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女人
雨下了一夜。向鸢醒来的时候，外面从淅淅沥沥的中雨变成了毛毛雨，空气都变得潮湿了起来。
她瘫在床上，呈一个大字型，看着头顶的窗户，喃喃道：“雨季到了么？”
躺了几分钟，她就从床上起来，磨磨蹭蹭的穿衣服，去洗漱，再蒸两根玉米。
吃早饭的时候，向鸢看着桌子对面空空荡荡的，如果原昭在家，这个点他应该还没出门上工，就能和自己一起吃早饭了。
不对，自己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吃早饭？向鸢漫不经心的把玉米粒掰下来，再放进嘴里，一根玉米吃了十分钟，还剩一大半。
“唉。”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怎么感觉...太寂寞了，是因为家里只有自己的原因么？
向鸢看着屋外的雨，不知道原昭那边下雨了没。下一秒她又觉得，下不下雨和自己又没关系，原昭又不是傻子，不会撑伞。
在屋内看书也没看进去，来回踱步。
“叩叩”
门外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向鸢立马撑起伞，小跑过去，把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蒋泽。
蒋泽带着一定草帽，身上披了一件类似于后山雨衣的东西，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向鸢，说：“校长写好了，我就给你送来了。”
“谢谢。”向鸢接过初中文凭证书，快速地游览了一遍。
蒋泽看着向鸢，刚刚开门的时候她面带笑容，神色惊喜，但看到自己之后，就将笑容收起来了。
心里虽然猜到了一些，但他和向鸢并不熟，也就不作多问。
“你有兴趣来学校当老师吗？”蒋泽问，为了防止误会，他还说：“这是校长拖我问你的，学校最近缺一位写校报的，他看了你的试卷，觉得以你的能力，来学校任职肯定没有问题。”
向鸢擡起头，眼神里闪过一抹错愕。
她初来乍到的时候，想要在村里的小学当老师，可被蒋队长拒绝了，说了一堆什么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想到这会儿初中的校长邀请自己了。
这是个好机会。向鸢心想，可她也在看着县城里娃娃厂的机会，这万一自己进了学校，干不了多久又走了，这实在是...
蒋泽看向鸢脸上的犹豫之情，心里也有些吃惊，这在学校当老师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学校本身也不缺老师，是校长看了向鸢的文章，觉得她大有可为，才破例的。
“不用现在回复我，再过些日子就是暑假了，学校里也比较忙，在七月初给答复就好了。”蒋泽年纪大些，见的世面多，有事情能不问就不问。
“好。”向鸢笑着点点头，“谢谢你，这么远给我送过来。”
“不用，我刚好也要过来。”蒋泽摆摆手，说着就一脚蹬上自行车，一溜烟骑走了。
向鸢看着他的背影，这村里还真没怎么见到自行车。要是有自行车，那出门也方便多了，至少去县城不用坐牛车了。
她将门关上，把自己拿到的文凭证书好好放起来，准备着明天去找李箐说说这个事，距离高中期末考也快了。
收好后，她就坐在椅子上，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看书。
雨一直下到傍晚才停了。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向鸢听到声音，连忙跑出来，一看，果然是原昭回来了。
跟在原昭身后的还有王二麻子，王二麻子肩膀上扛着一个大物价，上面披着一块布，向鸢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原昭看到向鸢傻愣愣地站在那儿，说：“我回来了。”
王二麻子手脚麻利的将东西扛到屋内，揉了揉肩膀，说：“嫂子好。”
“你好。”向鸢愣愣的点头答应，随后想起什么，走到一旁去给他们倒了杯水。
原昭正在把身上的雨衣、草帽都脱下来，拍了拍身上，好在回来的路上雨势不大，才没怎么被淋湿。
“喝水。”向鸢将水递给原昭，脸上的神情不是很自然。这几天原昭不在家，她还怪想原昭的，但是原昭回来，她又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太开心。
原昭接过水，朝向鸢笑笑，说：“我买了好多东西回来。”
说着，他开心的带着向鸢去看刚刚王二麻子抗进来的物件，说：“你把布掀开。”
向鸢看了眼原昭，才伸出手去掀开这块布。
一掀开，里面是一架崭新的缝纫机。
向鸢愣了一下，没想到原昭真给自己买缝纫机了。
“蒋卫兰家的缝纫机我们也还回去了，有时候你也要用不是吗？”原昭不太确定向鸢喜不喜欢这台缝纫机，可他就是想买。
向鸢瞥了一眼原昭，嘟囔了一句：“你还挺懂女人的。”
“我去给你们做饭。”向鸢说完就走到厨房里去了。
原昭摸了摸头，不太懂地问：“她这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那肯定是开心啊，你没看到嫂子都去做饭了，不开心才不会去做饭。”王二麻子翘着二郎脚说。
