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念霓的报仇
念霓看着他喉头滚动，咽下那杯茶，心中默念：术骞，这是你欠我的。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大仇即将得报，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开心，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凉。
她的嗓子…永远回不来了。她清晰地记得，就是那次，一个喝醉的贵客指着她说“这小丫头的嗓子比术骞大人还透亮”，第二天，她的茶水里就多了一股怪味…
术骞放下茶杯，气沉丹田，准备唱出他引以为傲、曾让贵妃赞赏不已的高腔。
“啊——呃…嘎…”声音甫一拔高，竟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发出一阵刺耳的破锣音！紧接着，他的嗓子如同被砂纸磨过，又干又痛，连正常的音调都发不出来了！更可怕的是，他感觉自己的脸似乎在发热、发胀！
“唔…唔…”术骞惊恐地捂着自己的喉咙和脸颊，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脸色瞬间惨白。
贵妃这才被这刺耳的噪音惊扰，不悦地蹙眉：“怎么回事？术骞，你嗓子坏了？”她根本没认真听，全副心神都在萧翊珩身上。
姜凝妧一直留意着全场，她敏锐地感觉到有几道极其热切的目光（除了常公公，还有贵妃身边几个年轻宫女）都像被磁石吸住一样，牢牢黏在萧翊珩身上。
她悄悄扯了扯萧翊珩的衣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说：“阿珩，贵妃魂都快被你勾走了，还有那几个小宫女…你去扇把火，让她更舍不得放你走。”
萧翊珩侧头看向身边这个扮作小丫鬟却依旧灵动可爱的女孩，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低声道：“嗯，好。”
他再抬起头时，脸上的清冷瞬间化为一丝恰到好处的脆弱和委屈，眉头微蹙，对着贵妃的方向，声音带着点低落和不解：“贵妃娘娘…可是这位术公子不欢迎在下？方才在下进来时，便觉术公子眼神不善…若是在此碍眼，那…在下还是先行告退吧？”他说着便要起身。
这“扇风点火”效果拔群！
“别走！”贵妃几乎是脱口而出！看到萧翊珩那略带委屈的清冷模样，她心都要化了！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脸色一变，立刻将怒火转向术骞：“术骞！你怎么回事？！好好的献唱弄成这般鬼哭狼嚎！存心搅扰本宫雅兴，影响本宫招待贵客吗？！”
她根本不问缘由，只想立刻平息美人的“委屈”：“来人！拖出去！打一百大板！让他长长记性！”
侍卫立刻上前，架起面如死灰、惊恐挣扎却说不出话的术骞就往外拖。
常公公全程面无表情，眼神依旧痴痴地盯着萧翊珩，仿佛殿内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术骞被拖出去时怨毒的眼神，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萧公子，对不住，没听成戏，扰了你的兴致。”贵妃转向萧翊珩，声音立刻又变得柔和。
姜凝妧看出来了，这贵妃是半点不想让萧翊珩走。她立刻对萧翊珩使眼色，用气音说：“阿珩，找理由留下来！贵妃也不会让你走的！留下来才能套消息！”
萧翊珩当然明白他的小狐狸在想什么。他重新坐定，看向贵妃，眼神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向往和请求：“娘娘言重了。是在下扰了娘娘清净才是。只是…在下听闻娘娘宫中奇花异草甚多，景致乃宫中一绝，心中向往。不知…可否容在下在娘娘宫中稍作盘桓，欣赏一二？是否…有些冒昧了？”
贵妃正绞尽脑汁想找理由留他呢！听到他主动提出，简直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把他拉近点好好看看那张脸！
她强压着激动，矜持地点头：“公子哪里话！本宫觉得甚好！公子喜欢，便多留些时候也无妨！”
“多谢娘娘恩典。”萧翊珩微微颔首。
一旁的贴身宫女凑近贵妃，低笑道：“娘娘，奴婢瞧着那萧公子，果然是天姿国色，好生漂亮！近看更是不得了！”
贵妃痴迷地看着萧翊珩的方向，喃喃道：“本宫也觉得…可惜离得还是远了点，看不清…”
与此同时，被拖到殿外行刑的术骞，结结实实挨了五十大板，已然皮开肉绽，昏死过去。而念霓，早已趁乱悄然溜出了玉宸宫，按照计划顺利回到了宫外的马车上。
殿内，姜凝妧见时机成熟，趁着给萧翊珩“添茶”的机会，用极低的声音快速说出了她的计划：
“阿珩，贵妃和那老太监都盯着你呢。这样，你找机会靠近那个常公公，就说觉得他面善（呕），想跟他说说话，自己待着有点无聊。他肯定巴不得！然后你就用阿清特制的‘千日醉’（少量，类似高度酒精催化剂），悄悄加一点到他喝的酒里，让他更容易醉。等他醉醺醺了，你就开始套话！
“问他为什么要买卖年轻男女当货物？蛛网下一步有什么计划？在临渊关的据点在哪？接头人是谁？问清楚之后，你就在他旁边点一盏小灯，让我看见信号。我就以担心你、想找你为由，撺掇贵妃一起来找你。到时候…你就把他打晕！”
“狠狠打一顿出出气！打得他鼻青脸肿，最好再把他衣服扯乱点，让他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哭！贵妃看到自己宫里的大总管这副鬼样子，肯定觉得丢脸丢到家了，又恶心又生气，说不定当场就把他赐死！就算不赐死，他也没脸再见你了！怎么样？”
萧翊珩听着她这古灵精怪又带着点小狠辣的计划，看着她亮晶晶充满算计的眼睛，忍不住低笑出声，借着衣袖的遮掩，飞快地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用气音赞道：“我的妧妧，真有办法。就这么办。”
**宫外，马车旁。**
林清婉、陆昭雪、月渏祁和刚刚归来的念霓聚在一起，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宫门依旧紧闭。
“怎么这么久还没消息？”林清婉担忧地绞着手帕。
陆昭雪抱着手臂，脸色冰冷：“那老阉狗和贵妃都不是善茬。”
月渏祁目光沉沉地盯着宫门：“再等一刻钟，若再无动静，我设法潜入。”
念霓则沉默地坐在角落，大仇得报，她心中却空落落的，只有喉咙深处那永恒的、火烧火燎般的疼痛提醒着她失去的一切。
**玉宸宫内。
萧翊珩优雅地起身，仿佛随意走动欣赏殿内摆设，慢慢踱到了离常公公不远的地方。
他停下脚步，看向常公公，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疏离又有点好奇的浅笑，声音清泠悦耳：“这位公公…看着有些面善。在下独自赏花，略感无趣，不知公公可有闲暇，与在下说说话解解闷？”
常公公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美人！美人主动跟他说话了！还对他笑！那清冷的声音如同仙乐！
他激动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脸上堆起谄媚到扭曲的笑容，声音都发颤：“有！有有有！公子相邀，奴才…奴才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凑了过去。
一场危险的套话与复仇，在华丽宫殿的暗处，悄然拉开了序幕。宫外的同伴们，心都悬到了嗓子眼。