小蝶也喜欢玩具吗？哥哥给你拿一个好不好，别哭啦。”
叫小蝶的小女孩哇一声扑到林江白怀里，抽噎道: “小蝶不，不喜欢玩具，哥哥，我想吃零食。”
林江白哭笑不得，从纸箱里拿了颗糖，撕了包装纸送到她嘴里，又拿了包辣条放小姑娘怀里，轻声细语: “别哭啦，给你。”
“嘿嘿，谢谢哥哥。”
小蝶破涕为笑，甜甜的水果味在嘴里化开，满脸都是高兴的模样。
将人抱起来，擦去小孩眼角的泪珠，四处环顾了一圈，林江白皱眉: “小蝶，姐姐怎么没来”
听到这话，小女孩小脸瞬间皱起来，担忧地说: “妈妈说姐姐生病了，不能出来吹风，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出来跟我玩。”
这个姐姐和小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两个孩子在这里相处久了，年龄又相仿，所以才会以姐妹相称。
听到这话的欣院长眼圈瞬间红了，她小声告诉林江白。
“小雪已经病了快一个月了，医生说，是白血病，中后期……”
林江白睁大眼，“怎么会现在才发现”
“小雪刚来这里的时候就病恹恹的，我当时以为她是营养不良，所以也就没怎么特意关注，只平时多给她吃点有营养的、补血的东西，可没想到后面，她连饭也吃不下，到最后直接晕倒了，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严重，我赶紧把她送去医院，没想到，医生说小雪得的是先天性白血病，如果再不治疗，可能会……”
后面那个字，欣姨始终开不了口。
林江白的心也开始抽疼，他还记得一个月前小雪怯怯走过来叫他小白哥哥说下次一定要来看她，这么快，他连面都要见不到了吗？
“如果我早点发现就好了，这样，小雪的病也不会拖到现在才发现……”
林江白心里难受极了，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欣姨，这不是你的错，谁都不会想发生这种事情。”
抽噎两声，欣姨擦擦眼泪，哽咽开口: “还好现在送去医院了，医生说化疗几个周期然后再移植骨髓，小雪就还有救，只是，我一下子凑不了那么多钱……”
“还差多少？”
“手术费加上后期住院治疗的费用，林林总总，还要八十万。”
八十
林江白有些犯难，他现在的积蓄也才四十多。
“欣姨，我这里还有四十万，剩下的，我尽量帮你凑。”
欣姨连忙摇头:“这怎么行，这四十万是你全部积蓄了吧，怎么好全拿出来，你也是要过日子的，不行的小江。”
林江白不由分说:“这时候就别管其他的了，让小雪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反正他孤家寡人一个，死了也没什人在乎。
欣姨捂着嘴，满脸悲痛: “小江啊，你真是帮了我们太多。”
林江白笑着安慰她:“应该的。”
欣姨红着眼低下头，半晌，她才想起来似的，擡起头，语气透着喜悦:“小江，周五晚上有一场慈善晚宴，我们可以过去把小雪的情况和主办方说明，让来参加晚宴的人捐款。”
“这可以吗？”
“可以，来参加慈善的人，每一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个来参加晚宴的人，都要给当晚的慈善项目捐款，主办方的负责人是我之前的大学同学，我们和她商量一下，我想她会同意的。”
林江白瞬间轻松起来: “那太好了，欣姨，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好。”
陪这些无忧无虑的孩子吃了顿饭，玩了会游戏，林江白才恋恋不舍的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尽管这里不是他小时候生活过的那个福利院，可这里给他的感觉就跟小时候一样，很开心，很放松，只要呆在这里，他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回到冷清的房子已是下午四点。
点开对话框，最新的一条消息还是林江白中午给他发的。
简简单单的吃饭没三个字都让人没有丝毫回答的欲望。
林江白无奈笑笑，他真这么差劲吗？
到饭点了，顾承宇倒是来的准时，只不过脸上却有些不好看。
生意场上总会遇到不愉快的事，林江白很识趣地没多问，帮人收了外套就去放热水澡了。
吃饭时，为了让顾承宇心情放松一些，他就说了自己今天在孤儿院发生的事，还把小雪的病情也给他讲了。
没想到顾承宇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啪一声把筷子摔在桌上，他面色不虞: “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暗示我，钱没给够”
林江白觉得委屈: “我没有，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顾承宇不忿: “那可真是难为你了。”
抓着筷子的指肚用力得泛白，林江白抿唇:“承宇，说话就好好说，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夹枪带棒的，弄的大家都很不好受。”
“那你就别呆在这儿。”
林江白蓦地怔住了，半晌，他喃喃开口:“你在赶我走吗？”
手指蜷了蜷，顾承宇蠕动嘴唇，他想说是的，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无法从不知道被什么巫术封住的嘴巴里蹦出来。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是中午那顿索然无味的饭，还是下班时毛手毛脚把咖啡泼在他文件上的那个糟心下属惹了他，总之，直到现在他心里还憋着一股气，怎么着都泄不出去。
两相对视，顾承宇睨了他一眼，起身回书房了。
绵软的手掌撑不住瓷碗，林江白一个不留神，瓷碗便哗啦地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指根间的竹筷也随大流似的啪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滚动声响。
手肘撑在大理石桌面上，林江白手背捂着发红的双眼，身子小幅度地颤动着。
又是一场无声的冷战。
睡了一觉，林江白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忙前忙后帮顾承宇准备好上班穿的西装、领带和手表，还温柔提醒他上班也要多喝水，多吃点水果之类的。
顾承宇不说话，就这么神色淡淡的盯着他，眼前人的眼睛不似往日神采奕奕，反而带着点颓气，俊秀的脸看起来也是十分苍白憔悴。
昨晚上那句话，他好像很在意。
林江白没看他，事实上，他也不敢看他，他害怕顾承宇真如昨晚，说到做到，下一秒就抓着他的下巴，冷淡警告，让他赶紧滚蛋。
他万分不敢想象这种结局，没了顾承宇，世界再大，也没有他林江白一隅之地。
一直到顾承宇出门，林江白都没听到那句要人命的话，他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满脸疲惫地躺回沙发上，就着靠枕，沉沉睡了过去。
“顾总您来了。”
办公室门口，小笙恭敬地站在那里，手里抱着一堆文件，都是等着顾承宇签的。
“嗯，文件拿过来，汇报今天的行程安排。”
小笙把手里的一沓文件放到桌面上，拿起手里的平板，兀自念起来。
“早上十点到十一点，您有一场会议要开，下午两点到三点有一场线上员工内部会议，三点半，您和张总要跟林氏集团的负责人签那批新药的合同……”
“承宇，我来啦！”
门外，张游不敲门就大喇喇跑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小笙被打断了话就不再吱声，脸上显出些不耐。
“下午三点半才谈合作，你来早了。”
“我知道啊，在公司里呆着也无聊，还不如来找你玩，顺便看看你是怎么用你那张臭脸征服你们公司的迷妹。”
顾承宇皱眉: “顾氏没有人和你一样是来摸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