原昭没出声，在这里把东西都收好，再把买回来的肉拿进厨房里给向鸢。
“牛肉！”向鸢打开一看，这肉一看就不是猪肉的质感，有些吃惊地看向原昭。
原昭摆了个“嘘”的动作，朝她摇摇头，随后笑了笑。他这次出去，发现有牛肉卖，就买了一些回来。
虽然不知道向鸢说的牛排是什么，但总归是牛肉。
“煮点吧，二麻子今天也在这吃。”原昭说。今天他回来，也多亏王二麻子帮自己一把，不然他就得明日才能到家了。
“行。”向鸢想了一下，思考着做点什么吃比较好。原昭也没出去，而是在这打下手。
大约过了大半个小时，才煮好菜。
王二麻子都快闲死了，又不好意思进去他们两公婆，只好沉住气在堂屋坐着等开饭。饭菜端上来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
几天不见，原昭家伙食这么好了？米饭都是白花花的一碗，一点杂粮都不掺。
“愣着做什么？快吃呀。”向鸢很开心，拿起筷子，最先夹起一块牛肉试试。
王二麻子得到指示，立马开始夹菜扒饭。
一顿饭吃完，王二麻子心满意足的拍拍肚皮，再坐了一会儿，他就挥手告别了。他还得回家去，他也好久没回家看自己老娘了。
送王二麻子走的时候，向鸢才发现，原来王二麻子是骑自行车过来的。
回到屋内，原昭已经自觉地走去洗碗了。
向鸢走到原昭身旁，戳了一下他，问：“你到底是干嘛去了？”
原昭身形顿了一下，摇摇头，“就帮别人一下忙。”
“我不信。”向鸢勾着身体，强迫原昭和自己对视。原昭每次说谎，都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果然，原昭一直在闪躲。
“你这个别人是谁？”向鸢接着问。
原昭的唇部抿成一条线，他将最后一个碗洗干净，放到篮子里，目光微微一擡，就和向鸢对视上。
“你就告诉我嘛，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向鸢见他迟迟不说，自己倒急起来了。她就是很好奇原昭出去做什么了，万一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而且这个年代去哪都要介绍信，据她的了解，原昭这次外出，大队长根本没给他开介绍信。
原昭一点都受不了向鸢这么缠着自己，几乎是几秒钟内，他就想放弃抵抗了。事实上，他也确实放弃了。
他拉着向鸢走到屋内，有些急促地说：“我帮赵哥做了一点事。”
“赵哥？”
“嗯，赵哥是个洧城黑市的头子，基本上整个黑市都是他在管理。”
向鸢一听，皱了一下眉，这听着就像是□□的感觉了。可这个时代，什么都管得严，他们这算是在法律的边缘试探了。
“那他让你做什么？”
“去外省运东西。”原昭用食指挠了一下眉尾处，解释说：“因为黑市里的东西大多数都是有些人把东西拿出来买卖或者换，但是有些东西就得从外省运过来售卖。”
向鸢大概明白了。
“但是你没有介绍信，你这些东西又来路不明，怎么解决？”
“这个赵哥会安排，我负责运货就行。”原昭实话实说，这个事不难办，就是要出远门，以及运输途中要提防。
向鸢想了一下，认真地说：“我还是觉得很危险，万一你们中途被拦截了，那就是要进局子了。”
这一点原昭没法否认，只得转移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你为什么要去做这个？”向鸢接着问他。之前原昭明明就天天在村里种地，也不见他去做些别的，这怎么好端端要去给黑市运货了。
原昭愣了一下，又开始眼神闪躲了。
“老实说。”向鸢伸出手，把原昭的身体掰过来，对着自己，让他无处闪躲。
原昭没想到向鸢直接上手，在她手碰到自己手臂的那一刻，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会，呼吸有些急促地看着向鸢。
“之前我找赵哥帮忙了。”
“什么忙？”
“我想让他救你，他答应了，条件是帮他运一批货。”原昭说着，想把向鸢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拿下来。
“那明明就是我自己沉冤昭雪，自己出来的。”向鸢不爽地说。
“但他确实帮了忙，不然还要再把你关上一天才放出来。”原昭见向鸢气鼓鼓的，笑着解释说。
“那以后不许干这种事了，不要在法律的边缘疯狂试探。”向鸢严肃的对原昭说。
原昭点点头，他本来就没怎么准备跟着赵哥干，这次也是因为答应了。
“没事就好。”向鸢抿了抿唇，这几天她总想了很多，想到了电影剧情，什么一出门之后就是恶报传来。
原昭看着向鸢，心里隐隐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很在意我吗？”
向鸢猛地擡起头，与原昭对视，又快速地低下头，心跳的快起来了。
过了好几分钟，她才沉闷着开口：“你要是出事了，我就是寡妇了。”
“不会的。”原昭回答的很快。
向鸢往后退了几步，跟原昭拉开距离，总感觉脸开始烫起来了。她发现自己真的对原昭有不一样的想法了。
和他对视的时候，心跳就会会几拍。
“我去睡觉了。”向鸢将头偏向右边，看着院子里的风景，说。
原昭沉默了几秒，说：“你今天不洗澡了吗？”
“我...”向鸢咽了一口口水，说：“洗。”
怎么好端端说洗澡的事啊？多尴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