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第 194 章 蒜鸟蒜鸟
场上一比一平, 决胜局开始。
德川和也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身形摇摇欲坠，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现在的状态已经很差了, 但平等院凤凰仍毫不留情地把球打在他身上。
近一米九的高个子竟被他这球打得差点跌倒, 不等他缓过劲, 下一球又呼啸袭来。
“喂！这明明已经脱离比赛的范围了吧！”宍户亮看不过去喊了声。
德川和也两眼隐隐有翻白的趋势，然而下一秒，不过拳头大的网球又将他濒临溃散的意识打得有一秒凝聚，接着是更快速地消散。
“给我清醒过来, 我不许你失去意识。”平等院凤凰掂着球, 随手一球砸中德川和也不设防的腹部。
监控室鸦雀无声，黑衣检查组完全占据监控面前的空地, 他们安静地在本上记录，笔纸间的沙沙声不绝于耳，偶尔传来小声的讨论，严肃、冰冷的语气一如此时的季节。
明明是往日里司空见惯的，但斋藤至莫名感到几分心虚, 他觑了眼黑部由纪夫的表情, 发现后者神色与往日并无差异，不由心生佩服。
裁判冷静地汇报比分，每一道比分背后，都有一球重重落在德川和也身上。
“为什么要做到这份上？”迹部景吾不理解。
君岛育斗淡定解释，“他因为两年前的失败, 对胜利有了异常的执着，为了让对战的对手无法再站起来，他侮辱对手、打碎对方的自信，使其服从……”
“好像把世界上的外国人都打了个遍呢。”种岛修二补充道。
“失败的选手因为过于绝望, 放弃网球的也不在少数。”
“这是真的吗？”这种事简直打破了切原赤也的一直以来的世界观。
“听他扯。”海野池树的声音轻飘飘传来，“要真打遍世界上所有的外国人，那他就不会在这儿了。”
切原赤也茫然的情绪一顿，所以，前辈你的关注点是这个吗？
“那他应该在哪？”他好奇地问。
海野池树：“禁赛黑名单。”
所有人：……
像是生怕他们没听懂，海野池树一字一句地说“网球赛事行为准则中写明：禁止选手在比赛中对对手、裁判、观众进行侮辱性或攻击性行为，其中包括故意伤害对手，违反者，裁判可以根据情况当场给予警告、罚分甚至判罚一局。”
裁判：……他感觉那小子在点他。
有了之前的教训，他这次直接给监控室发去消息，但却石沉大海，等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回信，他踌躇着，选择作壁上观。
斋藤至能看到检查组又往本子上添了长长一笔。
海野池树起身，走到离赛场最近的栏杆前，手搭在上面，一副随时准备翻栏救人的模样。
裁判警告看去，“破坏比赛的人会被逐出u17集训。”
“呵。”海野池树终于没忍住笑出声，眼底掠过一丝讥诮“就这？”
迹部景吾急忙从一军驻地跨过来把他的手提下去，“别冲动。”
“你别多管闲事。”平等院凤凰一球把德川和也打趴，粗声说完，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德川和也，“听好了德川，去年是因为有鬼和入江碍事才没完全摧毁你的内心，今天，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扰乱我和你的比赛。”
“你那轻如鸿毛的觉悟，让两个把网球生涯全部压在你身上的混蛋，真是白白浪费了呢。”
德川和也重新站起来，那双宁静淡薄的眼睛此刻射出火一般的辉芒，像洗去尘埃的两颗琉璃珠，上面有点浮光，框着平等院凤凰的影子。海野池树能感受到空气中浮动的、并不尖锐的精神力。
他低头晃了下被迹部景吾拎住的手腕，“还不松？”
“啧，本大爷这是怕你出去碍别人的事。”迹部景吾嫌弃地丢远。
海野池树也嫌弃地甩了甩，“暂时不会。”
迹部景吾知道这方面海野池树一向比常人敏感，但仍警告道“什么暂时，你老实给我待在这。”
海野池树下意识想要反驳，却见德川和也猝然动了起来，恍若疾风暴雨的海上的一艘小船，不仅艰难挡住了大海的攻势，还试图教海知道谁是谁的主人。
德川和也胳臂猛然前挥，凭空出现的虚无空洞死死将旋转暴戾的网球困在原地，前额浓密的发丝遮住他锋利的眉眼，于静止的网球前，众人听到他的声音“黑洞，这样一来你打来的球都会停止。”
“刚才那是什么？！”
“看起来球前面的空间完全消失了！”接连响起的衣服摩擦声全部淹没进大片的惊呼中，众人挤在栏杆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德川和也的动作。
“似乎是在打球前挥臂从而使空间削减。”柳莲二分析“不管威力多大的球进入到这个不存在的空间里都会停止，如此一来，便可根据自己的心意随意回球。”
“但是对身体的负担极大。”干贞治接道，“比手冢领域的危害还要大上120%，德川前辈之前受伤不轻，应该不会坚持太长时间。”
“那也足够了吧，毕竟——”菊丸英二突然睁大眼睛，“啊！又来了！”
只见德川和也肩臂大幅度挥动，嗓音嘶哑得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火的灼烧，从无尽的灰烬下钻出的一芽新绿，“这是……我的觉悟！”
网球猝不及防打向平等院凤凰的死角。
“二军德川胜，3比3平！”
“局势逆转了！”切原赤也喊道，他两手撑着栏杆，回头看海野池树，“看啊前辈，德川前辈翻盘了！”
海野池树走到他身边，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切原赤也奇怪看去，歪头不解，“前辈？”
“没事。”海野池树胸腔微微起伏，挤出一串长气，他手指无意识动了两下，最后落在冰凉的腿环搭扣上，“慢慢看吧赤也，这场比赛……没有那么简单。”
海野池树的脸色是他从没见过的凝重，白凉的日光顺着他额前弯垂的发丝流淌下来，消失在他的眼睛里，不见半点踪迹。
切原赤也能感受到他体内隐隐压抑的冲动，他的目光落在海野池树平直的嘴角，那尖锐的棱角像是要把这世界割开，一半是大家高兴的欢语，一半是他触不到的未知世界。
“二军德川胜，5比3！”
决胜局了！
切原赤也兀地回过神，第一时间不是去看即将获胜的德川，而是对面的平等院凤凰。
白色的发带挡住了他额头的伤疤，脸上大胡子拉碴，光看外表，比集训里的三个教练都显年长，每一根细纹都是岁月雕刻的痕迹，但却长着一双灿若星辉的眼睛。
——凶狠，桀骜，像森林里孤高的狼王。
此时，那双眼睛流露出一丝残忍。
“德川啊……”平等院凤凰叫了声德川和也的姓氏，他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笑，森百的牙齿仿佛啖人食肉的恶鬼，毫不掩饰地释放自己的恶意，“世界可是很广阔的。”
“什么？”德川和也愕然擡头，无数道网球密密麻麻刺穿他的视野，他的反应也神速，转眼间，大范围黑洞如蛛网将他包裹严密。
空间剧烈颤动，德川和也眸光也随之一颤，一颗网球突破黑洞的封锁重重砸进他受伤的小腹。
越前龙马急忙跑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深蓝发青年身形不由自主往后倒退，大口的鲜血从他嘴角、指缝喷涌而出，刺目的红色浸透了地面。
入江奏多和鬼十次郎瞬间待不住了，“怎么回事？！明明还没到使用黑洞的三十分钟极限！”
平等院凤凰定定地看了他良久，眼眸里翻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看来昨晚的损伤缩短了极限时间呢。”
“昨晚的损伤？”入江奏多问。
“这个蠢蛋为了保护一个小鬼，用腹部承受了我的〔毁灭〕。”平等院凤凰说。
“什……！”鬼十次郎深知平等院凤凰〔毁灭〕的威力，即便是他也不敢硬抗，而德川居然选择用身体……
入江奏多担忧道“为什么这么乱来？”
“我没法放任不管，”德川和也眼神柔和下来，“就如你们对我做的一样，今后……肯定会轮到他。”他看向匆匆赶来的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耳畔嗡鸣，意识仿佛随着重颤的心跳一起蹦到外太空，他看到德川和也再也撑不住倒下，鬼十次郎不顾一切冲进场内，将他抱在怀里，疯狂喊医疗队；也听见其他人的抗议，要求裁判停止比赛。
“这……德川并没说他要弃权。”裁判说完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傻话，但想重来已经来不及了。
海野池树讥笑道“不然你去他梦里问问，看看他要不要弃权？如果他做梦的话。”
以及平等院凤凰不屑的嘲讽，“自我牺牲的结局就是这样。”
刹那间，什么声音都被他屏蔽在外，脑海里只剩下德川和也说过的话“你有死也要打败的对手吗？”
他死也要打败的对手就是这么践踏他的尊严，甚至晕倒了都要被踩上一脚。
空气中紧绷的丝线发出最后一声尖鸣，越前龙马满目怒容“你真是最差劲的了！”
“你什么意思。”被一个小鬼挑衅，平等院凤凰像是被一只小猫怒瞪，不疼不痒道，“根据情况，我也许不能善罢甘休哦。”
“是吗？试试看如何？”越前龙马毫不畏惧。
平等院凤凰眉骨压低。
眼见情况越加失控，监控室那边许久不见回音，旁边还有一堆不怕死地挑战平等院的底线，裁判一边顶住大少爷的嘴刀联系监控室，一边希望海野池树身边的人给点力，拦住这位惹是生非的大少爷。
正当裁判快要崩溃、海野池树翻过栏杆准备找平等院口头不行就行动地友好交流时，终于，一道救赎的声音从喇叭口响起，“比赛结束，因二军德川丧失行动力，一军平等院获胜。”
尽管这道声音陌生且严肃，不是印象中任何一位教练的声音，但裁判仍如获至宝，死抓住这句话勉强分开快要打起来的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